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搞技术的,对于生产对于技术,有本能的爱好、兴趣,而做生意上,我讨厌那种奸诈,我讨厌那种虚伪,而我又不能回避那些事,因而我又不得不奸诈、虚伪地去面对。
我常常认为我是一个军师,我有很好的想法,我会敏感地发现问题,但我又不是将军又不是元帅之才,我们没有执法的勇气,我拿不起砍不下那“军法之刀”!在下属犯事以后,我很多时候是形式上去走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湖南小陈那事也是一样,我们去报案了,报案以后,我就认为是公安经警的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佩服羡慕那些营销做得好的人,在国企时候就很佩服很羡慕,在我们穿着工作服整天在车间里忙里忙外的日子里,他们却西装革履,满脸酒气红光,偶尔到车间走走,就像是视察工作一样。
他们今天背一个包说去上海了,明天背个包又说去北京了、广东了,而对于一个工人,就是对于一个搞生产的副总,这都是好少有机会的,我相信大多搞生产搞技术的人都会有我一样的羡慕嫉妒恨,至少老丁一直是有这样的想法的。
但任何事情的存在和发生总是有它的道理的,老丁换到湖南去以后,就深感营销人员那光鲜的外表,不只是公司工作安排就能做到的。
他被推到了那个位子后,他也穿着西装,他也把头梳理得油光发亮,他那不错的“鳄鱼牌”皮鞋一天都得擦上几次,他也天天红光满面、、、、、
但他工作依然是很难做好,自他安排到湖南以后,我一直只字为提及,并不是他那里没有事情,而是那里的事情理都理不清,销售额是直线下降,而应收款却在直线上升,他每次打给我的电话,都是述说他内心的纠结和无奈,而每次又要我去安慰他。
也许到现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我为什么一直对小管的包容和对小陈的偏爱了,也许他才明白我一直把他放在生产上的明智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岗位的。
湖南经营部现在也成了我们一个包袱,我要尽快把它卸下。
青海回来以后,我没有去公司,在陪小孩父母住了一晚之后,我把父母送回了老家,在租来的那一厅三室的房子里,六个人住实在是拥挤。
再说世上没有婆媳长久在一起而能相安无事的,何况马上又将面临暑假,在目前公司的经营状态下,我就是请老婆去公司那里,她也不会去了,女人更喜欢面对成功的光鲜的繁荣的一切,对于眼下我的公司,早就置身事外的我的老婆,提及它、面对它都是烦恼都是怨恨,大有离得越远越好的想法。
所以也要父母早点回去,去收拾收拾老家的那个家。
盘点我这次青海之行,我的成绩是巨大的,我不但顺利完成了分公司的撤资和马总合作的撤资,还意外地赚了二十八万八千元,我回到公司,立即到财务结清了账目,把这次意外的收获一五一十地向张常务汇报了。
一向沉稳的张常务,似乎责怪我没有坚持在那再多呆几个月,多赚几个“二十八万八”,我解释半天,他都还是将信将疑,我只好叫他等以后的事实来验证了。
随后,张常务把公司的一些情况仔细地向我汇报:
“公司最大的问题是人心不稳,又走了很多人,还有好几个要走的人,我还没有同意他们辞工,一直在做着工作,原来三班制的车间,现在两班的人员都不够。”
“其次是产品堆积如山,仓管和车间老是牢骚满腹,想想他们也难,原来随便可以码好的产品,现在要堆得很高,劳动强度是很大的。”
他也把最近他和老丁的沟通一五一十说了,他认为湖南是到了必须做出决策的时候了,原来那“不设目标,不设任务,不改变策略。”的方案,老丁显然是没有执行好的,但他也是为了想尽快做出成绩,动机是好的,好的动机不一定有好的效果,在这个时候增加那么多应收款,后果是可怕的。
我开玩笑似的说:“你也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图,在厂庆那时,我就想开会和大家通报一下企业的现状,目的就是想让工人完全了解公司的情况,让他们自己的选择去留的问题,你其实早就知道我们没办法去维持这一百六七十号人的,他们诚心辞工,你不让他们走,难道要我们来辞退他们?按照《劳动法》,那就不好办了哦。”
张常务有点尴尬,示意完全明白了。
关于湖南问题,我认为解决不难,关键是我们的决策,如果要放弃,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时机,现在放弃我们几乎可以全身而退,张常务又将信将疑起来。
“硅是一定会涨的,硅涨不是冶炼厂受益了,而是因为原材料和运输成本,现在之所以没明显涨,是冶炼厂还在努力消化涨价因数,是因为下游客户还要有个心理承受阶段,什么东西涨价,后续产品都会有一个滞后过程。”
“化肥涨了,要几个月后谷子才涨,谷子涨了,十几二十天米必须要涨,米涨了而米饭可能就几天后就涨了,我估计块硅(半成品)十天半个月就会涨,而我们产品,估计要两三个月以后才有好价钱。”
“我们的原料是有限的,所以我们现在销售还不如压货在仓库。”
我说完后我看了着张常务的反应。
“你在这个行业那么久,我相信你的判断,那意思我们把湖南拆回来?”他问道。
“湖南拆不拆回来,要看情况,郑州那老板,在湖南承诺四十五天后付款,这么久他也该在每个客户那全部垫好了底,而他们要求的四十五天付款,湖南厂家不是一次性去提货的,也就是说,他发出去的货只是最早的到收款时间了。”
“湖南客户现在就面临着到我们两家哪一家要货,都必须付出现金,所以我们最为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
“但眼下我们大力去占有市场,又是不明智的,那些客户就是傻瓜都会在前一阵子进很多郑州人的货,因为货进来了,又可以在未来得四十五天付款,湖南市场现在就该是个饱和状态,这样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机遇。”
我停顿了一下,点了根烟,继续说道:“我们真要拆走,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包袱全部给郑州老板去!”
张常务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了,我们话题又回到是不是要放弃湖南市场的问题。
我认为我们行业将进行洗牌,所有没有冶炼基础的加工厂,将来的日子都会非常难过,因为加工这块准入门槛低,没技术含量,现在大有泛滥成灾的局面,就杨伟那样的人,也可以大张旗鼓去做,想想就可知了。
以后能生存的将是青海马总那样的企业,有自己的冶炼,有自己的加工厂,他缺少的就一个市场,而我们缺少的还有原料,还存在着往往返返的运费,对这样大宗的商品,这都是非常制约企业的。
张总很认可我的分析,他还是主张收缩战线,全力去打拼耐火材料。
“我想马上去湖南,高调地去,做出非占有那市场的架势。”
“郑州老板现在是黔驴技穷,没有什么招数了,我们就自吹在青海有个很大的冶炼厂,我们大谈特谈我们的优势,我们产品不涨价,反而降价五十、一百元每吨,反正现在进货的人不会很多。”
“我们实行每周一价,每周日报价给客户,打乱他们定价的程序,我们也不存在太大风险,在产品即将要涨价的这一两个月内,看看郑州老板的反应,他退了,我们就胜了,他要进,又没什么可进。”
“我们还可以扬言去收购他们湖南经营点的债务货物,做出非让他们走的架势!”
我像写小说一样的在谈工作。
张常务听得哈哈在笑,“要是对方老板以为自己是做房地产的,有的是钱,反过来兼并我们,就正好成全你暗度陈仓的计谋了!”张常务接着我的话说,笑的更是厉害。
我辩解道:
“世事无常,这种可能性很大。”
“第一,他们是刚刚上马的企业,一个人做出投资决策以后,是不甘心被别人轻易打败的,就是换着你也是这样。”
“第二,郑州老板自己并没有在湖南呆多久,他决策的信息完全是来自他的业务员,业务员对无奈的市场,对自己的无作为,会把我们的竞争夸大,会传导很多错误的信息。”
“第三,我们高调去占有这个市场,凭着我们多年在行业里的影响,会误导郑州老板认为这里是一块肥肉,事实上,加工企业,如果顺利的话,投资收益是很好的,因为资金周转很快,他们不会没有看到的。”
“就退一万步,我们没有任何收获,我们也没有损失,因为我们毕竟是陷在那里了。”
在边谈想中,我基本决定了这样去做。
张常务理解了我的想法,但他始终认为很悬,郑州老板不是傻瓜,我这样做成功的机会很小。
我要求他不要告诉第三者,老丁都不要让他知道,我需要老丁完全投入去配合我,我想这样去赌一把,输了没大碍,赢了就全身退出湖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