在昏暗的光线之下,陈凉根本不能辨识眼前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只听得天降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咋今日胆量就变得这么小,一只小猕猴就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
陈凉听说只是一只小猕猴的时候,心里也就消除了紧张感,不由得凑过去细看,发现还真是一只小猕猴,而且看得出来这只小猕猴受了伤,不由得好奇的道:“老大,你不是说去冰洞挖千年何首乌的嘛,怎么还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去打猎了?”
“打你个大头鬼啊!”天降就差一点一巴掌打了过去,但看到陈凉伤得如此重,也就不再忍心了,只得把白天发生在冰洞的事情向陈凉和林珑说了一遍。站在旁边的林珑那听得是惊心动魄,在她心里完全可以勾勒出当时那恐怖的情景,也暗自庆幸天降能够在关键时刻逃出生天,这不管怎么说,都得感谢那群猕猴的到来。
也许正是因为出于这猕猴救了天降一命,所以在随后的日子里,林珑对于这只小猕猴那是特别的照顾,再加上天降为小猕猴调配好了药方,不论是内服还是外敷,天降每一步都非常小心谨慎,这样一来,小猕猴的伤势恢复起来也很快,就在三天以后就可以活动胳膊了。只是这三天以来可苦了陈凉了,陈凉屁股受伤不轻,一直以来就只能趴着睡觉,丝毫不敢翻身,而且一动不敢动,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让他头痛的是每当去茅房的时候,那情景堪比十大酷刑,不用力又拉不出来,这一用劲吧,整个屁股儿都会着跟着一紧,这一紧却牵动了整个屁股的神经,以至于陈凉厥着屁股摇摇晃晃半天也拉不出来,也因为疼痛而在那儿乱颤不已。每当陈凉这时候,嘴上就会大骂向家祖宗十八代,挨个都骂上一遍,心理上才得以平衡,这也能使他分散一下对疼痛的注意力。
天降却在这几天,忙着整理医药资料,为月娘治愈脸上的疤痕作准备,因为最难找的雪莲花和千年首乌都已经找到,其他的药材,虽然很贵,但却能在市场上能够买到。当一切准备妥当,天降就打扮成一个江湖郎中的模样,挎起一个药箱,转悠到了谭府的大门外,正准备卸下药箱,两个全副武装的谭家军走了过来,一脚踢翻了药箱:“滚开,不要在谭府门口装神弄鬼。”
“哎,军爷,我可没有装神弄鬼的啊,我可是一个正正经经的草药大夫。”
“你这样的人,我是见得多了,你快走啊,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正吵吵嚷嚷之际,突然听到从后面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嘛?”
此时两个谭家军一见是大小姐,顿时恭恭敬敬的站立到一旁,其中一个道:“大小姐,这人是一江湖术士,在这里装神弄鬼,所以……”
这个女孩就是月娘,因为想外出去一趟布庄,却在这里意外的碰到了天降和两谭家军起了争执,所以就过来看了一下。月娘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但依旧能清晰的看到男孩一张冷漠却又帅气的脸,突然之间她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当自己刻意去想的时候,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这也难怪,离开之时大家都只是懵懂少年,十几年的分离,岁月的雕琢磨砂,已然是另一番模样,就如月娘自己一样,已然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要不是在儿时被自己哥哥妒忌而毁去面容,可能在现在也是一个容貌倾城的美少女了。
而在此刻,天降也能有机会近距离的看到月娘,只见月娘身穿白色裙纱,外面套一件金丝绣花的坎肩,而头顶纱蓬。苗条而柔弱的身躯,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名门闺秀,而让天降惊奇的是,在月娘胸前仍然佩戴着半只鹿茸角,那也正是小时候,天降和月娘分别之时,自己送给月娘的礼物,在去年从罗田出发去天山之时,同样也是在谭府的大门之外,天降也见过一次。天降真的没有想到,月娘这么多年以来,月娘竟然把这只鹿茸角一直带在身边,心里面也觉得感动不已,不由得也摸了摸佩戴在自己衣服里面的那半支鹿茸角。
月娘却开口了:“这位公子,可能刚才是误会了,就对不起了。”
天降:“没事,没事,但我还要说的是,我是一个大夫,一个救病治人的大夫,治疗各种大小病,修复伤疤之类的。而不是专门骗人的江湖术士。”
当月娘听说就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够修复疤痕和肌肤,心里头顿时一惊,随之也不由得一喜。就连月娘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头为什么会这样,对眼前这个的陌生人是如此的信任,因为从她内心出发,就感觉到眼前这位公子绝不会是骗人之徒,不由得道:“敢问公子,多年的伤疤也能够修复好的吗?”
天降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相信是能的。”
月娘顿时大喜过望:“那还请公子府上一叙,我有事想请公子给诊断一下,可好?”
天降点了点头:“原为小姐效劳。”
月娘转而对两侍卫道:“带这位公子到客厅等我。”
两侍卫不敢违抗,把天降请到了客厅坐下,同时也端来了茶水和糕点。不过一会,月娘就从里屋走了出来,与天降对面坐下:“这位公子,让你久等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天降此刻欺瞒道:“小人姓张名明成,自由随师傅学习武功和医术。”
月娘‘哦’了一声,却又接着道:“请问张公子,陈年的伤疤能够复原的吗?”
“小姐能让我先看看的吗?”
月娘很勉强,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从未在陌生人面前揭去面纱,就连在自己亲人面前也都是很少的,所以月娘显得惴惴不安。
见月娘如此模样,天降不由得道:“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把心情尽可能的放松,我只是一个大夫,在我的心里,没有贫富贵贱,没有善恶美丑,任何人在我的面前都只是我的病人,仅次而已,在我的心里唯一要想的那就是要尽我的最大努力把我的病人给医治好。”
月娘听得天降如此说,心也稍稍安稳了许多,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把面纱徐徐的摘了下来,天降望着月娘一张扭曲的面容,感觉到很吃惊,让他吃惊的不是因为他样貌丑陋,而是他见月娘的面部轮廓和一个人有着惊人的相似,那就是向娅。
半饷之后,月娘把面纱重新戴上,充满期待和渴望的问道:“公子,我这样能复原的吗?”
天降沉默不语,因为一想到向娅,心里头立马浮现出好多的事情,脑海里全是向娅美丽的面孔,和她那天真无邪的的笑容。
月娘见天降沉默不语,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心里难过的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就犹如编织的一个美梦,梦再美,却终是要醒来的,其实我也知道,这也就是我月娘的命,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其实我也习惯了人家叫我鬼娘了。”
当听到鬼娘这个词,天降突然觉得好刺耳,心神也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来。听得月娘如此说,天降心里也觉得难过不已,那个孩童时的恶梦,一直伴随着月娘这么多年,而且都是月娘一个人默默的承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青春年华就在面纱下渡过,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残忍。
虽然此刻在月娘的脸上已经蒙上了面纱,但天降却依稀的看见月娘眼角那一滴泪,天降不由得安慰她道:“小姐请放心,我会尽力恢复小姐的容貌,只是……”天降却有点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个过程痛苦异常,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更何况月娘是一个从未吃过苦的大小姐。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其实月娘早已有心理准备了。”
天降不由得把治疗过程向月娘说了一遍,那就是,先用磨砂磨掉月娘现在脸上的旧的皮肤层,在敷上特制的膏药,刺激重新长出新的皮肤。磨砂后的皮肤绝不能见阳光,否则会使得皮肤变成深褐色,所以要用白布把头部包裹上,只留下眼睛和口鼻。等复原以后,再进入细致的磨砂阶段,抹去所有凹去部位的皮肤,再抹上膏药复原,所以这个工程重重复复要进行好多次,直到抚平每一寸肌肤为止,而每一次的过程都会异常的艰难,疼痛的程度却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由于是脸部手术,所以尽可能的不使用麻肺汤,这样才有助于快速恢复创伤和修复肌肤,这样一来,带来的痛楚就可想而知了,这个手术量也异常庞大,时间少则要三五个月,而多则却要半年以上。
天降把这一番话陈述完。不由得询问月娘道:“小姐,做这个手术,你会异常的痛苦,你考虑好了吗?”
月娘听得很心惊,但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先回家把药配齐了,就再过来。”说着拿起药箱起身。
“公子请便,月娘就在此多谢先生了。”月娘不由得起身相送。
走到门口,天降会望了一眼月娘:“小姐请留步,我去片刻便回来。”
“那就恕不远送了。”
天降告别了月娘,不由得匆匆走出了街道,向仁和堂而去。
而在月娘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是感动?是激动?是疑惑?是担心?反正就连月娘自己也无法形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