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让我给我自己今天晚上的表现打个分的话,我绝对是一百二十分。因为我从来没有发现,在我这方面居然这样有天分,高彬拿着枪放在我头上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会吓晕过去,可事实上,我他妈居然清醒的举起了双手。
“你想干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一些,约翰说了,二十分钟之内如果不出问题,他就能赶到,我只需要拖延二十分钟就可以,在说,我现在是童敏,他们是有感情的,也许他能手下留情。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自己有多天真,高彬能被逼到借我的手逃出来,他和童敏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了,更重要的是,他是因为童敏才到如此落魄的,我居然奢望去和他谈感情。
高彬在我身后森森的笑了起来,他下了车,也拉开了我的车门,示意我下车:“我早就猜到你不可能什么第二计划都没有,我想干什么?我当然要钥匙了!”
“钥匙?”我冷笑了一声,突然发现高彬想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儿,并非是我有美国队长一样的身手,而是他顾及的太多,杀了童敏,就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所谓的钥匙去哪儿了。
更让我不爽的是,我居然连那个钥匙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想明白这一点儿,我就放松了下来,回头看着他,手也随意的插到了牛仔裤的兜里:“高彬,你真以为你拿到钥匙,就能让一切威胁消失吗?马尔斯会放过你吗?你除了能用它从新得到你东家的信任,你还能干什么!”
东家两个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反正我也不知道他的那个组织叫什么,能拖延一分钟是一分钟吧,所以我做出了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也不管月黑风高的他能不能看见了:“你想过这些荒唐的事儿最后会以什么形式结束吗?就算最后我们名垂青史,甚至被编进什么什么教科书里,谁又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呢?大家能记住的,无非是娜塔莎·马尔斯这个人,而你,只是这个故事里的一个路人甲。”
说实在的,我不是多看得起我自己,我对约翰说我就是娜塔莎这个事儿也拿不准,但是我除了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外谁也没记住,暂时把自己拉出去挡抢好了。
不过似乎挺有效果的,高彬拿着枪的手向下垂了垂,我知道打铁趁热,但是这么哲理的话我搜肠刮肚也说不出第二个来了。怪不得那些孙子孙斌都说,打仗讲究时机呢,我这刚一迟疑的功夫,高彬的抢又举起来了:“你少他妈跟我废话,钥匙在哪儿。”
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啊,这是赤裸裸的教材呀!我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钥匙在哪儿,我要知道早就供出来求条活路了,还跟你在这儿费这口舌。
看着高彬越走越近,我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里是下高速的路口,我当时为了隐秘,还特意往工业区开了一段时间,周围除了树和工厂几乎没有别的东西,就连监控都在百米开外,他要是真动手,连移尸都省了,就地掩埋就万事大吉了。
我紧张了起来,手在兜里紧紧的攥在一起,似乎连冷汗都不出了,不过我马上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那是约翰给我的匕首。
我一把将匕首攥住,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那东西实在太小了,还没有我一个拳头大,高彬怎么说也是个男的,我要真的和他动手,这刀还不是给他准备的。
他似乎铁了心,将抢抵在我头上,开始倒数:“3……2……”
妈的,我心里一下子就火儿了起来,老子都被吓傻了,你居然跟老子玩这套,要杀要剐痛快点儿,扯这个干什么。
所以,还没等到他数到一,我迅速矮下了身体,然后那个不到五厘米的匕首准确的刺入了他的右肩。
高彬手一抖,枪就掉在了地上,他是没想到我会动手,我也没想到我会动手,所以我俩含情脉脉的对视了两秒钟之后,高彬握着我的手把刀拔了出来,可接下来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他使劲抽刀的动作,带的我一个踉跄,接着一脚踹到了我的肚子。我顿时觉得所有器官的敏感都涌到了嗓子眼,一下子没站住就倒在了地上。高彬可能是觉得我是个女人,他想要制服我易如反掌,所以就没有去捡枪,反而是扑了上来。
那个瞬间我真有一种遇上强奸犯了的感觉,一般我这种要哪儿没哪儿的姑娘还真是遇不上这种高端的犯罪。他扑上来的时候,我挣扎想要躲开,两个人撕扯之间他嫌我总是乱动,直接拿刀刺进了我的胳膊,当时我是真没感觉出疼来,因为高彬的双手已经卡在了我的脖子上,正在逐渐缩紧。
我一直以为他不可能杀了我,但是对视上那双眼睛的时候,我猛然发现我错了,他此刻已经如同一直很久未曾进食的野兽,正恶狠狠的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阴狠。
我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隐约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就算是死,我拉上你也算值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在他心里,能得到钥匙固然是好,得不到,就同归于尽。
这里面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会让一个人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也是同时,我做起了最后一丝挣扎,受伤的手用不上力气,我就用另外一只手去掰他的手,可他力大无比,两只手就好像两个钳子一样正拼了命的缩进,我手渐渐用不上力气,划到了一边。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好像碰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我用手将东西从泥土里扣了出来,然后猛地向高彬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我当时已经濒临窒息了,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但我还是感觉到脖子上的手一松,呼吸马上顺畅了一些,于是我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狠狠的冲高彬的头顶砸了下去。
第三下的时候,我感到脸上被溅上了一些温热的液体,估计是他的血吧。那些温热的液体在我脸上慢慢变得僵硬,我突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狠狠的砸下了第四下。
高彬的手上已经没有了力气,他扶着我的肩膀试图支起身体,掰开他的手,从他身体下面挪出了半个身子,一个翻身就坐在了他的腰上,紧接着拔出插在自己左胳膊上的刀,狠狠的从高彬的背上刺了下去。
那一刻我好想疯了一样,这些问号都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并不清楚为什么那一瞬间我会爆发出那么大的怨恨,甚至都不知道刺了多少下,总之直到高彬完全不动,我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夜晚的风呼啸而过,带动着头顶的树叶也跟着颤抖了起来,我坐在高彬的身上努力呼吸着,好像他的手还卡在我的脖子上,我缓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跌坐在一侧的地上。
我甚至不敢转头去看他,我怕他已经死了,事实上我的理智最先承认了这件事情,虽然我手里的匕首很短,可就在刚刚那十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已经完全将高彬的后背扎成了蜂窝。
不远处,高彬的枪还安静的躺在草地里,隐约反射着月光,冰冷的没有一丝生气。
我抱紧自己,感觉异常寒冷,甚至让我在不住的打着冷颤,我也说不清刚刚究竟是怎么了,好像另一个我突然出现了……我是一个护士,我一直的职责都是治病救人,可就在刚刚,一个一米八的男人,生生被我杀了。
而且此刻,我的身上,还有他的血,溅在我的身上,脸上,我能感受到它的温热,和一点一点凝固,紧绷的就如同我此刻的神经。
我擦了擦脸上的血,爬过去把枪捡了起来,刚拿到手里,外面就想起了一阵脚步声。我条件反射一样就举起了枪,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反正一个也是杀,一群也是杀……”
但是出现在我面前的是约翰,他用手机照着我,被吓了一跳,动了动嘴唇,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what-the-hell-are-you-doing。”
我见到是他,一下子整个人都瘫了下去,他赶紧跑过来想要扶我,我赶紧让他停下:“我身上都是血,离我远点。”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见我瑟瑟发抖,就脱下西服外套给我披上,走过去将高彬翻了过来:“你把他杀了。”
我点了点头:“他一直躲在我车里,我刚停车,他就管我要钥匙,我说不知道,他就要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死了……”
约翰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高彬几乎被砸扁的脑袋,和筛子一样的后背,没有说话。
就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地上居然想起一阵震动,我脚下一个什么东西亮了起来,我吓得蹦出去后才发现那是一个手机,估计是我和高彬动手的时候,他的手机掉出来了,里面是一条新的短消息:“怎么样,她给你了吗?”
这说明高彬并不是一个人跑路,他应该还有一个同伙,条件反射一样我就瞄上了手机号码,然后惊愕的捂住了嘴。
上面没有显示号码,而是一个人的名字——童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