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圣经文学二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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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神曲(1)

神人交响的精神底蕴

推开《圣经》之门,只见流水行云般的字幕交织着无可挑剔的“圣谕”。那简洁而生动的文字,如此信实,令人难以想像。这句“起初,神创造天地”的话,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接着“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的字句,一直流连在有志者的心田,鼓动着事未竟者的耳膜,结集着天地人的交响。

这究竟是人的宣言,还是神的宣言?究竟是人的解说,还是神的解说?

对此,我们只能保持沉默。

可是,有一个天才的意大利诗人却不想保持他的灵感在躁动中的沉默:

在这之间,权力和行动交扭在一起,它们决不会从这扭结中解开。

(但丁《神曲·天堂篇·天上的天使们》)

他们的光辉在耀亮时可以宣称“我存在”。

他以前躺在那里像睡着一样。

(但丁《神曲·天堂篇·天使的创造和性质》)

因此从一个行为产生了两种效果,

上帝和犹太人对同一个死感到喜悦,

大地因此震动,天阙因此开启。

现在,我想,你不会觉得难懂,

若是我向你说,一个公正的法庭。

但是现在我看到你的心灵,

给一个一个思想打成了结,

正怀着极大的欲望等候解开。

(但丁《神曲·天堂篇·人类的赎罪》)

1.当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的时候

在这节里,我们所感兴趣的不是以前的、也不是以后的话。我们所关注的是《创世记》的作者以高深莫测的意境,给出令人心动的昭示:

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对这句话,向来有多种解释。

①荷兰裔美国作家房龙: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构思着宏伟的计划。

②意大利诗人但丁:上帝在水面上向外流注,这过程不在“以前”也不在“以后”。

③台湾作家柏杨:上帝耶和华寂寞地在水面上行走,考虑如何创造一个世界。

以上三种解释,都认定运行在水面上的神就是上帝。而德国哲学家费尔巴哈则认为这神不过是“自然之神”,是希伯来所尊奉的神,而基督教所信奉的却是主——耶稣。

上帝耶和华是至高无上的。

上帝能做人所不能做的事,能做无限越出人力以外的事,因此将一种认为自己有限、无力、一无所有的自卑感注入了人心。上帝向约伯(见《旧约》中的《约伯记》)说:“你能够把北斗七星的带子连接在一起吗?你能够把猎户座的带子拆散吗?你能够将闪电放出,让闪电说‘我在这里’吗?你能给马气力吗?苍鹰是由于你的理智而飞翔的吗?你有没有一只像上帝一样的胳臂?你能不能像上帝一样发声作出雷霆?”不能的!这是人所不能的:人的声音不能和雷霆相比。但是表现在雷霆的威力中、骏马的强壮中、苍鹰的翱翔中以及北斗七星不息运行中的那个力量,究竟是什么东两呢?这是自然的力量。上帝在希伯来人的心目中是永恒的实体。

2.遥相呼应的语境

我们在《圣经》神秘的文字中,发现了这神也同时意味是人。“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不仅是本节的关键词,也是本书遥相呼应的语境。不然,这句话未免显得太过突兀了。我们不妨跳过《旧约》来看《新约》的描述,在这里,出现了相似的场面:用黑格尔的话说,是“历史上会出现相当惊人的相似的东西”,用马克思的话说,则是“这种惊人的相似,要么以悲剧出现,要么以闹剧出现”。

接着作者写道:

耶稣随即催门徒上船,先渡到那边伯赛大去,等他叫众人散开。他既辞别了他们,就往山上去祷告。到了晚上,船在海中,耶稣独自在岸上,看见门徒因风不顺,摇橹甚苦;夜里约有四更天,就在海面上走,往他们那里去,意思要走过他们去。但门徒看见他在海面上走,以为是鬼怪,就喊叫起来;因为他们都看见了他,且甚惊慌。耶稣连忙对他们说:“你们放心,是我,不要怕!”于是到他们那里上了船,风就住了;他们心里十分惊奇,这是因为他们不明白那分饼的事,心里还是愚顽。

《马可福音》14章22~27

显然,《创世记》是本书的总纲。

前者言“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这是犹太教信奉的上帝——耶和华,后者言“耶稣在海面上行走”,这是基督教信仰的基督。

3.兼有神人二性的耶稣

君士坦丁大帝(2857—337)于313年颁布《米兰敕令》,承认宗教信仰自由和基督教的存在,并进而接受和信奉基督教,其政治意义恐怕远远超过了宗教意义。尽管如此,历史学家仍坚持认为,罗马人征服了犹太人,却又被基督教征服了。令君士坦丁大帝在天之灵遗憾的是,基督教的发展并未能够阻挡住游牧民族从北方和东方而来的军事冲击,罗马帝国毕竟还是灭亡了。然而,就在南下和西进的蛮族几乎征服了整个欧洲世界的同时,基督教又一次征服了蛮族的精神。公元496年,克洛维(约466—511)率3000亲兵接受洗礼,在教会的支持下建立了统一的法兰克王国。公元8世纪中叶,矮子丕平(714—768)把从伦巴德人手中夺来的自拉文那至罗马的土地送给教皇,奠定了罗马教皇辖地的疆域,史称“丕平献土”。此后,基督教不仅垄断了西方国家的精神世界,而且在欧洲历史上占据了重要的政治和经济地位,西方历史发展的每一步莫不与基督教相关联。到了中古晚期,文艺复兴运动发轫于对宗教文学艺术题材和创作形式的革命,而宗教改革运动的兴起,不仅使勃发而起的资产阶级思想政治革命一发不可收,而且成为近代阶级民族国家形成的先声。

耶稣是人,还是神?其实,由于同观福音中记述了耶稣的生平活动,基督教会内部也一直为耶稣的人和神问题、人性与神性的关系问题争论不休。451年卡尔西顿宗教会议做出决议,决定耶稣兼有神和人二性,这二性“不混、不变、不分、不离”,基督教内部遂有“基督神人二性说”,也才有与之对立的“基督一性论”等不同的学说及相应的宗派。在整个古代,基督教会都在不断地为耶稣作传、神化耶稣,把他从人世间拔擢到高不可及的天国,形成长达l000多年的造神运动。在佛教和中国的道教、儒教那里,我们不是也看到了类似的造神运动吗?乔达摩·悉达多(释迦牟尼)、老子、孔子们不也都在身后经历了从地上到空中、从人到神的神化历程吗?19世纪的自由思想家们,把史料考据方法应用于分析和批判《圣经》及有关资料,从而在历史上第一次为科学和历史地认识基督教和耶稣提供了可能性。随着《圣经》考据学和实证宗教学的创立,科学家们得以从一定的历史条件出发,科学地研究基督教的起源。同时,也使人们得以用科学的态度和方法分析研究记载耶稣言行的主要文献一《新约》,特别是福音书。这种还耶稣以历史本来面目的过程,实际上是把耶稣从神重新变成人的过程,是让耶稣从天国返回人间的过程。

历史上是否真有耶稣其人?我们将在以后论及。

4.灵性即神的灵运

美国基督徒女作家考门夫人在《荒漠甘泉》中写道:

《圣经》中记载的一件事不能不使我们大惊失色。创造天地的主宰竟心甘情愿地站着任人凌辱。当时他可以运用自己的能力,威严地瞪眼向他们一看,或斥责一声,他们便会纷纷倒地。但基督不动声色,任凭他们胡作非为,表现了神子般的万般忍耐的能力——无声的羔羊!

每一个基督都应当有这样的镇静,以便让父神为我作工,得到他所赐的平安;摒除自己的一切观念和妄动、智慧和成功,而让父神去抵挡那一切对我们的攻击。

我们常常容易使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来自卫,从而失去了父爱的力量,急躁慌乱。其实缄默和自制才是出自父神的力量,当尘世的伤扰逝去,我们将被人们怀念,像雨露、阳光被人怀念,晚风和各种他的凄凉被人们哀思,至美至善至真的天国福音的赐者受到感谢一样。

父神的镇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考门夫人称耶稣为父神,而不称神子,可见她认为《圣经》中的耶稣即是神——耶和华。《圣经》的作者们一般认为:“因基督也多次为罪受苦,就是义的代替不义的,为要引我们到神面前;接着肉体说他被治死;接着灵性说他复活了。”基督的复活乃是圣灵的作为,更说明了复活是三位一体上帝的事件。而灵性即是指“神的灵运”。同属智慧的范畴。

在中国南方广东,如认为某个聪明的孩子居然做出傻乎乎的事情,就会被大人认为是“这人灵性运没有开”。所谓“灵性运没有开”就是说灵性尚未开悟。

那么,当“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的时候,这个出神入化的神或人,都必然是远比其他人开晤更早的先知。而先知的导师则“行在水面上”,他自己则“行走在海面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创世记》是先知文学的智慧书,也是足以使人开悟的书。能领悟到神即耶稣,《圣经》是慢慢引申开去的,中间有许多暧昧、朦胧、令人费解的文字。这正说明作者用心之良苦。

5.耶和华即耶稣的痕迹流露

经文的作者本来就没说清其见解,并可能因采用内涵不确切的形象化语言(隐喻、拟人、象征等)而使文意含糊不明。这些潜在的因素为多种解释的出现提供了可能性——解释包括《圣经》在内的一切文学作品莫不如此。由于《圣经》是一部独一无二的书,因此在评估各种解释时要反映出它独一无二的地位。按犹太教和基督教的传统观点,《圣经》各卷不仅是人写的,还是神授意的。人间的作者以其全部能力和人格写作,上帝则似乎始终参与写作过程,因此经文要完完全全体现神的意愿。而且,按传统观点,寓于《圣经》中的神——耶和华的一切意愿通常都比人间作者表面写出的文字更为深刻、更加奥妙。但是,人间作者却又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耶和华即耶稣的明显痕迹:

成群的民哪,现在你要聚集成队,

因为仇敌包围我们,

要用杖击打以色列审判者的脸。

伯利恒的以法他啊,你在犹大诸诚中为小,

将来必有一位从你那里出来,

在以色列中我作掌权的;

他的根源从亘古,从太初就有。

(《弥迦书》5:1,2)

这些话本来是一位公元前8世纪中叶的人间作者预言以色列不久后的败落,又说将有大卫的后裔掌权,他办事公正。基督教解经家认为这段前8世纪中叶的话与耶稣有关。弥迦身为作者,谈论了他那时即将发生的一件事;而耶和华身为作者,则既谈了这件事,又谈了耶稣的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