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每次他这样说话,谢雅馨就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这种状态下他的话就是命令,不容置疑,只能立即执行,否则会被他凶死……
于是谢雅馨从剩下的三把刀里挑了一把最小、最轻的日本刀,捏在手里,弱弱地跟着江凡出了门。
临出门前,江凡对曹岚、苏小沐说:“你们俩呆在屋里,门锁好,不要点火,不要开手电筒,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那边那三个持枪的男人很可能会来找你们,别被发现,否则落入他们手中,下场你俩知道。”
“那、那你要出去做什么?”曹岚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我去找他们。”江凡简单地答道,出了门。
两人立即把门锁好,拿东西顶住,然后就蹲在角落里挤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出。
江凡带着谢雅馨下到六楼,往大楼的另一侧走去。
“那个跟班说他们的人住在六楼,所以如果他们来找我们,可能会走这一层。你提高警惕,有什么感觉第一时间告诉我。”江凡压低声音说道。
“嗯,知道了。”谢雅馨也是低声答应着,问:“你、你去找他们,要做什么?”
“你说呢?”江凡淡然反问。
“你要杀死他们吗?你又不认识他们,他们有可能不是坏人啊!”
谢雅馨有些激动,说得稍微大声了些,江凡立即瞪过来,谢雅馨吓得赶紧噤声。
“刚才那四个人,他们要用一包食物交换你们,他们把你们当成了什么,你不清楚?他们说的话,还不足以证明他们的善恶?”
“可是……就凭那几句话,就杀人,不觉得太草率了吗?他们虽然可能不算好人,可是也可能不那么坏,可能罪不至死啊!”
“你可以去找一位律师或者法官讨论他们是不是罪不至死。我不是律师,也不是法官,我是士兵。战场上的士兵有什么罪?还不是说死就死?”江凡顿了一下:“对我来说,末世,就是战场。”
“那,可是,刚才那个人,最后那个,你已经制服他了,没有必要再杀他啊!”
“等哪次刀在你手里了,你可以选择不杀。可当时刀在我手里,人是我制服的,局面是我控制的,你现在指责我残暴嗜杀,不觉得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么?或许,我当时应该把你们送过去,换我自己安然离开?”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想要指责你……”
“以后这种没用的话不必再说。我自有我的行事风格,你看得惯或者看不惯都跟我没关系。如果你看不惯,大可以离开,以你的方式,在这个世界自谋生路。不过如果你选择跟着我,那么就请尊重我的风格。我不要求你跟我一样,你也别要求我跟你一样。我是中国人,我信实事求是,不信普世价值那一套。”
“……”谢雅馨沉默不语。江凡的逻辑她虽然不能完全赞同,但她自己的逻辑,她自己也不是非常自信。
实事求是地讲,那种情况下,确实是很难选择,很难决策的。别人决策过了,你去指责,是很容易的,因为不管怎么决策都有错;可如果决策者是你呢?如果你真的放走了他,他回去,带他们的人杀过来,或者你把他当做俘虏,留在身边,花费人力和物资去照顾他的伤势,却被他关键时候使个坏,背后捅一刀,那又算什么?
实事求是地讲,这些不都是很正常,很有可能发生的么?
“我现在就是要去杀那三个持枪的男人,因为留着他们在同一栋楼里,我不放心。万一有什么后果,我承担不起,你也承担不起。所以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请你先把它放一放,集中注意力,帮助我找到他们。我不用你动手,你不必杀人不必沾血,你只要找到他们就行了。”
“我明白了……”谢雅馨低声说道,觉得心中一阵无力。
他们继续走着。
楼道里很暗,因为没有灯光,而且外面已经要天黑了;地面也很脏乱,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着,人类的骸骨遍布其间。江凡举着手电筒,照例拿手捂住,仅凭指尖的微光照亮,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落脚点,悄无声息地往大楼另一侧走去。
走了一小段,谢雅馨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立即警觉,回头看谢雅馨,谢雅馨眨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指了指楼上。
江凡会意,示意谢雅馨原地躲起来,就关掉手电筒,端起上弦的弩弓,进入楼梯井,向上走去。
他所料不差,那些人果然找上门来了。谢雅馨只是感觉到他们在楼上,不知道在楼上几层,也不知道来了几个人。江凡爬上七楼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又爬上八楼,终于在一片死寂中听到了轻微的动静。
看来就是这一层了。这些人也不算蠢,知道避开他们住的楼层,绕道接近。可是他们隐秘潜行的功夫实在不过关,江凡一下就听出他们有三个人,都是脚步沉重,显然是那三个持枪的男人。
他们打着明晃晃的手电筒,从大楼另一侧走过来。虽然手电筒的光束压得很低,大部分时间都照着地面,但偶尔抬起来照一下远处,就被江凡捕捉到了。
江凡藏在楼梯井的安全门后,静静等待这三个人经过。他可以听出这三个人已经在尽力减轻他们行进时发出的声音,可隐秘潜行不是你用心注意一下就能做到的,那是一门功夫,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掌握。这三个人的水平,连入门都不算。
所以他们行进的时候,总是无可避免地踢到脚下的东西,或者撞到彼此。每当这个时候,他们还会忍不住说话,夹着粗口互相抱怨。虽然没有弄出很大声响,说话也压得低低的,但对江凡来说,已经足以凭这些动静,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是他蹲在安全门后,静静地听着三人靠近,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平缓得几乎消失。他就像潜伏的狮子,等待猎物进入攻击范围,然后突然暴起,给予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