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舒可能绝没想到伏羲有此心思,一张脸煞地苍白无色,“心尊,我家玄焰他……”
可伏羲却硬似不愿她好过,接着下重语道,“老君也觉得好。”
“这,这……”望舒更是慌了神,一边抓着少年的手,一边向伏羲请求,“心尊,南府是天宫祭祀之地,当选之人该精通命理,玄焰是万没有这能力的,还请心尊三思呐。”
完全差别的对待现在整个展现出来,令伏羲不禁锁了眉,也不禁让他站起身来,步步向副座走近,字字向妇人声讨,“是因他没有能力,还是因为你听太一说,能将北天交给他?又或者,并非因他不通命理,而是你不愿再见你的幼子,你怕这只枭早晚要来向你索命是吗!”
“我,我……”厌恶的根源遭人揭发,望舒全身不住发颤,眼神亦闪烁不安,更下意识地旁移,映出了令她恐惧又厌恶至今的幼子。
那双银瞳直直地望着她,好似一眼望进了心底,看透了她可谓不齿的心境。
“不,不。别看我,别看我!”望舒抬手压紧额前,嘶喊着伏下身去,“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我要的是鸦啊,明明我选的是鸦啊……呜呜……”
“母亲!”玄焰见望舒越说越是痛苦,赶紧跪下环抱起她,声声呼唤道,“母亲!请冷静一点,母亲!”
伏羲轻叹,回头去看了咏夜,孩子已收回了视线,垂头注视起手里的糕点。是今日望舒的表现又教他失望了么?还是觉到枭的期盼,本身便是错误?
“望舒啊。”伏羲边说边向咏夜靠近,“你和这孩子一样,都太笃信命数啦,信到完全看不进其他,信到忘却了命数亦脱不出世间均衡这一真相。你们这般下去,只会被命运抛弃,落入所谓命数的深渊中,不得救赎。”
语落,人已在咏夜跟前,看着抬头望来的孩子,伏羲笑着搭上他的额头,“你昨日的交易,我答应你。”
这声答案应不在咏夜的所见范围,所以他显得很讶异,“真的?”
“是。但在那日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刚才的话。这样,你的交易才算值得。”
“多谢心尊。”孩子淡淡地答,默默地站起来,走去望舒跟前跪下,向她深深拜伏,“母亲。您的恐惧,夜儿不能解,但您的愿望,夜儿会去为您尝试。”说完又即刻起身,向在场的人行礼,继而缓缓退出殿外。
“诶!咏夜。”女娲见了便要追去。
“不用。由他去吧。”伏羲向她摇头,然后看着望舒道,“望舒啊。咏夜这孩子,你可安心将他留在中元宫,至于玄焰……我很喜欢,若老君无更好人选,我答应你,定保举他接管北天。”
听下这些,望舒才算找回些精神,她一脸梨花带雨地抬起头,欲再寻求肯定,“心尊,您真这么想?”
“你不用怀疑,老君那里,我自会说项。”说着将望舒扶起,又二人好声道,“回去吧。然后也好好想一想。玄焰,要多照应你的母亲。”
“是。心尊。”
“多谢心尊。”望舒向伏羲拜别,由玄焰搀扶着离开正殿。
伏羲环视一眼走空的大殿,返身回到正位坐下,一旁的女娲挨着他,面上有浅浅的笑意,“夫君,但愿他们能懂得你的苦心。”
“嗯。但愿吧。”
夜,观星台:
如昨日一般,咏夜环抱着双腿坐在一角,静静地一动不动,唯一的差别,是那双眼不再空洞无神,而是极为认真地观察着明月星空。
“来也,去也。来也,去也……”孩子重复着谶语,如在对应眼里映出的将来。
“来也,去也。”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加入进来,饶有兴致地问道,“可否知来者为何,去者,又会是谁?”
孩子移动视线,望向悄然显现的来者。黑发,漆袍,面容庄重威严,眼瞳如紫微星般闪耀,单瞧着只该是天宫的上位者,可再一细查,却发现他全身散发的气息竟能阴幽到与死亡无二,完全和样貌格格不入。
咏夜抿抿唇,很不自然地低下头,又很不自然地站立起来,对男子顿了许久,才开口道,“父亲。”
这一声,怎么听都是那么不自愿。
男子不以为然,反倒因他的话而牵起了嘴角,“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
“唔……”孩子更是苦恼地皱起了眉,“父亲有事找咏夜吗?”
“父亲来望亲子,竟也需要理由了么?”星眸划过一丝哀凉,即又复得柔和,“也罢……”男人笑一笑,接着说,“我听说伏羲留你在中元宫里了,在那里,较广寒宫要好过得多吧。”
“唔……心尊和娘娘都待咏夜甚好。”咏夜还是皱着眉,不怎么愿意答话的样子,“还是请父亲说明来意。”
瞧这模样,男人不禁叹息,“你在他面前也不愿意讲,我当更是问不出什么来。”说着摸上咏夜的头,不顾他些微的闪躲,轻柔地抚摸几遍,又道,“不过,倒是可以换一换。”男人顿一顿,笑着说,“我与他的争斗,必不可免。我想,当是在四天择主之后。”
咏夜听后抬起头,透过他的手臂,望进了他的眼中,“那……父亲不会成功。”
“所以,去者是我吗。”男人没有显得失望,仅是陈述一般说着谶语的结论。
“不。不止父亲。”
“哦~看来会闹得不小呢。”男人遥望起天庭境界,终显露一丝落寞,“真是遗憾,这般瑰丽的景色就将再也看不到了。”
咏夜也顺着去看,只是脸上较男人来更多一分疑问,“遗憾吗?那为何心尊却不这么想?为何我在他眼中,会看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