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梁副总他们来,还真是找加工单位来的。
他们说他们的压机心脏坏了,压机心脏就是供油系统,我们用的都是油压机,而油压机的供油系统出问题,要修复就不是一天两天时间,他们估计要一两个月到才能修复。
“你们不是有几台压机吗?”我很是疑惑地问。
“最先进的那台坏了,我们就干脆停下来,全面整修一下,几年来设备都带病在运行,也该好好休整休整了。”梁副总如是说。
我也不好再问什么,于是就开始谈具体的委托加工细节。
他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原材料他们负责提供,配方按他们的,技术工艺他们派来五个人跟班监督,我们只需提供生产设备设施以及工人和液化气。
耐火材料是用液化气烧成的,每吨耐火材料就要耗气八百到一千元,工人工资每吨也在八百到一千元,具体要看耐火材料的规格,他们主动提出付给我们三千元五百元每吨的加工费用。
我们都是同行,成本费用大家心知肚明,这加工费用相当于我们自己生产销售耐火材料获利的一半,我也没有办法再提要求了,一项委托加工的业务,能稳赚一到两千元每吨,不能不说是个好差事。
因为是老客户,因为是来料来样式的委托加工,我们很快就达成一致,草草签订了一个不是很规范的合同。
我们虽然忙于生产蓝天公司的产品,但我们还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这个单,假如能做三百吨,公司又将有五六十万的利润,有这两项业务,我们不但能维持住现有的生产人员,还能赚上百把万利润,我们个个当时都是心花怒放的。
梁副总走后没几天,他们的人员就到了,他们解释运费不合算,没有带原材料来,希望我们这里先加工三十吨,货发过去后,回头把原材料带过来。
我当时厂里还有原材料,觉得他们说的也在理,就没有去强调执行合同之事,我们当时压力最大的还是生产,一下子面临这么多业务,一班生产肯定来不及,我们又四处去找刚刚离厂的那些工人。
我们考虑到湖南来的技术员管理人员上晚班不方便,白班全部安排生产湖南委托加工的产品,晚上中班和晚班生产蓝天公司的产品。
2008年九月底,我们完成了两大车产品,湖南湘潭和江西景德镇两个厂家各三十吨。
我亲自送货去江西景德镇的蓝天公司,俞总依然很热情地接待,但他告诉我,因为月底因为国庆长假,这次是没有办法安排资金的,叫我回来等,至少要到十月中旬才会安排资金给我。
我非常理解国企办事的拖拉,也深知国企月底资金是很困难的,再三拜托他上心以后,也就随车回来了。
湖南的货是老丁送去的,他也从对方厂里拉回来了一大车原材料。
我问老丁他们检修到什么程度了,老丁告诉我,货没有卸在他们公司,他们公司门都是关着,我们估想一定还在检修。
十月中旬,俞总如期安排了十万资金给我,电话里他得意的告诉我,有兄弟他在那里,一切都会安排好的,目前他们总计付给了我们五十万货款(预付四十万承兑汇票),而我们实际才发了四十五万元的产品。
他把预付款和货款混淆起来,我提醒他货款和预付款是有差别的,互相哈哈了几句,也没有再去计较,他要求我们把他们急需的一些规格的产品尽快发给他们。
我告诉他,月底一定能发过去,叫他现在就开始向总厂去申报资金,他也答应尽早筹划,叫我放心。
十月底,我还是自己跟车,发去了一大车五十吨,卸完货办好手续,俞总就高高兴兴地叫财务汇了二十万给我,虽然金额不及货款总额的百分之三十,能看到他这样配合我,我发自内心还是很感激的。
他要求我十一月底一定要把货全部发到,以便年底好结清所有款项,言语中字字句句都是为我着想。
我真后悔自己太傻,没有给他带些礼品来,而我一时又来不及拿出很多现金来送礼,只好许诺下次再感谢他,两人会意笑笑,算是带过。
我们如期在十一月底全部完成了蓝天公司的订单,我安排张常务和老丁全力处理湖南的加工业务,我要做好景德镇业务的收尾工作。
我们给国企的价格本来就高出市场正常价格的百分之十,这个差价就是用于打点国企领导的,这一项业务我就有二十万的活动经费,我想先送俞总五万,投石问路,我觉得只有靠他才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我叫了两辆大车,高高兴兴一次性把他们的货全部发了过去,卸完货,办好手续后,我并没有急着找他们结账给钱,我先住下来,想先把俞总的礼送了再说,否则显得我也太不明事理了。
俞总知道我不跟车回去,并没有显得惊讶,他安排我住在市里唯一一家涉外宾馆,他告诉我他是总厂党委委员,只有这个身份才可以在这里签单,显得一脸的得意和自豪,他叫我等他来吃饭,他还有点事要去忙。
我更加铁定了送礼的决心了,我觉得我攀到一颗大树了,真能和他成为所称谓的“兄弟”那样,他们这里一年至少也有几百万的业务,那将都是我的,我赶紧到银行取出钱,我决定送他六万,觉得五万说起来都不太好听。
我等了很久,俞总才打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到宾馆了,告诉我他在八号包厢,叫我赶紧过去。
我在迎宾小姐的带领下,我才找到那豪华的八号包厢。
偌大的包厢,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那里,我还以为走错了,等我尴尬地坐下以后,俞总看到我一脸惊讶,笑着说道:“今晚就我们兄弟聚聚,这里条件不错,不是我很铁的关系,我是不会用这个权力的,我一直是比较低调的。”
“谢谢俞总!“我简单回答道,我心里一直别扭着,我本想送礼给他的,他怎么把公司出纳带来?难道他知道我今晚就要送礼?难道他又会和原先那朱行长一样,收到钱上缴?我着实有点纳闷,想想在这么豪华的地方用餐,也不会一时半刻结束,只好见机行事了。
酒菜上来了,我们便开始喝酒,俞总用土话和包厢里的服务员嘀咕,服务员随后出去叫来一位小姐陪坐在我身边,一起陪我喝酒。
他肆无忌惮地和他的出纳搂搂抱抱,关系亲密地像个情人,也用土话叫那服务员主动热情点陪我,俨然是一餐放荡的“花酒”!
我真有点大惊失色,一个国企的老总,居然这样放荡不羁?难道不怕上面过问?难道不怕影响自身形象?
几轮敬酒之后,我叫那个陪酒的小姐出去,想提醒俞总注意点影响。
我像一个迂腐的老夫子,时时处处想向俞总进言。
俞总很明白我的意思,把我批评了一顿,他说他和出纳早就是公开的情人关系,他不怕这些,他们各自都在办离婚,离了婚他和出纳就马上结婚。
俞认为为红颜要有所舍弃,帝王姑且都爱美人而不爱江山,作为他这样一个副总加二级法人的老总,更没有什么值得去担忧的。
一番话豪情万丈,他那出纳更是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上,陪酒小姐没有得到俞总的许可,并没有出去,也顺势靠在我身上,大家似乎都被俞总的豪情感染了,我也没有拒绝她柔情的靠着。
饭后便是唱歌跳舞,包厢里有很好的音响,而这些我是不会的,几乎成了俞总和他出纳的专场。
折腾到晚上九点多,我实在很困了,才结束晚餐。
我明白俞总和他出纳的真实关系以后,我也就没有必要太遮遮掩掩了,嘀咕着和俞总说明白以后,俞总大大方方地叫出纳收起那一包钱,我们个个都非常高兴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