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背叛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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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苦中作乐的洒脱

我终于要去学校报到了,父亲说他们正好放假,要回来送我去上学,我受宠若惊,被我伤透心的父亲,竟然要送我去上学,而且还是一个不入流的专科学校,他的脸该往哪搁呀,我心中既有欣喜,更有内疚。

父亲打算提前两天回来,结果他才下火车就出事了,第二天我们接到警局的通知,叫我们去医院里看父亲,母亲听到消息后,哭的淅沥哗啦的,我也哭了,为什么倒霉的事情,总是不离我的身边,难道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吗?

父亲说他当时遇到流氓了,对方要他把钱全部交出来,那些都是父亲辛苦挣来的血汗钱,他会交出去才怪,结果他拔腿就跑,没想到前方有人堵他,可怜的父亲,为了保护辛苦赚来的钱,和那些亡命之徒玩命。

结果被捅了两刀,钱是一分不少,全被摸走了。

父亲说得咬牙切齿,似乎在痛惜自己没有三头六臂,没能打赢那群歹徒。

可是母亲却一直沉着脸,她到底还是听不下去了,终于对父亲发飙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的狗命重要,还是钱重要,钱没有还可以再赚,你的狗命没了,到哪里去找?”

“既然是狗命,又值几个钱,当然还是钱重要,我要钱不要命。”父亲打趣地说道,他一笑,伤口就痛起来了。

“就怕你要死不活的样子,看了叫人伤心。”母亲不服气地说道。

“我要是半死不活,就咬舌自尽,绝对不会连累你们的。”父亲坚定地说道。

“你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我真是有眼无珠,怎么就嫁给了你。”母亲气呼呼地说道。

“那你就再找个更好的人嫁了吧,我这辈子就是这样无能,真是委屈你了。”父亲突然认真的说道。

“你以为我嫁不出去呀,现在就想甩掉我了,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你个没良心的,我这辈子就要跟着你,做鬼也要缠着你,烦也烦死你。”母亲倒是不嫌肉麻的说道。

“天啦,我上辈子肯定欠你的,你才会和我这样仇深似海,纠缠不休。”父亲笑道,伤口又痛了。

“快别说废话了,留着你这条命,以后有的是时间吵。”母亲关切的埋怨道。

结婚都几十年的人了,还是不断斗嘴,但是在他们的话语中,我却深深地读懂了他们对彼此的爱意与关切。

或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少年夫妻老来伴吧,在悠长的岁月里,他们的命运,早已交织在了一起,融进了彼此的血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然无开无解,难分难断。

等到母亲去休息的时候,我守在父亲的床头,望着憔悴的他,突然想起了从前,我一次又一次令他失望,叫他伤心,我的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你疯了吗?”父亲调侃道。

“爸,”我伤心地喊道,“我给你丢脸了,别人养孩子,你也养孩子,可是别人的孩子都是听话懂事,成绩又好,给父母争光,而我却考得这么差,让你没脸见人。”我越说越觉得难受,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没脸见人?你以为你的老爸是鬼呀,”他扯着他的脸说,“这不是脸是什么,是猪皮吗?”

我被逗得一笑,“爸,别开玩笑了,我是说真的,我真是个笨蛋,我叫你在朋友中抬不起头来。”

“你是在绕着弯怨我是吧,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怪我没有把你教好,没有做到父亲的责任,所以你不像其他孩子那样令父母满意。”父亲说道。

“爸呀,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呢,我没有怪你,我是怪你没有生一个聪明听话的孩子,也不是,应该是你们没生我该多好。”我越说越离谱。

“还是在怪我,还想要我们家绝后。”父亲假装正经的说道。

“直说算了,要是你们生的是另一个孩子,也许命运就不一样了,也许他会考上重点,你就不会为了赶回来送他,被人捅两刀了。”说完我又哭了。

“说的也是呀,”父亲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当然不会被捅两刀了,只会被捅二十刀而已。”

“爸”,我叫了一声,搂着他的脖子,哭得更伤心了。

“你哭什么嘛,等我死了再哭也不迟嘛,你从小就是这样,遇到一点小挫折,就躲避哭泣,难道那样做,它就会自动走开了,还不是要你亲自去面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勇敢一点行不行?”父亲轻轻地说道。

“好,我会勇敢,我会学会担当,爸,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我保证道。

“说得好听,话不要说得太满,不然做不到,又容易心生胆怯,又不敢再做尝试了。”父亲轻声说道,却说得很实在。

“我一定做得到的,爸你要相信我。”我觉得自己说到做到,完全没给自己留余地,也没想到后事的发展会让人失望。

“我相信,谁叫你是我的儿子呢,当老爸的,哪有嫌弃自己儿子的道理。”父亲痛得咳嗽起来,我恍然大悟,是我弄痛他了,可他一直忍着,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咳嗽起来。

“爸,对不起,你打我吧。”我愧疚的对父亲说。

“你还有完没完,叫你不要大惊小怪的,你要何时才能听得进去?”父亲无奈的说道。“我要休息了,你也睡吧,有事我再叫你。”

“爸,晚安。”我对父亲说道,省略了一句话,我在心中说:“爸,我爱你,我会听你的话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第二天就破案了,父亲的钱也追了回来,可是挨了两刀,那种痛楚是无法弥补的,我真的为父亲感到不值,可是换做是我,我也会像父亲一样,那或许就是父亲所理解的承担。

因为父亲的伤势严重,母亲要留下来照顾他,所以最后还是只有我独自一人去学校报到。

离开的时候,父亲拄着拐杖,母亲扶着他,都不舍的望着我,母亲埋怨父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父亲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们不送他,正好锻炼他的自理能力,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我受伤也值了。”父亲笑着说道。

母亲用力的在父亲手上拧了一下,父亲“啊”的叫了出来,“我要控告你虐待病人。”

我看着那一切,无奈的摇摇头,又黯然的对他们说道:“爸,妈,我要走了,你们保重身体,我放假就回来看你们。”

当我踏上列车的那刻,回望来路,两个渺茫的身影,在渐渐回走,缓慢的移动着。

风吹着路边的杨树,不住的摇摆,一只飞鸟掠过,更远处是焚烧垃圾的黑烟,我极力忍着,最终也没有让眼泪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