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萌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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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观心境前观我心

一路上牛头马面的长链上已经抓了不少的魂魄,虽然魂魄不少却没有那个魂魄像我一样,身无长物,不用被镣铐束缚着,还能和牛头马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的。

越聊我觉得这牛头马面熟悉的很,我从来就不是肚子里能装东西的,想到哪里也就问了出来。那马面心直口快的道:“这才几天就把我们忘了干干净净。

反倒是那牛头更为老城持重一些,一双牛眼瞪了马面一眼平静的道:“不用急,一会到了地府你就知道了。”

我心中有疑问,却也不好再问出口,只得随着二人来到一处钱庄门口。

以前曾听问过,这钱财乃是人间极阳之物,但是天道变幻莫测,极阳即是极阴也。这地府的大门也就在这钱庄大门之处。神兽貔貅像是活物一样,对着我们这一行阴间人马,大吼了一声,随即卷起了的大风让这些本就轻飘飘没什么重量的魂魄被刮得人仰马翻,好在马面手里的长链结实,魂魄们在半空中转了圈,有被镣铐牵引着回到了地面,这么一番折腾,虽然是魂魄却也少不了面色青白上一阵子。牛头的手按在我肩膀上,我只觉得浑身沉甸甸的像是又有了重量一样,我诧异的看了牛头一眼,先前我还以为他并不喜欢我。现在看来到时我想错了。

那貔貅戏耍完之后,又回到自己的石墩上站岗,不再理我们这一行人。倒是马面咬牙切齿的道:“不过就是少给了它些过路钱,次次都要为难我们。”

牛头低声斥责道:“你又说错话了。”

马面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停住了最,那貔貅的目光甚为不友好的向这边望来。

这话,还说不得了。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波折,进了地府之后算是进了自己的二人的一亩三分地,牛头马面明显的轻松了起来。甚是热络的指着远方的一个白衣青年对我道:“还记那个人不,那是白常君。以前还追过你呢。”

我不禁大为吃惊,无常乃是十大阴帅放在地府也算是一个实权人物,我一个小小狐妖,连型都没化。怎么跟他扯上的关系。

远远的只见那男子长身玉立,白面无须,虽看不清面容,却是一副凡间书生的彬彬有礼的形状,男子似是感应到我们这边略显漏骨的视线,向我们这边望来,目光轻触,我便移了视线假装看向别处,勿怪我如此,男子唇红齿白,面皮白嫩。眼波横扫顿时风流尽显,哪怕是我这样作风端正的正人君子,也忍不住心生绮念。

还是不见的好。不见心不扰。

我正与牛头问了那观心镜的去处打算一解思虑,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软糯的声音。

“阿梦,你回来了。”

我一回头,眼光扫到牛头对着马面一顿挤眼睛,马面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二人牵着一链子的鬼魂消失了,也许是跑的太快,扯得那些被拴住的魂魄被引力拉扯成面条那么长,一个个惨叫着:“哎呦,我的牛哥,你慢点跑,我们这些是魂魄,不是风筝啊。”

看见我茫然的目光,男子有些伤心的看着我,眸光闪动,低吟道:“我是谢安,这次你不要在忘记了才好。”男子虽然是成年人的面貌,声音却是童声,软软糯糯。反差甚大,却又让人提不起怪异的念头。

人生头一遭有男子为我如此伤心,偏生的我还记不起这人是谁,我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真像是做了件什么坏事一样,让人心生忐忑。

白常君看着我叹了口气道:“我差点忘了你已经记不得前世了。走,我领你去观心庭走一遭。我心中大喜,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来枕头,真是太贴心了。

眼见着在跟着白常君已经走到了传说中的观心境前,这是块硕大的黄色宝石,上面缭绕着氤氲的黄色雾气,前面那些魂魄都目光呆泄的盯着巨石,表情更是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愤怒一会悲痛的大哭。我见到如此,心中更为好奇,便向那宝石上望去,这一望目光却再也收不回来。

远远的牛头向着这边跑来,气喘吁吁的道:“谢常君,阎王要见孟婆。”一回头却瞧见那一身白衣的女子悲伤的望着观心境,柳眉微蹙,水眸里波光粼粼。牛头心中苦叫道:“惨了,惨了,被这小姑奶奶知道了前因后果,一会见了阎王的面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那孟婆汤算是白骗她喝了。”

牛头再一看谢常君,只见常君神色复杂的望着那女子,便知道不好,谢常君与孟婆的事是地府里人人皆知的,若非哪位的关系,他二人怕也成就了地府一段好姻缘,可如今他徇私枉法将孟婆带到这里来,是犯了禁忌。再看常君虽然神色复杂却是眼神坚毅,便知这事难了的很。

真是,怎么非摊上自己办这趟差事。

这牛头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那站在观心境前的白衣女子,忽然浑身剧颤,踉跄了几步跪在了观心境前。一双妙目中饱含泪水,对着那谢常君哽咽道:“为什么叫我记起来,为什么……”

谢常君苦涩的笑了笑,那软糯的声音竟也不再那么稚嫩了。“我只是不想你在忘了我,见了观心境,你便开了心境,就算他们再给你喝孟婆汤,在用忘川水给你洗身,也不能让你失了记忆。阿梦,无论今生来世,无论后世来生,我都不想你忘了我。我再也受不了,看着你在那那河桥上走过,却看也不曾看我一眼。”

女子听了谢常君的话,却是更加痛苦,垂着头,不在看他,牛头这个时候识相的上前引路,其实他心中知道,孟婆开了心智记起了前世今生,根本不需要自己引路,但是他心里害怕,这事说跟他没关系真没什么关系,是谢常君徇私枉法,但若说是有关系,却也能牵扯到他身上,毕竟是他监管不力,让孟婆被谢常君领走。牛头心中的苦水一阵一阵的往外冒,要赖就赖自己接了这活。

三个人是各怀心思,一路向东北方走去,离了阴城鬼府,又向着沃礁石处走去,才算真的进了地狱的范围,地狱乃是阎罗王所属,正是凡间所称的阎王,其实地府官员复杂,首先的是天齐仁圣大帝,北阴酆都大帝,五方鬼帝之后才是十殿阎王,因阎罗王在凡间颇有威望,是以被推举为对人间的特使,可以与人间往来。而牛头马面,甚至黑白常君都是归阎王所辖。

地府的天比不上凡世的明亮,一行人行了半天到了一处长桥,桥上下熙熙攘攘,年轻着有之,年老须发花白者亦有之。其下浑浊的黄水自远处流入,又过了那桥向着他出流出,桥分三座,有玉石建成的,有土木搭建的,还有干脆就是一道铁索。有阴司驱赶着魂魄走在那铁索上,也有拿着链子一连栓了百十来个魂魄走上木桥。

那女子站在岸边望着那忘川河水忽道:“帝君曾说,这水乃是世间万物的恶念所生,是世间最毒的东西,可偏偏是这水才能熬出让人忘记前世今生的汤来,我不懂,这是为何。而今我懂了。我们本就浊世里的浊物,靠着混沌愚昧迷失本真,又在浑浑噩噩里度了一世又一世。”

“可笑我昔日里执着,竟存了那妄念。”

谢常君立在君子身后,看着她痴痴念念,自圆自说忍不住出声道:“阿梦,不要钻牛角尖,这天上地下,看不开的神仙多了,不是照样过日子。”女子笑着摇了摇头,像是从那观心境中缓了过来,叹道:“我非是钻了牛角尖,只是感慨罢了。一会见了阎君也有话应对,倒是你,为了我这般,要是阎君怪罪下来,便像往常一样推到我身上吧,左右我也是罪人,有道是债多不压身。”说完,哈哈的干笑了两声。

两边上的魂魄无不好奇的向这边望来,知道那前方引路的是走往阴阳两界的勾魂使者,这是肥差,在地府抢手的很,再看牛头身后跟着的白常君,和陌生的女子,魂魄们心中顿时生出了种种念想,羡慕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更多的则是如阴司一样,不冷不热的看上一眼,狠狠地把一个魂魄踹进忘川河里,任那魂魄在水里挣扎片刻变成了在无知觉的灵魂,方才有摆渡人打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