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墨和76号面面相觑的时候,我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动作,我利用琳达的虚拟界面进入了公安局的内网,在本地常住人口当中搜索孙浩,并没有相应的结果,接着转去流动人口登记处,在2007年中,发现了孙浩的记录。
记录中显示,孙浩是从一个三级城市大学毕业的,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接着报考公务员,被分到现在的警区,前前后后不到一年的时间。
接着,我又登录了孙浩上大学的那个三级城市的常住人口登基表,却没有发现孙浩的名字。
我有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是不是孙浩和我是一样的,都是整体重塑过来的,而之前这些东西也不过就是一个假的档案而已。
可问题就是,现在看起来,孙浩进行顺向重塑的时间,早在我之前,可ASAT承认的一件事情是,人体顺向重塑是第五计划,我是第一个完成这项计划的人,那么孙浩是怎么样出现的呢?
双手离开的键盘,我陷入了沉思当中,我隐约开始觉得,我并不是把一切的事情都想的复杂了,而是想的太过于简单,所有我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东西,都在缓缓的发生。
76号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可乐丢给我,自己倒在床上睡觉去了,墨墨坐在窗前,她始终还是担心查尔斯的人会跟来,并且李璐一天没有下落,她就一天不会安心。
就连琳达,也只是亮起了一个面,剩下的都关闭了,我想是进入节电模式了吧,虽然我没见过她需要充电的时候。
我开始仔细的回想着关于孙浩的点点滴滴,他第一次见到我的表情,我们之间的争吵,他告诉我他要结婚时那种试探的表情,到底在掩饰什么呢?
我把从公安局里发现的所有线索整理到了琳达的界面上,让她帮我自动寻找关联点,我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其实我并没有感觉到困,只是感觉事情太乱了,我大脑的空间完全不够用,所以想要休息一会儿。但是我刚刚躺下,琳达就发出了提示声,找到了一个关联点。
我睁开眼睛,看到琳达的界面上显示孙浩办理暂住证的时候,是2007年的九月份,而四号计划失败的时间是,2036年的九月初。
这是什么关联点?我有些奇怪,不过我马上就明白了琳达的意思,2040年对应2011年,2036年自然就对应2007年,这么说,孙浩是2007年重塑到这面的?并且和我的四号计划有关?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约翰时,他曾经提过一句,四号计划的α公式不对等,所以导致传输失败,这样看起来,并没有失败?
“帮我调出四号计划的实验报告。”我把桌子上所有没用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对琳达说了一句,她马上就调出了一份英文报告,我快速的看着,里面的内容并没有非常深奥的科学术语,只是简单的描述了实验失败的原因。
看起来,四号计划的失败是必然的,因为不仅仅是公式不对等,其中原因还包括反射弧出现干扰,能量堆白色噪音增强,这正情况下传输正常才是奇怪的。
可好在,下面贴着的实验对象解决了我所有的疑虑,因为那张简单的人物信息表的右上角,正好就贴着孙浩的一寸照片。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孙浩看起来,比较奇怪,他整个人是低着头,然后眼神网上挑,嘴唇紧紧的民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非常阴狠的人,让人不敢随便去招惹。
档案中的内容正好解释了他为什么是这幅样子,上面说这是一个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死刑犯,美国华裔,是当地黑手党的一份子,不过据说是当年杀人最多的一个杀手,他自己供出曾经杀害过三十一个人,但最终能找到证据的也就只有十四个。
加利福尼亚州并没有废除死刑,可判决耗时长,所以现在是待决犯最多的一个州,所以ASAT在这些死刑犯中接收自愿为实验做出贡献的人,孙浩就是这个时候,被带进四号计划这个项目当中的。
在这个长达十几万字符的报告最后,关于这个死刑犯的结果,却只是寥寥草草的一句话“能量堆穿过孙浩的身体,造成大面积烧伤,抢救无效,死亡。”
又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我从这些文件中抬起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能够有幸认识到多少有这样特异功能的人才。
四号计划最后,有一个附件,是储存在我私人服务器上的,琳达需要扫描我整只手的指纹和掌纹,结合视网膜才能够打开。
越是这样复杂,我就越好奇这个附件之中所带出的信息,在折腾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附件被显示在我虚拟界面上。
那是一串处理指令,全部是以代码编写的,过程非常繁杂,能量堆数次连接,各项磁场调节,与脉冲成等同模式,而最后一行是,传输成功。
这应该是四号计划的整个传输数据和口令日志,为什么这里写着传输成功,可报告里却显示失败呢?问题难道并不是出在实验身上,而是我本身?
我不希望ASAT知道四号计划的成功,原因是会影响到五号计划?还是会影响到一些别的什么?如果四号计划成功了,那么五号计划,又是什么呢?
——你已经不是五号计划的负责人了,而是五号计划本身。
我转过头,望着熟睡在床上的76号,耳边响起这样一句话。琳达也说过,我有很多五号计划的文件存在私人服务器上,会不会我们一开始的猜测就是错的,五号计划和人体重塑根本就没有关系呢?
我去楼下大堂里,找了这个酒店的经理,把他办公室的打印机抱回了我的房间,将所有有关资料,包括公安局数据库中孙浩的资料和四号计划的记录都打印了出来,接着,让琳达打开了第五计划的所有记录文档。
当我眼睛扫到标题的时候,我想,我已经清楚,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第五计划——让地球快进二十年。
合好电脑,我来到了阳台上,海风让我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我只剩下冷笑和怀疑,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我都经历了什么。
我想起约翰对我说,这不仅仅关乎科学,更是一种战争。当时我认为这话难免重了些,战争是什么,战争在我眼里永远是1937年的南京大屠杀和1940年的奥斯维辛集中营,而并不是我们几个见不得光的人,在暗地里做这些有的没的的勾当。
可我想,现在我已经完全了解战争的含义,有些时候,战争的目的并非是征服,而恰恰就是摧毁,摧毁一切可以与之抗衡的东西。
我们现在嘴里口口声声说的科技时代,就是人类逐渐被机器摧毁的过程,被机器替代的过程,被机器征服的过程。
我自持年少有为,又出生在科研世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驾驭得了这种没有思想没有情绪的东西,所以全方位的模拟人类,到无法回头的那一天才发现,人类永远是无法模拟的,人性,永远是最神秘的。
我想,事已至此,发展到无可挽回的余地,也原本就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我回到这里的目的,也远不止是牵制ASAT。
回过头,墨墨手里的枪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我把琳达调到便携模式,和那把手枪一起放在了口袋中,从现在开始,我应该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了。
走出酒店,门口的侍应生给我叫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之后,我轻声说出了一个久未的地址——
去京上小区。
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正在那里等着我,从始至终,我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四号计划的成功,我是一清二楚的,并且在自己完成顺向重塑之前,设定了我们是夫妻这一事实。
如果说,有人和我一样清楚第五计划的内容,那么必然是这个计划中,一个不可缺少的系统人物,一个我可以完全肯定的同盟:孙浩。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给我开门的人,居然是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