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见无尘子去意甚急,不忍挽留,只得作罢,良久方才说道:“今日倒是多亏了这无尘子,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何天成点了点头道:“终南四秀名动江湖,皆是侠义之士,这无尘子气度更胜过出尘子几分,我是自愧不如。”
“诶,先生何出此言,这一路上要不是有先生与众位兄弟相助,我叔侄二人早已命丧这天门山。”说罢,郭威望着山脚下发起呆来,只见山下住户稀疏,房屋破落不堪,零零散布,甚久方才感慨一声道:“后楚国竟凋零至此,怕是连番战乱,想来百姓是苦不堪言,亡的亡,逃的逃,竟只剩下这么些户人家。”
王奇心直口快,脱口怒骂一声道:“呔,都是这帮****的节度使,今日这个为王,他日那个又要当皇帝,这百姓的日子能好过么。”
郭威笑了笑道:“王兄弟说的极是。我郭威时常自省,年轻时曾立下宏愿,此生当肃清宇内,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此生与乱世隔绝。”
众人听后,无不动容,皆是赞叹不已。众人行走良久,郭威见大家疲累,又让大伙歇息片刻。只见日暮西沉,华灯初上,青阳镇上许多户人家已经开始烧起纸钱。有点钱的就烧纸糊的童男童女,金屋元宝,嘴里还不停的念念叨叨。冷清的街道忽地风声大作,仿佛百鬼夜行,家家户户此刻都已紧闭门窗,郭威从山顶远眺而去,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哎,连年征战,看这家家户户烧起纸钱,怕是百姓又添了不少新坟啊。”
瘦竹神剑何天成在一旁劝慰一声道:“希望将军您能早日平定这乱世,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郭威闻言,沉默良久,缓缓吟道:“人生在世犹沉浮,何惧腥风血雨狂,乱世来描青云图,摒除连年众生苦。”
突然一道喝声凭空响起,“好一个乱世来描青云图,郭威啊郭威,还敢说自己没有不臣之心,我主虽然年幼却早就看出你心生异志,如今敢在这里提反诗,不如束手就擒,或许还可保你全家太平。”
郭威听到来者呵斥之声,顿时脸色大变,心中生出阵阵莫名惊惧之意,忍不住大吃一惊道:“李业?原来竟是你。”
话音刚落,只听得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就让你这么吃惊么?”说罢,又是大笑数声。
郭威摇了摇头,强自镇定心神道:“现在想来苏逢吉只不过是你一颗棋子罢了,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没想到潜伏的这么深,竟不露半点痕迹。”
李业冷哼一声道:“与郭大人比起来,我根本不值一提,要说满朝文武大臣之中当属郭大人心机最深,也是最危险的一个才是。”
郭威冷冷一声道:“李业,你把我家人怎么样了?”
李业纵声大笑道:“只要郭大人肯束手就擒,家人定可无忧。”
郭威此刻脸色难看至极,喝然一声道:“好你个乱臣贼子,不辨忠奸,你要是敢伤我郭家人性命,我必进军卞都,清君侧,扫除你们这帮奸党。”
李业听后,不怒反笑道:“那也要你有命才行啊,今天我便要先除去你这个心头大患。”
郭威默然不语,缓步上前,举起手中乌金宝刀,脸色肃然道:“皇帝赐我乌金宝刀,清君侧,诛佞臣,今日我便要用此刀杀贼”说罢,郭威扬起手中乌金宝刀,旦见寒光四溢,映人清影。
“好刀!”赵弘毅,王奇等人纷纷喝彩道。
李业仿若未见,嗤之以鼻道:“这乌金宝刀你要多少把我便给你多少把,先帝与我一同创立黑衣铁卫时,人人佩戴此刀,没想到这刀到了你这竟成了屏障,当真可笑。”话音刚落,一声又起“接着!”话音一落,一道黑影从远处飞驰而来,速度极快。
何天成见状,连忙护在郭威身前,只见其碧竹剑鞘斜上一挑,忽觉势大力沉,便连忙运起内力,方才勉强止住飞驰之势,但来物沿着剑鞘仍自转个不停。这飞转之间,竟又生出一股回旋之力,力道之大前所未有。何天成心中暗惊,大呼一声道:“好厉害的功夫!”说罢,只见其轮动剑鞘,环环回旋,順着来物一圈又一圈,如此接连九次,来物方才停了下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剑鞘之上是一包裹,隐隐透出几分血腥味。郭威连忙打开包裹一看,众人皆大惊失色,原来包裹里藏有三颗人头。郭威细看之下,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住,原来这三颗人头便是史弘肇,杨邠,王章三人。郭威望着眼前三颗人头,顿时泪如泉涌,心如刀割,离都之前,四人还曾把酒言欢,誓言剿贼,谁料须臾之间便阴阳相隔。想及此处,郭威怒从心生,须发怒张,大吼一声道:“昏庸少主,听信谗言,诛杀忠臣,我郭威再此立誓,定要清君侧,除佞臣,还史中书令三人一个清白。”说完,郭威便横刀向天,一道刀光划过长空,然后直挺挺的插入青石板之中,刀身犹自抖动不停。
这三人在朝堂之中一直都是郭威的铁杆盟友,郭威看到他们三颗人头再此,当即心如明镜,“皇帝出手了”。想及此处,郭威心中惴惴不安,家眷老小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郭威不敢再往下想去,眼下须得想办法突出重围,回到邺都,否则大势必去,到时候将再无翻身之机。
且说何天成接下飞驰而来的包裹,大吃一惊道:“这……这,这招莫非是“玉琼落九天”难道阁下便是消失于久的北嶽巍峨遥天长?”
众人一听,纷纷脸色大变,赵弘毅脸色凝重道:“何先生,你说的便是那四极之中的北嶽李天长?”
何天成点了点头道:“恐怕多半便是此人,方才那招玉琼落九天,内力之深厚,普天之下只有李天长能做到这般。”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忽地郭威脸色一变,喜怒不显于形,大踏步上前道:“就算阁下是那北嶽李天长又怎样,我郭威何惧一死,反正伸头也是一刀,十八年后我郭威又是一条好汉,若有来生,我郭威还要和诸位兄弟大醉一场,方才快哉!”
话音刚落,王奇大喝一声道:“说的好!我王奇又怎能抛下将军独活呢,今日便要和将军共同进退,偏要试一试这四极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