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拒不吃肉，也不敢看江凡吃，就在沙发旁边站了片刻，转身又回卧室去了。不过卧室门留着，没有关。
江凡也不阻止。过了一会儿，隔着门问：
“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谁开的枪？”
他已经看到女孩身上没有枪，所以这么问。
“是别人。”女孩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为什么开枪？打丧尸吗？”
“不是，是打我。”
“打你？”江凡有些惊讶，“你腿上是枪伤？”
“嗯。”
“那你会处理吗？子弹取出来了？”
“没有，子弹没打中，只是擦伤。”女孩说道，加了句：“不严重。”
江凡一想也是，要是被子弹击中了，这女孩不可能跑那么远。
“那人为什么冲你开枪？他是什么人？”江凡问道。
“他、他是……”女孩明显地迟疑起来。不仅迟疑，而且声音中带着恐惧，带着一股潮气，不一会儿果然低声啜泣起来。
江凡知道不妙。他听见过那个人的叫骂声，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冲一个女孩开枪，这个女孩拼着被子弹打死，被丧尸咬死的危险也要逃出来，其原因，可想而知。
江凡虽然刚刚醒来才两天，但对末世的各种状况，对末世的人心人性，都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这种心理准备不是理论上知道，而是他真的了解，人在饥饿、混乱、被困、朝不保夕的绝境中，在没有外在力量约束的环境下，会爆发出怎样野蛮、黑暗的一面。
就像昨天遇到的那个超市老板，他在绝境中把自己逼疯了，他的朋友则在绝境中想要杀死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只为了霸占他的食物，让自己多撑几天。
对于这些，江凡都毫不意外。他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中东的战区，非洲军阀割据的贫穷国度，东南亚毒枭统治下的黑暗密林……他没经历过世界末日，但他已经见过了那些最像末世的地方。
女孩带着恐惧啜泣起来，详细的情况就没法往下问了。江凡转移话题，道：
“我看你刚才往出逃的时候，一只丧尸都没碰到，你有预知危险的能力，是不是？”
“嗯。”女孩轻声说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感觉到哪儿有危险。”
“是末日之后才发现的吧？”
“嗯。”
“你这是被超级病毒强化了直觉预警能力，很有用。”
“超级病毒？强化？你说什么？”
“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啊！超级病毒是俗名，是一种类似病毒的大分子群，就是它‘感染’了世界上所有的生物，才造成动植物疯长，人类变成丧尸。”
“什么？！”女孩听了果然大惊，从卧室里跑出来：“你、你说真的吗警察叔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凡笑起来。果然，好奇是攻破女性心防最有力的武器。
“首先，我不是警察，我是军人；其次，我也不是叔叔，你看我有那么老吗？”
他仰起脸对着女孩，打趣道。其实他不是个爱打趣的人，他甚至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笑。所以他不是真的跟这女孩打趣，他只是要迅速取得对方信任，以获取更多信息。
“哦，对不起。”女孩道了个歉，又追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们军人都知道吗？国家早就知道会这样吗？那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不，国家和军队都没有准备。事实上，整个世界知道这些信息的人很少，我也是偶然间听一个上级说起过。上级虽然知道这种超级病毒的存在，但也没想到它们会一夜之间突然爆发，根本没有应对措施，所以不要指望国家和军队了。”
女孩一听这话又蔫了下去，喃喃道：“果然是这样……怪不得都一个月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不知道江凡其实只是丢给她两个概念，真正有价值的信息都隐瞒着；而江凡，自然也没傻到头一回见面就把自己的底细抖露给一个陌生人。
“不过我们没有变成丧尸，说明我们是免疫者。免疫者就会被超级病毒强化身体的各项能力，而直觉预警能力是很多生物都具备的，看来你是被强化了这方面。”
“是吧。”女孩随口应着，又问：“这也是你们上级告诉你的吗？”
“他提过一句。不过我觉得我的身体也变强了，所以多半是这样，要不然怎么叫‘超级’病毒呢？”江凡随口胡诌，“再说，很多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女孩听了笑了一下，说：“真是的，你们男生都这样。”
听到这句话，江凡知道女孩的戒心减轻了很多。就顺势问道：“什么我们男生？还有别人也知道这事？”
“没有，只是我们学校有个男生，平时总爱看那些丧尸小说，老念叨什么进化啊、异能啊的，还说丧尸会掉脑核、骨晶、基化肉这个那个，吃了就能变得更强，可是一直也没找到。”
江凡听了心中偷笑：脑核骨晶基化肉没有，不过病毒瘤体确实是有的。只是病毒瘤体又小又隐蔽，模样、颜色又很像人体的一部分，不是对大脑结构十分了解的专业人士，不可能发现。
再说，就算发现了，不知道处理方法，也没用。
当真以为是玩游戏，打怪刷东西呢？掉出什么来都能直接吃直接用？敢不经处理直接服用病毒瘤体，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男生很聪明嘛，他现在在哪？”江凡随口问道，把话题拉了回来：“不会就是他冲你开枪吧？”
“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女孩再次黯然。沉默片刻，突然跑过来，跑到江凡身前，扑通一声跪下，嘴里急急地哀求道：
“解放军叔叔！求求你！救救他们！”说着，眼泪也跟着淌了下来：“我知道你很厉害，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能感觉到在你身边没有危险，你一定是好人，解放军叔叔，你救救他们，求求你了！那个人，他、他不是人，他是禽兽！他是魔鬼！他会把他们折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