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无常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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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旧病复发

风水先生的话,改变了我们正常的生活。

父亲深信不疑,他说他很早就找过人“写八字”(按人出生的年月日时推理人的一生的一种迷信),那“八字”写到2013年也没有再写下去了,2013年是他的大限,似乎是天注定的。

母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父母都坚持要按风水先生的话去做,他们决定回老家,要离我远远的,说是不要“克我”(八字相克伤害到我),说是他们的死活并不重要。

我心像刀割一样难受,而我又没有什么办法去解释、去安慰他们,离过年不到二十天了,我们草草地决定回老家过年。

其时子女也放寒假了,我们便决定一家人在老家团聚,我找了一辆“解放小轻卡”,公司委托老丁看守,三个人把一些父母认为必要要带走的东西装上车,赶紧回老家,像是落荒而逃。

我决定回老家之时,我就打电话给老婆的表姐,叫她找几个钟点工把房子的卫生收拾收拾,以防我们回来尴尬。

老婆表姐却说,他们早就搬走了,卫生也搞好了,他们自己现在买了房子,她说她住我们家几年,解决了他们租房子的大事,深表感激,说是我们到家就打电话给她,她安排人卸东西,请我们吃饭。

我想想这样也好,毕竟大家是亲戚,毕竟他们帮我看守房子是互惠互利的。

一家人终于在家里团聚了,但“三分钟”热情以后,又都深陷各自的悲哀之中了。

女儿本来今年有个去澳洲学习两年的机会的,但我们凑不齐那十万元钱,在无奈之下,我老婆第二次开口向我大妹妹大妹夫他们借钱,老婆是打电话给我大妹妹的,她说第二天回话,结果第二天开始电话都不接我老婆的了。

我万般无奈之下,又厚着脸皮去小蔡老婆那里借了,借到钱后,我女儿知道实情后死活都不去了,这事给一家人带来了极大的伤痛,特别是在我、我老婆和子女心中。

春节越来越近了,我们的生活却再次被搅乱,大妹妹打电话来,要我父母去帮她看守公司,说是她公公和小管都生病住院了,而且是在上海住院,而且是很严重的病,她公公在吐血,病因在查,小管要做前列腺手术,情况非常不好。

母亲接到电话就哭,而我们,包括我父亲都有点无动于衷,她风光的时候才不想到父母,才不想到还有哥哥嫂子还有侄子侄女,在几次我们遇到过不去的坎时,她比一个陌生人还更淡漠。

我们都反对母亲过去,母亲不去,父亲自然也就不会去。

但母亲却坚持要去,她说女儿也是她身上落下来的一块肉,她有天大的错,但终究是自己女儿,她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请父母去看厂的,似乎女儿的“万不得已”就是大事,而我们的“万不得已”是无关小管他们一家一样。

沉闷的空气笼罩着即将过年的全家,最后母亲义无反顾了,她不管我们怎么想,坚持要去,父亲见势不可挡,也只好说一起去,这一走就几乎是一年。

我和老婆子女四个过了一个最简单的年,正月初一就去岳父岳母那里了,老婆和红英要赶在开学前到学校,开学那时她们小炒生意是最好的,正月初八他们都去了省会。

我留在家里,想等父母回来,见上一面再去上班,我再也没有勇气再也舍不得丢掉那份所谓的副教授待遇的“顾问”工作了。

父母却告诉我,小管父亲不行了,已经送回老家的等待处理后事,小管已经确诊是前列腺癌,要进行化疗,情况非常糟糕,他们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办法回来。

我不是伟大到没有恨的人,但这事还是使我很悲哀,很难过,我也不是幸灾乐祸的小人,但风水先生的话一直萦绕我耳边,我深恐父母这次外出不吉利,深恐他们会有意外,父亲本来就高血压,有过两次发病了,假如再次发病,在异乡他地,那将如何是好?!

我努力地委婉地向父母提示风水先生的话,我努力规劝他们能尽早回来,我千万千万叮嘱父亲,假如小管父亲去世,叫他不要去,我就像担心自己顽皮而又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但父母依旧只是安慰了我几句,依旧是说走不开,叫我赶紧去上班,他们说该来的都会来,没有必要担心。

我回到刘家村经济总公司上班了,但我的心一直是伴着父母在远方,我真怕父亲出点什么事。

老家乡下的房子早就倒塌了,自我在市里做好别墅以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老家还需要留块砖片瓦,房子所有的材料都成了别人房子上的东西,屋基地都成了别人的猪圈,万一风水先生预测是准确的,天都将塌下来。

父母还没有棺木,回到老家都不知道能到谁家安排后事,而落叶归根又一直是父母的愿望,我没有让他们晚年幸福,但我不能违背他们的愿望!

我们老家的风俗是不可能把去世的人放在别人家里办丧事的,那怕是亲兄弟,而老家离我住的市里又有一百多里路,何况在市里也不可能不火化。

我就这样一直纠结着这事,一直想着该怎么办,一直在担心恐惧中活着。

我开始失眠了,就是睡着,也全是关于父母的噩梦,我常常在噩梦的痛哭中醒来,醒来常常都是一身湿透——出着冷汗。

我脑袋里老是闪现着父母有意外以后的恐惧画面,那假想的悲伤的恐怖的画面,又像电影电视里的一样,清晰而又有可重复播放。

我开始出现更多的幻觉,晴天可以幻觉到大雨滂沱,乌云可以幻觉成天马行空或者是无数的天兵天将,貌似西游记里面的镜头,一个人睡在公司的宿舍,可以幻觉到《聊斋》中的狐仙或其他的什么什么鬼怪,甚至幻觉到和他们在一起、、、、

清醒时候是恐怖的,我知道自己原来有过的精神分裂症又复发了。

我极力隐瞒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病情,我也极力去改变自己,我想只要身体在过度劳累之后,就一定会吃会睡,只要能安稳睡着,就应该会慢慢好起来,于是我开始种地。

我把父母原先开垦的地全部种起来了,我向刘家村经济总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早上天一亮就起来挖地,一直坚持到上午九十点,在极度疲劳和饥饿后,才洗刷吃早餐,完了就开始上网玩游戏,中饭后稍稍休息又开始去忙乎,把自己搞的精疲力尽。

不久,更恐怖的事来了。

一天我发现我衬衣上有很多红色的印子,那红色的印子血色一样,就像是不注意揩到了红的油漆,我洗衣服时怎么也洗不了。

有一天挖地我拿了一条白毛巾去擦汗,白白的毛巾,在脸上额上一擦就红了,那红色是我汗里面的,我惊恐万分,我拿来一卷纸,有汗就用洁白的纸去擦,结果验证了我是在出血汗、、、、、

我也算见多识广之人,但我只在一本书上看过人出血汗的故事,那书叫《1999年人类大毁灭》,书中引用是某某航空公司的空姐在飞机上出血汗,引用某某预言家的说辞,说是出血汗是人类大祸临头的一个征兆,我还常常引用这个故事,时不时去宣扬人类的灾难。

1999年早就过去了,在那书预言的最后日期过了以后,在确切知道已经告别了1999年之后,我恨不得把那书烧毁了去,我为自己年少无知不知道羞愧了多久,从此我都觉得人出血汗是瞎扯。

但这事确实是存在的,而切这事还发生在我的身上了!

我就地坐在泥土上,一个劲在抽烟,看着初春植物显露的生机,听着周边鸟儿的欢歌,我却感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心中悲伤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