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抱着儿子,那眼睛鼻子红红的,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轻尘倒是不以为意,反过来安慰娘亲。
“娘亲,没事,你不要这样子,搞得尘儿心里酸溜溜的,都想哭了,我相信我会没事的,难道娘亲不相信吗?”仰起头,眨着蝶翅一样的睫毛,两颗黑眼珠像葡萄一样耀眼。
长歌赶紧的点头,独狐桀走过来,握住长歌的手臂,给她以无言的力量,这时候倒有点家人的气氛了。
“长歌,尘儿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剑影带那个贱人下去审问了,很快就会知道她给尘儿下了什么样的毒?”独狐桀阴冷深沉的嗓音透着彻骨的寒,他会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的。
王府的地牢,阴暗潮湿的空间里,弥漫着浓绸的血腥味,令人干呕,斑驳的墙壁上,深黑的血迹遍布,柳舞儿每走一步,腿上的力量便失去一分,再看牢房里立着凶神恶煞的牢头,个个双目圆睁,发出阴森森的一种看到猎物心喜的表情,手里晃着长长的尖勾一样的刑具,闪光晶亮的磨擦着沙模,发出当当的声响,柳舞儿的头皮发麻,一根一根的汗毛倒竖起来,手臂环胸,现在她只觉得周身寒冷,犹如置身在冰雕地窖中,冷气从脚心一寸一寸的磨着她的意志。
当剑影冷冷的吩咐地牢中的那些牢头:“给我好好侍候她,看她的嘴硬,还是这些东西硬?”
柳舞儿再也坚持不住了,身子软软的瘫到地上,伸出手抓住剑影的手大声的哀求:“带我去见王爷,我什么都说,我不要呆在这里,”然后凄惨的哭泣起来。
剑影一把提起柳舞儿,又带回大厅,根本就没用到那些刑具,独狐桀冷眼望着跪在下首的柳舞儿,花容失色,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哪里还有半点娇娆的样子,只是一个恐惧得不成人形的恶妇罢了。
“说吧,要是有一句假话,本王非剐了你的舌头不可?”独狐桀深遂的眼神望不见底,脸上剑眉紧蹙。
柳舞儿嚅动了半天唇开口:“其实罪妇只知道这草的名字叫龙舌草,是一个人种的,那个人罪妇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是个怪人,不准人问他的名字,有一次罪妇进山庙上香,见他神色有异,把他带回太守府治疗,才知道他尝草药中毒了,后来他在太守府里静养了一个月就走了,他临走前为了报答罪妇,就教了罪妇一套剑法,至于那草是罪妇从他的手里偷来的,他就是吃了那种草中毒的。”
柳舞儿说完,长歌着急站起身问:“你看到他是怎么解那毒的吗?”
柳舞儿想了一下,失望的摇头,自已是难逃一死了,可是她只求一死,不要被那些刑具折磨:“不知道,罪妇说的句句是实,只求王爷赐罪妇一死,千万不要把罪妇送到地牢里去。
长歌听了柳舞儿的话,只觉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身子晃悠悠的打着转儿,一旁的小凤飞快的上前扶住长歌,把她安顿在座椅上。
“娘亲,”儿子担忧的叫了一声,小手儿握住娘亲的手。
长歌支撑起身子,看儿子一脸担忧的神态,摇头安慰他:“娘亲没事,尘儿不要担心,尘儿要相信娘亲,尘儿不会有事的。”
独狐桀一听柳舞儿的话,心里怒火狂炽,俊魅的面孔,瞬间一片狰狞,身子快如闪电的,对着柳舞儿一掌挥过去,把她的身子打飞了出去,站在大厅之中冷冷的命令剑影:“给我把她送到地牢中去,六十二种刑具,一样都不准少,让她尝个遍再断气,柳家,九族灭门。”
柳舞儿的身子立刻抖得像筛糠似的,哀求着:“王爷,求你赐罪妇一死吧,罪妇不想去地牢啊,王爷。”
剑影早飞快的把她的身子拽了出去,长歌望着柳舞儿被拖出去的身影,恍然不知该怎么办?她要带儿子出去找到那个人,那个种了龙舌草的人,天下间必然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她不能待在这里眼看着儿子毒发,却什么都不做。
独狐桀走到长歌身边,拥着母子二人入怀,轻声的安慰:“长歌,你放心,我即刻进宫,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找到种龙舌草的那个人?”
长歌抬头望了一眼给她以安慰的男人,一切都是因为他造成的,他竟然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如果不是他纳了妾,尘儿怎么会有事?幽幽的眸光里透出恨意,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独狐桀有一丝惶恐,她在恨他,恨他纳了这个小妾,害了儿子,大手一紧,出口保证:“长歌,本王一定会治好尘儿的,你要相信本王。”
长歌冷笑一声,挣开独狐桀的手臂,整个人有点竭嘶底里:“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如果不是你纳了小妾,这个女人会进王府的门吗?尘儿会中毒吗?尘儿会有事吗?”搂紧轻尘,掉头往回跑去,小凤忙跟了过去,独狐桀叫了一声:“小凤?”小凤停下脚步,独狐桀心痛的嘱咐一句:“你照顾好夫人,本王要进宫去。”
小凤点头追上夫人,心疼的叫着:“夫人,你慢点,你慢点。”
长歌奔进偏殿,搂着儿子坐到座榻上,冷静的想着:“儿子,这次娘亲要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再也不回这个鬼地方来了?你说好吗?”
轻尘当然赞同娘亲的想法,就算自已真的无药可解,他也希望在自已还剩的两个月时间里,让娘亲走出王府去,找一个真心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
“嗯,我们离开吧,”娘俩一起点头,小凤在一边静静的候着,这次没有阻止,只加了句:“带上小凤吧。”
长歌和轻尘一起点头,怎么可能把小凤忘了呢,她们娘俩可什么都不会做啊,奸笑中。
“不过现在怎么走呢?王府所有的门口都有人守着,尤其是小王爷生病了,每个人都慎之又慎,小心了又小心,”小凤提醒沉浸在希望中的娘俩,长歌和轻尘对视一眼,是啊,现在怎么出去呢?
几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忽然一个低沉诱惑的声音响起来。
“各位好像遇到了点小麻烦,是不是需要我百里流疏的帮忙呢?”百里流疏静静的站在窗台下望着屋子里的人,亮眸定在长歌的脸上,带着深深的不舍。
长歌一下子来了精神,娘俩相视而笑,这个百里流疏可是个身手不错的家伙,只要他愿意帮忙,只怕小小的义亲王府还困不住她们,百里流疏一闪身已从窗外跃进来,长歌紧张的问:“百里皇子,没有人看见你吧?”
百里流疏闲雅的摇头,他已经知道小王爷中毒了,看长歌如此憔悴,心里满是不舍,独狐桀这种混蛋根本就不配照顾长歌,只要她愿意,他要把她们带回云霓去。
“听说你儿子中毒了?”百里流疏探过身子望了长歌怀里的小家伙一眼,长得出色,那一双亮眸更是闪着异样的狡诘,听说他六个月就能说话了,恐怕还有很多让人惊异的地方吧。
长歌听到百里流疏的话,马上想到儿子的毒,心里立刻疼得抽搐,脸色白了几下,百里流疏伸出手拍着长歌的肩膀:“不要着急,我知道离这里不远的乌镇有一个老神医,听说他能解天下百毒,我会把你们带过去的。”
长歌一听,心里升起希望,一把抓住百里流疏的手:“那么我们什么时间去,越快越好,我怕尘儿再毒发了。”
百里流疏望着长歌握住自已的手,知她是无意的,可却带给他一丝异样的心跳,眼眸幽暗的闪了闪,唇边露出一抹醉人的笑:“今夜红袖会来接你们出王府,我们一起去乌镇给尘儿找那个老神医吧。”
“好,”长歌点头,心里充满了希望,儿子,娘亲一定要陪着你。
是夜,四周一片寂静,长歌抱着儿子守着偏殿,等候百里流疏的婢女红袖,明月居的所有下人都被退了下去,空旷的殿内只听到几个人紧张的喘气声,不知为什么,独狐桀去皇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正好可以让她们顺利的离开,也许是百里流疏在皇宫里绊住了他。
静谧的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长歌听到窗菲上有人轻叩的声响,小心的问:“是红袖吗?”
外面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夫人请出来吧,该走了。”
果然是红袖,长歌不再迟疑,抱起儿子,小凤拎着包袱,两个人飞快的拉开殿门,探头往外看了一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门外立着的红衣女子正是红袖,红袖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长歌一闪身领头往王府的偏院走去,穿过幽暗的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奇怪的竟然没有半个人影,王府的侍卫都到哪里去了,长歌疑惑的想着,按理应该有人巡逻才是,而现在如入无人之境,难道这一切都是红袖安排的,她把那些难缠的侍卫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