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帝君入世
(妹的,我消失了这么久,没有人想我吗?太伤心了……)
彼时,白芒减退,我眼睛也渐渐恢复,只是瞳孔略有些刺痛。
我想着帝君的方向望去。
一片开的郁郁的槐树林,因二人争斗已经变成了一片赤红色焦土,常年不散的阴气凝聚而成的厚重的铅云居然散开了,漆黑的天幕上挂着一轮血红色的圆月,粉红的月光照在焦土上,本已生出裂缝干裂的土地不知饮了谁的血水竟然长出了一片片红色的妖花,我看的出神,帝君一身宽大的袍子早已经碎成了碎片,裸露在外的肌肉成小块小块的纠结在一起,身上的白绸裤子,迎着风被吹的鼓了起来。
帝君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表情,鬼君神茶已经被封印,再也没有危险了。
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终于到了帝君面前,抓着帝君的裤脚道:“帝君你没事吧,混沌为了救我被打进十八层地狱了。帝君……额。”
帝君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压在一片盛开的妖艳的彼岸花上,我惊慌的趴在帝君胸口,只到听见稳健的心跳,才定下神来去看帝君的脸。
“咳咳,把我送到北阴大帝哪去,他知道该怎么办?”他吃力地抬起手解开了我手脚的束缚,我抱着帝君的脑袋悲泣道:“帝君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要是我不乱跑,也不会被神茶抓住,混沌也不会……”
帝君笑了,大概是不习惯这样被我抱着,轻声道:“就算他今日抓不住你,也会找别的理由来,你不必自责。混沌你更不用担心,它到了地狱也是如鱼得水……咳咳。”
我红着眼眼睛看着帝君道:“师傅,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去北阴?”
帝君被我按在胸口,贴着一片柔软。他脸色通红,像是病入膏肓,猛烈的咳了两声,也没能从我怀里挣脱。最后,更是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没有了师傅的御行术,我们如何从位于大南的槐树林,走到地府正中的北阴邺城,抬头一看,前路茫茫兮……
“师傅,是徒儿害的你,来,上来徒儿背你去。”
帝君没说话,脸色越发的红润。
扛着帝君健硕的身体,脚步一阵踉跄。帝君声音微弱的道:“阿梦,放我下来吧。”
“不,师傅你走不动路,徒儿背你。”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两步,便累的满脑袋汗,忍不住出声道:“师傅,你该减肥了。”
“咳咳……”
北阴城的路,足有上千里。这么走过去,那当然不可能,就算我能抗住,师傅也扛不住。
没一会功夫我都觉得他要把肺子咳出来。
我们雇了辆阴间的马车,那白纸炸成白马和马车都很简陋,师傅靠在一边的墙壁上,闭着眼睛,脑袋转向窗外不肯看我。时不时的剧烈咳嗽一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帝君脸色逐渐变得青白,我焦急的敲了敲马车对着赶车人道:“再快些,我相公要不行了。”
赶车人是个白纸扎的,虽然的得了人身,却是僵直的,惨白的脸上图了两个红脸蛋,红的妖异,身上穿红着绿的短袄看上去也和正常鬼的不一样。纸人脖子扭动,竟然转了一百八十度,脸对着我的方向,身子还是驾着马车。
纸人脸上始终保持这一个表情,嘴巴却开开合合吐出僵硬的怪异的声调:“葛格格……小娘子别急,我在加快些。”说着又把头扭了过去。只听耳边传来,卡巴卡巴,发涩的声音。
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哒哒哒……
马蹄哒哒的,跑的倒是快,才一会功夫就到了城市,我一揽起帘子,外面已经是城郭座座了,在一看往来之人络绎不绝,虽都穿着白色的素袍,却也热闹不凡。在向一边看去,只见一座高大足有三十余丈的门,门上书有两行字。明明白白天,是是非非地。横匾上写着,背阴城主府。我看着门上的匾额不由发怔。
“小娘子……葛格格,你要到的地方到了。”
正出神,那诡异的声调有致耳边,我吓得一跳,我可没和这纸人说过我要来城主府,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眼珠一转,在哪纸人身上打转,纸人到不知闪躲,因为他根本不会闪躲,伸着手向我讨要银钱。
我尴尬的摸了摸身上,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就这么交代出去了。
下了马车,我又背上了师傅,此时他老人家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闭上眼睛浑浑噩噩去了。纸人帮着我抬着师傅放在我背上,一个什么硬东西隔着我的后背。我尖叫了一声“啊。”
费力的扛着师傅转了身,只见纸人手上露出一根锋利的竹签子,上面还蘸着血丝。我心中一寒,再看纸人森白的媲美恶鬼的脸,和那快要散架子的纸糊的马车,问道:“你扎我干什么?”
纸人摊着手给我看了看手里的银钱道:“小姐,给的钱不够,我要做个印记。等到我投胎了好向小姐你讨要回来。”
你有病啊,我在心里狂吼道。
却不敢骂出来,谁知道这个阴测测的纸人还能干出什么事,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恐惧。对着鬼帝神茶我能逞凶是因为知道他用得到我不会将我轻易的灭口,对着纸人我却做不出来,因为实在是太邪门了。从槐树林到北邺阴城,只用了半天。哪怕是阴界最快的马也不可能。更何况还拉着三个人。若是师傅没有昏迷,还好说,现在我真的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纸人对我拱了拱手,算是赔礼道歉,又刻意的咧着烈焰的红唇对我笑了笑。我偷偷摸了摸背后被扎的地方,只觉得痒麻异常。
“外面何人喧哗?”
两个拿着钢叉的虎头人身的侍者行步上前,他们只穿着一个短皮的小裤,身上肌肉纠结,肌理分明。龙精虎猛,两个人矗立在门边却像是两个门神一样将大门守护的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此番两个人在门前一番争吵,早已入了他二人眼,迟迟没有上前是因为那女子背后背着的人,若是猜得不错。
“两位大哥,快来帮我一把。我是怀仁大帝坐下女弟子,梦婆。”
两虎头人身的侍者相视一眼具是一惊,看来他们猜对了。天哪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匆匆一对视,一个人进屋去禀报,另个人则将帝君背到了身上。
谁人能将帝君伤成如此。
两人心中都有疑问。
正要问那帝君坐下的女弟子时,那女子却回头张望,问道:“大哥,看到刚才送我们来的马车了吗?”
侍者摇了摇头,诧异的道:“刚才你是凭空走下来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没发现。哪里来的马车呀?”
哪里来的马车?
我心底毛毛的,摸了摸后背上化作了一个硬粒的圆点,心中惊惧莫名。身后已然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我咬咬牙跟着虎头大哥进了城主府。
此行,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