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皇林
飘逸而又优雅的名字,听着就让人浮想联翩,想必定是一处风雅地势,其实并不然。
过路人皆知的情皇林,则是处在万剑城西南的一片广袤之地,绵延数百里,其中嵩山,峻岭,奇峰,异壑比比皆是,道路十分险阻,常年荒无人烟,人迹罕至,夜晚更有野兽纵横。
不知何时,这里突然出现了百余人,看不出他们来自何方,也不明白去之何处,在当地的官府安排下,于是寻到了这个隐蔽的山谷,铲草平院,伐木做屋,数日便建立起一个小村庄,取名为白家村。
因村地势隐蔽,故而与外面少有接触,但还是常有樵夫与猎户从这里经过。日子久了,渐渐的,外面的人也对这个四面环山的小村有一些了解。
这里的山民与当地的普通山民略有不同,这个村子的居民大多文字彬彬,知书达理,虽然一样的耕田织布,桑下种瓜,但是常能听见村子里传出朗朗书声,甚至还有练武时的打桩声。
初时,外人皆以为奇,时有议论。不过天长久时,也就见怪不怪了。
随着乌飞兔走,暑来寒往,此事已过去十几余载。
……
十二月份的夜,总会来得特别的早,四周已经漆黑一片,景物不可见,此时的山谷中还错落着几百户人家,竹篱的方形小院内隐约能看见稀稀疏疏的灯火。
整个山谷听不到往日的猛兽咆哮声,也没有虫蝉的叫鸣,万木揺颤,只听见乱叶簌簌坠落,一切皆显得安静,安静得只有村民们熟睡的憨眠声。
透过月光,茫茫的夜空中,十数道黑色人影从天而降,尽落在原木的屋檐之上,没有发出丝毫响动。
带头的黑衣男子背负双手,冷漠的注视着谷中的村庄,没有说话,嘴角露出一丝冷酷,手向后一挥。
“动手”
十数道人影瞬间而散,宛如黑夜中的鬼魅。
……
村子的最北面,则是个不大的满园杂草院子,烛台上有一盏黑色的油灯,散发出摇曳不定的光芒。
灯光之下坐着一脸幸福笑容的妇女细心做着女红,如果仔细一看,好一副快要完工的鸳鸯戏水图。
这时,妇女的身后突然出现一把漆黑的匕首,“噗嗤”一声,绣料已被点上几朵艳红,脸上依旧挂着幸福的笑容,只是眼睛里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至始至终妇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除此之外,整个村庄发生着类似的事情。屋顶一道道黑色人影,掠过屋檐,落于房门之外。
随之,从怀里取出迷魂香,撮破纸窗吹进去。在此之后,用刀划开房门,一举进去,瞬间出现在床边,向着脖子轻轻一划,随后悄然离去,一切又回归到可怕的寂静当中。
可是,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这时
“呯”
断木横飞,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从窗口飞了出来,落于地上,滚出几丈开外。
肩头、前胸、后背,尽是大大小小的血口,颤抖的双手撑着满是鲜血的身子,努力向外大叫道:“有刺……”
“咻”
话未道完,就被飞来的一刀狠狠的钉在地上,气息全无。
此时,带头的黑衣人从阴暗角落里缓缓出现,跨着从容的步子上前取出血刀,眼神中闪过一丝怒色,发出命令:“杀!杀光,一个也别放过。”
引线已燃,整个村庄就像爆开的炸药,惨叫声,哭喊声,求救声全都趁虚而入。
一排排尸体,一滩滩血迹,天也,命也,这个世外村庄始终没等到光明。不过天理昭彰,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乃时后未到。
……
白家村十几里外,两匹傲气迫人的白色俊马拉着一辆造型古朴的马车从林中驶出,前方跟着一名肌肤胜雪的绝美女子,虽然头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可以猜得出白色的面纱下冷似冰霜,好若一抹远在天边的绚丽云霞。
她手提着黄色小灯笼,后背背着一裹青色纱布,夜色中看起来依旧光彩照人,姿容似仙。
能让这样世间罕有的绝色佳人当车夫,简直惊世骇俗,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车内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大人物?
整辆马车缓慢的行驶着,与四周环境密丝相合,协调无比,不快也不慢,似乎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后方十数道人影飞驰而来,如果细数一看,前面那人正是方才带头的黑衣男子。
一会的功夫,一行人数息之间便来到马车后,没有任何动作,全都直直的半跪在地,低着额头,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这时,带头黑衣男子上前用着颤抖的语声说道:“禀告主上,贱奴已将白家村几百户人口全部杀光,可是并没有找到您要的东西,还请……请主上发落”
车里人没有发话,好像在思考什么。良久后,不知何处传来一丝沙哑的声音
“铁骨,你跟着大寒也有些日子了,你可知道你与你她的区别在于哪里?”
这语声是那么飘渺,冷漠,无情,那么不可捉弄,令人战栗。
整个夜晚,似乎就因为这淡淡的一句话而变得充满杀机,充满寒意。只怕世上没有一人听到这语声再能忘记。
“贱奴不知”
铁骨满是畏惧,头颅低得更低,眼睛丝毫不敢直视前方。
“心,一颗行事歹毒不择手段的狼子野心,身怀匹夫之勇,只会让你更久的苟延残喘而已,我相信你是一条聪明的狗,不像他们,或许连自己哪天死的时候都不会明白。”
铁骨转过头,同情的看了身后一行手下,认同主上的看法,当日他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每天过着担惊受怕,行尸走肉的日子,就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名字都不曾敢有,若不是自己的努力侥幸被寒大人赏识,只怕……
想到这,铁骨带着复杂的目光微微向最前方的倩影,外人都只看见寒大人是一个花瓶般的柔弱女子,而他却深深知道她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如果把聪明的女子比作一只猫的话,那她就是一只狡猾的令人发指的狐狸。
他坚信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擒住这只狐狸,只是最近突然带着大伙效命一个自称主上的人,很是让他大为不解,强者有强者的尊严,怎么能屈服人之下,铁骨心里满是不值。
这时哪里还有马车的踪影,已经驶去好远好远。
铁骨顿时站了起来松了口气,庆幸这次任务主上没有怪罪,于是右手一招,发出命令:“一号,收队。”
可是身后十数人也没有一个有所动作,任然低着木讷的脑袋,大气也不敢粗喘一下。
铁骨见状,脸上明显有了一丝怒火,心想什么时候他的手下变得如此窝囊了,于是大步上前,徒手把一号从地上提起,准备想说什么却震惊得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眼前场景,只见一号下半身与头颅完全分离,脖子还喷洒着鲜红血液,不光如此。
“噗咚,噗咚,噗咚……”
其他人的头颅也跟着一一掉落,无不幸免。
“这……这……”
铁骨脸上立刻苍白的像一张纸,再无一丝血色,身体经不住一阵颤抖,充满恐惧,石像般动也不动,只感觉到一阵阵凉风,吹过他的发丝。
他害怕的不是这血腥的场面,要知道极度的血腥残忍对他而言,早就是生活中极为平凡的部分,只是他不敢相信,闻着扑面而来的血气,显然是刚死去不久。毕竟他铁骨也算得上江湖一大高手,在他的眼皮下杀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就连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杀手,冷血的无声杀人术,在他看来,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会发现一点破绽的,可见这神秘主上手段,简直神乎其技。
铁骨吸了一口冷气,微微抬起头看着满地尸体,手指狠狠抓向旁边的大树,“啪”的一声,入木三分,这些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没有投入一点心血那是不可能的,现在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殆尽,心里只感到一阵阵憋屈。
但又能如何?
就连一向高傲的寒大人都屈服于人下,何况他只是一个挣扎在他们手里的蚂蚁。
没过多久,铁骨无力的叹了叹气,逐渐松开大树里的手指,轻轻的摸了摸胸口,双眼充满迷茫,用着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楠楠道:“心?人心?狼子野心?”
……
此时,马车正在小路上缓慢行驶着,好似大海里的一支孤舟一般,在朦胧的夜色下透露着一层神秘的气息。
“大寒,如果有人送我一把宝剑,但我又发现这把宝剑不能杀人,你说该如何是好?”
闻言,马车前方手提灯笼后背纱布的白衣女子依然从容的走着,冷然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一双清澈通透的眼眸,闪烁着幽寂的光辉,微风拂动的面纱下发出阵阵清脆动听的声音,“在好的剑,如果拿着不顺手的话,也只有毁掉好了。”
“可是我想留着一个剑柄做收藏呢?”
“一切还听主上安排。”
“那就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