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酒席很快就散了。
丁县长是伟大的,伟大到死了也使人伤心使人不安,时间也过得太慢了,慢的这一年时间似乎发生了几十年的事情似的。
我和小蔡老婆想想没有什么事了,也没有什么心情了,准备回去,我把十几万的慰问金存进银行自己卡上,通知张常务第二天回公司上班。
我还是开着那不错的帕萨特,小蔡老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中途她把那五万元慰问金从包里拿出来,看了又看她,就像是看着自己刚生下来的小宝宝一样,显得兴奋、满足而又怜爱。
那五万元在她心中堪比五十万元,她像是看到自己的价值,看到了自己在县里的分量。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担心她会在荣誉面前失去自我,人很多时候是活得潇洒的,一旦看重了荣誉,就无形背负起很多责任,就会戴上很牢固的枷锁,我就是这样的典型例子。
“哦,对了,你给我分红,都没扣除这辆车的钱啊?”我一者是开着车才想到这车是她送的,二者也是看她太投入了,想找话题引开她思路。
“这车算我们猪场的,总成本里扣除了,我是想扣你的分红的,我婆婆不同意,她说没有你什么都没有!”说完狡黠地笑着。
“你没觉得书记镇长在打什么主意吗?”我又在琢磨中午的饭局。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在我肩上轻轻打了一下,撒娇地说道。
我哈哈大笑起来,她明显误解了我的意思,也许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很漂亮,听到“打主意”就像到男女之事,我把我说的话再三说清楚,她则认为我多心了。
第二天,张常务一早就到公司了,老丁还在路上,我和张常务在倒塌的车间转着,想理清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镇长打来电话给我,叫我到镇政府去一下,我更确定他们是有什么打算了。
我赶紧到了镇政府,刘书记也在,小蔡老婆也在,那个村书记也在,他是哪个村的叫什么来着,我都不知道。
王镇长见我到了,没有解释什么,叫我开车跟着他们走,我也只好跟着,毕竟是中国第五级政府的领导,毕竟是同在巴掌那么大的一个天底下的父母官。
第一站,我们到鑫淼公司的林果场,他们三个谈得很投机,小蔡老婆不远不近地站着,我狼狈的不知道站在哪儿好,干脆走进林子去看看桔子树,他们嘀咕了十几分钟,又招呼我走了。
第二站是鑫淼公司的苗圃,情形基本一致。
第三站就是我们的幸福猪场,在门口,刘书记就大赞“幸福猪场”名字取得好,“幸福的人,幸福的猪!这名字含义深刻啊,邓总!”
他一语道破天机,足见是有真才实学的,随后就进消毒间,更衣去参观猪舍,我在门口就打住了,说实话,我不喜欢猪的味道,养猪后我一直都没进去过。
十几分钟他们就出来了,然后就在四周仔细的察看,对沼气那一套设施更是看的仔细,完了以后又叫我们上船,他们安排来的船已经在猪场边的水库里了。
我只有被动的跟着,我问小蔡老婆知道是去哪里不?她告诉我是去她老家,这时才告诉我那个书记就是她们村里的书记,也姓刘。
船大约开了一小时,又走了近半个小时的山路,才到小蔡老婆他们老家,那还真是一个山区,真是一个世外桃源。
书记镇长是不可能带我们来看风景的,他们一定有惊人的计划。
村书记叫开船的人把镇里买来的菜交给他老婆,随后就带我们在那四五十户人的村里转着。
他们三个还在神神秘秘地说着话,因为道路狭小,我和小蔡老婆只好跟在后面。
因为我们穿着都比较时尚,自然在那里显得很突出,我俩就俨然像是一对新人一样,而村里的人几乎都认识小蔡老婆,都知道她发财了,也几乎都知道她有个大老板的和丈夫一样的情人,我自然就吸引了很多眼球。
最为尴尬的是,他们还三三两两的指手画脚地谈论我,而那土话,我又一句都听不懂,心想被骂了都不知道,一路叫小蔡老婆翻译,而她却又尴尬羞涩,不知道如何应对。
刘书记和王镇长带大家转完以后,到村书记家时,村书记家的饭菜也烧好了,我们边喝酒边聊了起来,这时我才明白他们的目的,镇领导心中的一张宏图,渐渐地呈现在我眼前:
“刘家村已经列入自然灾害频发村,要进行整体搬迁,前任村长及多个委员在一次造林用火中,犯了严重的错误,导致村民委员会全体辞职,而这紧要关头是不能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村委会的,所以村民们呼吁按《村民选举法》重新选举,大家都推荐小刘来主持大局,希望小刘能顺应村民的呼声,来竞选村主任,也希望邓总能大力支持。”
“搬迁上面有一定的政策,但搬迁出去以后,不能让他们无事可干,他们还要生存,并且要过得比现在好,那才是政府的目的。”
“所以我们镇党委、政府和村刘书记商议后,想借助你们的养猪经验,创办‘刘家村’养猪合作社,然后利用猪场的大量沼气液,搞生态农业开发,创办‘刘家村’果蔬合作社。”
“村里刘书记也想把水库水面养殖承包下来,再搞一个‘水产养殖’合作社,有这三大合作社,有小刘成功的养猪经验,刘家村要不了几年就会很富。”
书记镇长和村书记一起站起来敬我的酒,说道:“这些美好愿望的关键人物是你邓总,你邓总支持了,什么事就好办了,万望邓总看在刘家村老百姓的艰苦生存环境上,大力支持!鼎力相助!”
我一头雾水,他们村的事与我何干?我又搞不来什么“果蔬”种植,我又不会水面养殖?何况水库又不是我的,我极力推辞,再三声明我现在重建工作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搞好,声明我现在资金也非常困难,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又没有资金,我有何用?
镇里刘书记笑着说:
“邓总,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你投资,也不是要你去搞那些。”
“第一,小刘做主任,要得到你认可吧?她竞选上了,有你的大力支持,有你出谋划策,工作自然就会顺利多了。”
“第二,你在市里县里的关系影响力,是我们在座的任何人没法比的,这么庞大的项目,是要很多资金很多政策来扶持的,我们不需要你去跑,你出出点子,引引路子就很感谢了。”
“第三,你搞经营的头脑是非常了不起的,果蔬合作社也好,水面养殖合作社也好,都离不开市场,没有一个善于经营的人为未来的村主任把关,那不确定性就大多了。”
“你也许会觉得惊讶吧?你们猪场请的那场长是我老家人,每次说到邓总你,就像在说菩萨一样地敬重,他介绍你开始引进种猪的经过,介绍你对付饲料厂的一些事情,介绍你一个外行,在猪舍改建猪舍配套设施上的处理措施,那都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为了刘家村发展的事,我和村里刘书记拜访他几次了,说实话,开始我们想挖他过来的,他说再好的待遇都不会走,他说在你手下做事就是舒服!这是你人格魅力,这是你管理的巨大成功!”
王镇长和村书记一直在附和,小蔡老婆则是一脸满足。
人是都是喜欢被吹捧的,我也觉得刘书记说的很在理了,因而被吹得有点飘起来的感觉。
在数次挫折以后,在我信心大打折扣以后,有领导给与这样坦诚的恰到好处的吹吹,似乎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我不好阻止小蔡老婆去竞选村长,很多人花很大代价都不一定能竞选到村长一职,她要不要去,全看她自己的选择了,而万一她走上这条路,又无疑把我捆绑了起来,纠结的心情又印在我脸上。
“邓总,这事你就不要多虑,我们过几天就要启动刘家村重新选举的事了,村书记几乎把这事都和村民们说过了,村民们都盼望小刘出来做主任,我们也多次找小刘谈话了,她表示一定要你同意才会出来竞选,我们怕她和你沟通会误会,要求她以对党的忠诚的高度来保密,你也就不要责怪她。”
“刘家村全体村民为答谢你,村刘书记和村民们商议了,你们重建他们帮不到什么忙,但他们有人有树木,你重建需要多少人,就叫村里安排,你管吃住,工资村里解决,你要多少树木,我们镇里开绿灯,叫他们村里砍,给个两百来元一方的砍伐费就够了。这些都是经过集体讨论的,是算数的。”王镇长把最后的底牌也拿了出来。
他们这样慎重这样认真,我也没法推辞,只好半推半就,用喝酒来含糊过去。
吃完中饭后,村民自发送来了很多点心,很多都是很有他们传统的他们独特的特色的小吃。
我一项不错过美食,不错过新奇特小吃,真叫一个吃饱到了喉咙为止。
我老家也是这样的山区,不过就是没有水库,我老家也有这样的风俗,也和这里一样这样的贫穷,我渐渐有了亲切感,我渐渐与他们融为一体,我觉得我应该尽力去担当一些!
我似乎明白人的价值并不在于自己的所得,如能真给老百姓带来福祉,那也是自己的一种造化!
我们开始回去了,他们很是开开心心,我也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