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背叛流年
4886800000038

第38章 没有尽头的逃避

那段日子虽让我痛苦,却也教会了我许多。

很多东西都不是照搬书上就能说得清楚的,所以我必须要自己思考,想清楚一些很复杂的问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感伤,我只是觉得很无奈,有很多事是我无法解决的,常洛像我的噩梦,虽然想要摆脱,却又经常干扰着我。

很久没跟筱琪聊过了,两人都变得很沉默,在路上遇到的话,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都说人生是一段又一段的旅行,走完了这段路,下一段又要迈开新的步伐。

虽然我和筱琪的故事没有结束,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停滞在时间的齿轮上,没有向前推动,只能原地踏步。

尹松喜欢独来独往,他比我们之中任何人都孤僻,有时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我想他是在逃,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感觉他在怕我们。

但是我每次见他,总会点点头,他让我觉得亲切,至少我觉得我们两个都有心事,所以才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通常也会点点头,算是礼貌的回应。我觉得和那个沉默的同学相处,会让我踏实,至少我会心平气和。

葛震虽然也很爱安静,可他也有打开话匣的时候,那时往往就会说很久。

宗博爱看小说,爱上网看电影,可是他和明汐打趣的时候,也很开朗。

于是我固执的认为,尹松是最有内涵的人,因为他的心中藏着很多的东西。

我和尹松不在同一寝室,有时我会去找他,正好宗博也会在那个时候看小说,对于我的打扰,他有点不满。

宗博是个很直爽的人,情绪都会表现在脸上,对于我的打扰,他嘟着嘴,也不理我。

那时每到上体育课,我们都会十分无聊,跑了两圈之后就自由活动,站在茫茫的操场上,真是无所是从。

我和尹松两人会站在篮球场边看他们在球场上跑来跑去,那时的罗新就是主角,他带着球,左突右撞,所向披靡。

宗博去打乒乓,满堂是足球迷,但是他的技术不过关,很多人被他踢上一脚,当时就倒地不起。女生之中,多数人打排球,姚佳打得很好。

我们在无聊的体育课上,傻站着看了几场篮球赛后,干脆跑到操场外去看挖掘机工作。

学校要建新的教学楼,我们并不关心校园建设,只是觉得,看那些被铲起的土,要更容易打发时间。

我问尹松为什么不找一项体育爱好,那样虽说不一定锻炼身体,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聊。

他反问我为何不爱体育,我只是摇摇头,“我剧烈活动吃不消,很可能会晕倒。”我说。

“我以前喜欢打乒乓,”尹松说,“可是已经很久不玩了。”

“为什么不玩了,我觉得你太在意成绩了,偶尔也要让自己轻松一下。”我说,有点替他惋惜。

“不是因为学习的缘故,而是因为人。”尹松说,“曾经我也很痴迷那项运动,有时连午饭都不吃,跟着他们去打乒乓。但是我却做了很大的错事,我打伤了人。”

“怎么会?”我惊异地问他。

“我把拍子甩飞了,你知道吗,那拍子正好打在同学的眼睛上,当时血流不止。”尹松伤感的说道。

“啊?”我像吞了一个鸡蛋一样,吃惊地看着尹松。

“为了弥补我闯下的祸,家里花光了所有的钱,现在还负债累累。然而那个同学的眼睛最终还是瞎了。”尹松说完,用手捂着脸,鼻子抽泣着,他伤心的哭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是有意的。

可是他像愤怒的公牛,一下子用头撞开了我。

他朝我吼道:“怎么不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去打那个该死的乒乓,怎么会闯下大祸,父亲每次见我都像见了仇人一样,他总是叹气说,别人养儿子是光宗耀祖的,而他养儿子是造孽讨债的。”

我被他撞倒在地,真不敢再去劝心情激动的他。

但是我必须去,因为他不知已经压抑了多久,如果他不宣泄出来,今生今世,他都要活在痛苦之中。

“我经常梦到那只流血的左眼,每次被惊醒都是浑身的冷汗。如果可以,我宁愿把我的眼睛赔给他,我毁了一个人的一生,试问他以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吗?别人会嫌弃他,而他的心中会一直诅咒我,就算他死去了,也会变成厉鬼缠着我。”尹松悲痛欲绝的说道。

“我想你应该为他祈祷,愿他遇到一个不在乎他缺陷的人,真心的爱他。我始终不信人世间没有真爱,请你不要这么悲观,凡事总有转机的,会有的。”我轻声说道,自己也觉得所说的话,有点空洞无力。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尹松说,他推开去扶他的我,“你总是盲目乐观,就算这样糟糕的事,你都还想找出转机,你在做梦吗,你能让他不恨我吗,你能让父亲像从前那样爱我吗?”他苦笑着,“不能是吗,你不是神仙,所以请你不要说那些虚无飘渺的话,有时它们比实话更令人伤心。”

“对不起。”我说,“我没有想过要说什么话,我也不会安慰人,我永远都这么失败,以为电视里那套安慰人的方法会有效,可是实际上,显得我更无知。”我反而被他感染了,变得很沮丧。

“还是谢谢你,”尹松说,“虽然你不可能解开我的心结,但我看到你在努力了,我会珍惜你这份心意,也许在夜里再次无眠的时候,我回想你说过的话,多少也会感受到一份温暖吧。”

“我还是希望你能放下,你一辈子背着那个包袱上路,你难道不觉得累吗?”我失落的对尹松说。

“那不是我说了算的,”尹松摇摇头说,“要是受伤的人能原谅我,父亲能体谅我,我想我才能得到解脱,可是现在我已经被这两条锁链深深地缚住了,它们勒进了我的骨头里,我无力挣脱了,只能忍受锥心刺骨的疼痛了。”

我没有能力劝服尹松,他那样的人,是那么要强,内心是那么坚毅,他认定的事,又有几人能让他改变?

这是他比常人优秀的地方,却也是他此生莫大的悲哀,同样的遭遇,他一定会比其他人受到的伤害更重。

来至他父亲的怨,远比仇人的恨,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父亲的言行,像针扎在他心上,一阵一阵的痛,绵绵不绝,而他人的伤害,即使是刀砍,也有痊愈的一天,所以来自心里的伤,远比肉体的伤更折磨人。

我们以后再也没走近乒乓台几十米以内的地方,那是一把盐,会撒在在尹松撕裂的伤口上,让他痛不欲生。

有时逃避,也是人的一种习惯,面对生活的压力,不得不养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