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无常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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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参加订货会

有位名人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即使修复如初,也始终会有一个疤痕,会有一个结。

我一直用这句话奉劝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没有亲身体会,我自然认为是对的,名人吗,说错了能成名人?

但这次和小蔡老婆的经历,说明那句话是错的,那天在她家喝酒,我酒醉把深藏心中的“心病”说了以后,我是去睡了,什么都没有去想,我也想不出什么,大有任之随之的情绪,天塌下来也不管的味道。

吃晚饭时,小蔡老婆来叫我起来吃饭。

我假装酒没醒,赖着继续睡。

她是知道我不可能醉成那样子的,她在我身上这里挠挠那里挠挠,把我折磨地根本没法消停,我顺势抱住她,一时浑身激情,忘乎所以。

她阻止了我的进一步要求,说是小孩晚上要夜自习,大家都等着我吃饭。

我只好赶紧起来洗脸吃饭。

饭后她叫我出去兜兜,她开着车沿着去猪场的路慢慢地游着,边开边诉说下午她婆婆对她的教育,诉说她其实是真想辞去村长了,她也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浮,凭她那点文化,要装一个“企业家”,要参加那么会议,有时还要发言,真感到为难、尴尬、滑稽。

她说也知道我心里的痛苦,但又帮不上我,本想年前把猪场分红给我的,多少能解决一点问题,但去年做房子开支实在太大了,过年紧张的要命,不是饲料厂让她多欠几十万,连工资都没法兑现、、、、

我无语地听着,左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我也愧疚起来,她做房子那样大的事,我几乎是一点忙都没有去帮,她一个女人家,又是猪场老板又是村长,还要参加镇里县里市里的很多会议,实在是难为她的。

她把车子停在我们经常去的那废料场,我们依偎着,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都有各自的难念的经,貌似再多说一句,都显得多余。

我们心里都是有着对方,而且是那种息息相通的有,虽然谁都没有权力要求谁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但谁都会为帮助对方倾注最大的力量。

第二天我很早就回到公司了,在静的使人发慌的厂区里,我像以前很多年一样,到每个车间走了一趟。

自我自己当老板开始,只要我在家,每天起来脸都不洗就是这样: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车间一间接一间地转,甚至连厂区的厕所,我都会去看看。

管生产的副总或车间主任这时是最容易挨批的,我一发现问题,就会立马打电话给他们,限令什么什么时候改正。

多年以后,他们都学会了早早在自己管辖范围去转,抢在我前面,也学会了下班最后一个走,再去转一圈,看看工作有没纰漏。

我们的管理工作不能说做的不好,我们原先的队伍不能说不强,而这一切,都成了回忆,轰鸣的机器哑了,忙碌的工人走了,唯有日渐头发发白的我,依然一根接一根地在这里抽着烟。

我已经不再想怎么去恢复这里了,交通的不便,原有产业设备技术的不断更新,我不可能再搞硅加工行业,而除硅行业之外,我就一无所知。

本想以房屋和优惠电价着为优势来寻求合作的,浙江之行把我的梦又给唤醒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赶紧弄点钱出来,把应付的液化气款给付了。

我打电话叫老丁赶紧回公司来,我们要商量商量怎么去参加订货会,错过春季订货会,又得等到秋季。

老丁的建议是对的,在行业订货会上去推销我们的设备是最佳方案。

几分钟后老丁就到了,他也有早起到公司转转的习惯,接电话时已经快到公司了,我们便开始商量怎么去办。

“我想请一个人来,把我们要卖的设备拍好照片,买家如果要,关注的就是价格和设备的新旧,带上照片就直观了很多。”老丁建议道。

“那还得请人先来整理整理,至少要把灰尘弄干净吧?”我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参加一次订货会,一个人去都得花三千多元,不要省这点钱。”老丁很怕我否定他的建议。

“可以,你安排人员先整理干净。”

“那我今天就安排人搞?”老丁问道。

“我们等会联系一下,看看今年会议在哪儿开?什么时候开?然后再去吧,两年都没去参加了,信息也没有了,知道具体会议时间我们才好安排做这些的时间。”

“好的,那我去车间转转,理理思路,你去联系。”老丁说完哼着小曲走了。

老丁是个乐观的人,整天在公司管生产,头发都梳得油光发亮,只有他自己能懂的小曲,时时在哼着,闲下来就爱三三两两在一起,讲些黄色小段,什么“男人不可三日无姜,是说男人不可能离开女人三天,‘姜’是美女的意思。”就是他解释的。

他很多说辞我都没有去查证,我貌似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

行业春季订货会在杭州召开,时间是三月二十号到二十四号,幸好我们及时想到,否则又将被动。

我及时告诉了老丁,叫老丁尽快做好准备,叫他一同和我去参加会议。

我和老丁十九号就感到了杭州,会议是二十号报名的,我们早到是把这次会议当着一场重要的战役,闲置设备,卖得好可以是新设备的五六成价格,卖不好就是废铜烂铁。

这些设备是我们能变现的不多的东西了,就像很穷人家家里剩下的几个鸡蛋。

我是农村出来的,而且是很穷地方的农村,假如一个很穷的亲友,煮几个鸡蛋给你吃,你一定要记住,这是最高最好的待遇了,你不能不吃,并且要吃得滴汤不剩才好,你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开心,才会认为你接受了他们,因为他们拿出了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二十号晚,要来的几乎都来了,会务组也及时打印好与会的人员和单位。

我原先是这协会的理事,和中磨协会的人员很熟悉,我第一时间拿到了那通讯录,我打开一看,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我不应该把公司名字和我的名字填上去的。

我参加这种会议二十几次了,有很多很多的熟人朋友,知道我来了,大家照惯例都会小坐一会,往年除开会时间,我的房间就不会脱人,这个朋友走了,那个朋友进,一直会忙到凌晨一两点,如果这样的话,我又怎么都应对?

我和老丁想了很久,最后干脆打印了一张“本厂设备转让,有意者面谈。”张贴在房门上,反正“纸是保不住火的”,没有必要尴尬。

二十一号的会议我们听到一半就走人了。

“运费上涨,人工工资上涨,设备技术更新加速给我们行业带来灾难性的影响,同时又蕴含着无限生机。”这是行业秘书长的一句话,也是我们无法生存的原因所在。

大会结束,余下时间就是厂家自由洽谈,真正的会议就半天时间。

我进房间没几分钟,河南邓总就来了,进门就说:“听那会没有意思,说来说去我们就得死,一年一年熬着,并且没有盼头,做这类企业真苦。”

邓总没说几句话,青海马总又来了,我们曾经合作过两年,后来他完全接过去以后,我们就很少联系,这次见面实属难得。

马总脸色很好,从他的笑容就看出来这些年混的不错,他告诉我们,原先我们搞的那条生产线,早就被他淘汰了,现在他的设备非常先进,产量大,用工少,质量有保证、、、、

“你们也是三磨所研制的?”邓总有点按耐不住了,问道。

“是的,你们还是老办法加工?那样没钱赚的,一点点利润全部被人工工资吃掉了,再说那种加工方式,我们青海都难找到工人,你们南方更是不好找工人了。”马总回答道,他说话很直,说话也很快。

“马总,那你的设备怎么处理的呢?”我赶紧问他,看看有什么路子不。

“电机卖了三万,废铁卖了四万。邓总,你那设备不要转让了,没有人要的,赶紧当废铁卖了,中国钢材价格现在是个奇迹,随着‘入世’以后开放力度的加大,钢材一定会降价,你熬到那时,就更亏了。”马总很是诚恳的说道。

“你都是行业里起步很早的前辈,这个道理你是懂的,随着技术不断进步,设备淘汰是不可阻挡的,你都不要了,会有人要吗?”马总接着说道。

我和河南邓总都无语起来,我们现在是难兄难弟一样,面对的都一样的处境。

“晚上我做东,请你们喝酒,我马上去拜访几个客户。”不容我们回答,马总说完就挥挥手走了。

马总的话是对的,其实我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来参加这个会议,本身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只是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努力而已。

余下几天,除了找我叙叙旧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人谈设备的事,而每个朋友问及我好好的公司为什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我又得像背书一样去背一遍我的破产史,在难于愈合的伤疤上,再次撒上一把盐,让它疼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