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寨子里的人迎至马前时,石春虎发现这些人虽然也留着满人的发式,还是可以看出都是汉人。为首者离他们还有十几步就跪在雪地中,用怪腔怪调的满语谄媚地道:“奴才汉军镶红旗统领于通海,恭迎…”
因为不知道毛文龙的“身份”,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石春虎等人当然不敢搭话,毛文龙却气定神闲地用满语喝道:“我是正黄旗牛录额真鄂伦岱,奉主子圣旨视察广宁一带。明年一开春主子就要大举进攻,你们准备得如何?有没有荒废练兵?”
于通海却不像毛文龙那样精通满语,听了个一头雾水,又不敢胡乱搭腔,只得一个劲地赔笑。毛文龙见了冷哼一声,改用汉话说道:“又是一个学不会满语的!你们汉人果然都是笨蛋,连句话都学不成。罢了罢了,就说汉话吧。”
于通海如蒙大赦,边引着毛文龙等人往寨子里走边赔笑道:“额真大人责得是,奴才今后一定学好满语!自打从关内回兵后,奴才这一支人马一直认真准备,只要万岁爷下旨,便可立即归旗报到。”
“什么叫‘认真准备’?说具体点!”毛文龙不满地道,“你这个寨子有多少在旗兵丁,人口一共有多少,准备了多少粮草?”
于通海赶紧回答:“去年在关内折损了一些,如今连上奴才,共有在旗兵丁一百零三人,全寨男女老少共四百多人。去年秋天丰收,寨子里存了五千石粮,只要军中需要,可以立即调走…”
毛文龙听了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石春虎却在心中暗骂:这个为虎作伥的狗汉奸!
须臾来到寨中,毛文龙吩咐:“你立刻在寨子中央集合在旗兵丁,本额真要视察军容。”
于通海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地跑开了。毛文龙则小声吩咐众军:“一百五十人沿寨子外围散开警戒,剩下的三百五十人集中到寨子中央,听我号令再动手!”
又过片刻,寨子中一阵骚动,一百多名汉军旗士卒匆匆赶到,在寨子中央列队接受检阅。毛文龙的手下则不动声色地散开,把他们团团包围。而这些汉奸哪知道末日已经来临,还以为毛文龙真是皇太极派来的“钦差”,一个个站得笔直,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毛文龙见这些士卒都挎着腰刀、背着弓箭,皱了皱眉,煞有介事地来回走了两趟才道:“军容倒还看得过去,只是不知道身手如何。我们八旗军骑射冠绝天下,不过这种功夫谅你们汉人也练不出来。这样吧,你们把兵器和弓箭全都交到本额真这里,然后两两一组,练个摔跤给我看看。赢了有赏,输了每人抽五鞭子!”
“额真大人发话了,都给我利索着点!”于通海神气活现地吆喝一通,众军士不知有诈,听话地交出了兵器,然后赤手空拳捉对练起摔跤来。
毛文龙为人最是狡诈多疑,他怕还有汉军旗士卒没有出来,又让于通海领着他挨家挨户转了一圈。确定有反抗能力的男子已经全在控制之中后,他对于通海阴恻恻地一笑道:“让他们先摔着。于统领,本额真冒着严寒大老远来你这里,不请我到你家坐坐?”
于通海心中一紧,赶紧赔笑道:“正要请额真大人到奴才家中痛饮一番,您看这不是到了?浑家,快出来迎接额真大人!”
话音刚落,一座干净的院落中迎出一位年轻妇人,对毛文龙蹲身行礼。于通海赶紧介绍道:“额真大人,这就是奴才的贱内。”
毛文龙上下打量了妇人一番,见她生得玲珑标致,色心顿起,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艳福不浅,夫人如此貌美。也罢,本额真就在你这里喝几杯酒!”
说着他就迈步进屋,于通海夫妇小心翼翼地陪着,石春虎和两名锦衣卫也跟了进来。于通海赶紧张罗家人置办酒席,毛文龙却一把握住妇人的手腕银笑道:“老于,你且在外面准备着,我有几句话要问你的夫人。”说着便起身把妇人往内室里扯。
于通海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却又瘪了下来,干笑两声,眼睁睁看着毛文龙把自己的妻子拽走。不多时,只听内宅中传来女子的惊呼声和毛文龙的银笑声,于通海的脸涨得通红,可是竟然假装听不见,转身招呼石春虎等人。
石春虎勃然大怒,厉声质问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自己的妻子被人凌辱,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当个活王八?你肩膀上扛着这个肉球还有何用?”
这句话说得字正腔圆,于通海霎那间色变,右手已经按上佩剑,颤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石春虎何等机警,立即抬手向于通海身后一指道:“看,额真大人把你老婆架出来了!”
于通海愕然回首,石春虎便趁这个机会劈手一刀,又快又狠,于通海的人头当即飞了出去,咚的一声坠落于地,无头的腔子狂喷着献血,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石春虎立即一个箭步跳入内室,见毛文龙果然已经剥光了妇人的衣服,正在床上翻滚着把妇人置于自己身上。石春虎二话不说,窝心就是一刀。伴随着极其凄厉的一声惨嘶,刀尖从妇人的前胸冒了出来,差点插到毛文龙的胸膛上。
毛文龙先是大惊失色,不过很快就恼羞成怒道:“石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将军大人,末将也是迫不得已。您不要忘了圣上的密旨!”石春虎推开死尸,盯着毛文龙冷冷地道。
毛文龙呆了半晌,对石春虎讨好地道:“圣上远在千里之外,这里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石兄弟何必如此?汉奸的女人亦是汉奸,玩玩又何妨?你也很长时间没碰女人了吧,这个杀便杀了,咱们再去寻两个…”
“末将绝不敢抗旨!”石春虎强硬地道,“圣上虽在千里之外,但也时时在末将心中!”
毛文龙盯着石春虎看了很久,目露凶光,极为骇人。而石春虎的眼神则是异常坚定,寸步不让地与毛文龙对视。
终于,毛文龙软了下来,干笑一声道:“石兄弟,老哥哥服了你啦!咱们还是先干正事,立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