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的文明差异太大了。”老爸摇头叹道:“地球那边怎么说也要比这里文明的多,尽管也有罪犯,也有战争,也有以权谋私的蛀虫官员,可是归根到底,地球文明已经……或者说正在朝一个越来越完善的法治社会的方向走……”
我忍不住不服气的打断道:“爸,你说的不假,可是法治社会又怎么样?您能保证法律的公正性么?别说中国现在的法制还不健全,就是法制相对健全的M国,那里就没有冤假错案了么?那里的法律完全公正么?您听说过M国的三大恶人吧,律师高居榜首!为什么?有钱律师就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在哪,有钱有权都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老爸点点头:“这话不假,但是儿子,你知道设置法律的真正意义么?”
我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为了保证社会的安定和谐,让人民可以维护自己的权益。可是现实真的是这样么?爸,法律还不是给老百姓设置的……”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老爸摇摇头:“法律,事实上并非是只给百姓设置,法律的作用,也不仅仅是你说的那些,我告诉你,法律,就是我对你说的刹车!不错,有钱有权的确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因为那些人有办法,但是儿子你想过没有,在一个文明国家内,你听说过哪个有钱有权的敢明目张胆的犯法?他们敢像你在异界这样么,走在大街上,一怒拔剑,毫无顾忌的说杀就杀么?”
“可是老爸,那黑社会还不是敢当街砍人,杀手也敢啊。老爸,你别说什么那是电影,前些日子咱们老家那次可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老爸微微一笑:“那是不假,但你也说了,那是黑社会和杀手。咱们先说黑社会,你说那些当街砍人的,有一个是黑帮老大么?那种人叫什么?”
老爸撇撇嘴:“小弟!说白了也就是炮灰!而且现在的黑社会也不是法盲,上回去咱家收保护费那几个小流氓,还知道说卖菜刀呢,强买强卖的罪名跟收保护费一样么?这就叫做顾忌!再说杀手,他们做的就是收钱杀人的买卖,为什么雇主要找职业杀手?没别的就两样,专业和信誉,杀人不会留下破绽,而且暴露了也不会扯到雇主身上,这为的是什么?”
老爸一摊手:“还不是因为顾忌么。”
“爸,你说的是过程。”我摇摇头:“可目的还是一样的,还是杀人!无非是手段上的不同罢了。”
“不。”老爸弹了弹烟灰:“我说的是制约!当那些人想要做坏事时,首先会有所顾忌,尽管他们还是做了,可你不能否认,他们在想办法逃避法律的制裁,因为他们没有破坏法律的能力。可是儿子,你有这个能力!不要说法律,你灭掉一个国家都不是什么难事……”
我皱眉道:“爸,我怎么会这么干呢?你也把你儿子想的太傻了吧。”
老爸叹道:“儿子,帝王制为什么走向了没落,皇帝真的是傻子么?不,因为是人就会犯错,可是有了制约,至少可以减少犯错的机会,一个拥有可怕力量的人,却没有制约,一旦犯了错,会带来及其恐怖的后果。儿子,你告诉我,你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犯错么?”
我想了想,正色道:“爸,我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但是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原则,在我心目中最终要的是家人和朋友,其次是跟着我的人,再其次是国家和同胞的利益,这些是我不会去伤害的,甚至我愿意用我的能力和生命去扞卫!当然,坏蛋同胞不在此列。”
“很好!”老爸揉揉我脑袋:“这才是我儿子!老爸相信你现在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随后老爸又道:“不过,现在是现在,将来是将来,老爸虽然对你的这些原则有信心,但是儿子,杀戮是最能影响一个人心性的东西!有些人挺过来了,可以控制自己的杀心,能够继续享受幸福生活的乐趣,就比如你爸我。可有些人挺不过来,要么成了疯子,要么成了变态,要么成了嗜血屠夫!”
“人说性格决定命运,这话有道理。什么东西决定性格?知识,习惯,环境,以及信仰。”老爸眼神中饱含着慈爱的目光,动情的说道:“儿子,知道么,你现在变了很多,当我回国后看到你的第一眼,感觉你完全不是我以前的那个儿子了,爸爸并不迂腐,不会跟你唱什么高调,说什么仁义为本,不能破坏法律的神圣性,切,杀人有什么了不起,这个世界上该杀的人多了……呵呵,很奇怪是么,觉得老爸说话有些矛盾?”
我挠挠头:“嘿嘿,老爸,你说的是有点矛盾,一会制约,一会说怕我杀心重,现在又说杀人无所谓……”
老爸笑着摆摆手:“其实一点都不矛盾,法律的存在从根儿上来说,目的是为了惩恶扬善,维护正义,尽管未必做的到。所以,只要儿子你能让自己不被杀意迷失双眼,偶尔做些出格的事也没什么,反正……呵呵,花哥不是也被你宰了么,这种人渣死了,咱们老百姓放鞭炮庆祝!但老爸说来说去,就是怕你像我当初一样迷失了……”
说到这,老爸闭上了双眼:“退役后的那段日子,我心中的杀意一直无法消退,那种痛苦的滋味你现在还没体会到……”老爸忽然睁开双眼,猛吸了一口烟:“你可能不明白,报效祖国杀敌立功有什么痛苦的,呵呵,因为你老爸杀得不止是正常的敌人,还有几个小孩儿……”
我登时惊诧之极,老爸怎么会……在老爸的回忆中,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当年老爸的连队深入敌后执行任务时,曾经遭遇了一些孩子,有男孩有女孩,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十一二岁。孩子嘛,战士们当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些小孩子,在天真的面具下,隐藏着重重杀机,他们竟然用藏在裤裆里的手榴弹,炸死了老爸的几个战友,当时那种情况,老爸和其他战友没有犹豫,只能开枪射杀……从那以后,全连的战士对任何出现的直立行走的生物都充满了警惕,哪怕他是个小不点。
“儿子,我们没做错,因为他们是敌人。但那些孩子也没做错,因为我们是敌人。可问题是……”老爸苦笑道:“尽管他们是敌人,可他们还是个孩子啊,那种心灵上的震撼你不会明白的。唉,你爸我那时见了太多的惨象,敌人的,战友的,先是战栗,然后是麻木,当习惯了这一切后,偏偏战争结束了。平静的生活让我无法适应,嗜血的冲动总是时不时的涌上心头,听到些风吹草动就神经紧张,对周围的人很难沟通,那时我有点像小囡囡一样,封闭了自己的心灵,不愿意跟别人打交道。”
“习惯,是很难改掉的。”老爸指了指自己:“我呢,能变成今天这样,靠的是你妈,是爱影响了我。但是你呢儿子,靠什么?亚马逊女战士有坚定的信念,你认为自己现在能像她们一样么?异界人崇尚强者为尊,这就像地球古代一样,可是你打算一辈子生活在异界么?”
老爸晃晃手指:“不会,你早晚会回到地球,可是异界很快就会发生战乱,你要参战,那么当你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时,地球的生活你还能适应么?如果你的不适应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国家调查你怎么办?如果调查你的人手段过激,你会不会忍让?我觉得不会,因为你现在胆子太大了,面对一个大陆你都敢搞破坏,何况是一个国家。不知不觉中,你的身份已经发生了改变,你现在是一方霸主!霸主的心态会和寻常百姓一样么?我告诉你,当你做出决定时,你自己甚至都不会察觉到自己改变了。而之后引起的一切连锁反应,会把地球变成什么样,你能预测的到么?”
我觉得老爸有些杞人忧天了:“爸,没这么严重吧,我会小心的。”
老爸摇头道:“不是小心的事,你现在的状态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是将来就不好说了。良知虽然可以让你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可是习惯会不知不觉改变你的心态。咱们做个假设,假设国家调查你的手段过激,就算你开始忍让了,但是没完没了的调查,你会不会厌烦?那么之后你有三个选择,要么报复,要么试着与国家沟通,要么隐藏起来。”
“报复的后果不用说了,你与政府为敌,那么两者只能有一方存在下去,结果,中国乱了。儿子,安定幸福的生活是老百姓最需要的,和平不易啊。咱们再说沟通,你的力量是一种诱惑,巨大的诱惑!人都是有野心的,到时候政府中会没人打你的主意?只要是人,就有野心!就算不为了野心,你的能力也会让人觉得是种威胁,对付你是必然的,结果,又跟之前差不多了,别跟我说什么你有办法压制政府,是凡政治波动,都会对一个国家产生巨大的破坏!而最后,隐藏,你甘心么?就算一时可以,但这种憋屈的心情对普通人来说只能认了,可你不是普通人,你有爆发怒火的能力!”
我笑道:“爸,你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首先政府发现我的存在就很难。”
“为什么不可能?”老爸竖起一根手指:“这正是我担心你的根源所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杀心,你就会被它控制!到时候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还是现在的你能控制的么?儿子,电影里怎么说的来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