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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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且说严勤看过告示正待发笑,熊老一句话却触动了他。严勤回道:“哈,熊老,您一句话可叫我清醒不少,再不是毫无头绪了。”

“是么,有甚么新想法么。”

“倒不是有甚么新想法,有一个就够叫人烦的,现在还迷迷糊糊呢。是骡子是马先拉去溜溜,这一句可提醒了我,有时候一个人闷着头穷琢磨,是不如切切实实的放开来试试手,很多想不明的,只需实在操练一回,也便分明了,我已然想了一些,却不曾付诸实施,在实战上确有不足。”

“还有甚么烦的,说来叫我也听听,你现在的想法颇为不俗呢,听起来很有些见地。”

严勤想一下道:“上回我说过,出手之时将重心沿直线打出,则力道为最大,真正打练时却发现,重心可不止一个,到底该让哪个行直线,哪个先哪个后,何时轮换,两个重心如何安排,一连串的麻烦事,不想时不知道还好,这一想便觉得是个没边儿的事啊,到哪里是个头啊,亏得刚才您一句话,该如何做,自有在实战中慢慢琢磨就是,又岂是能尽想得通的。习武本就是一辈子的事,功夫练一辈子都还能精进,指的不就是这样的事么。这个就不劳烦您啦,留着我今后慢慢体会就好。”

“那你还有何事可烦。”

“还是这出手的事,重心行直线虽能打出力道,可如此一来,也多多少少限制了出手的线路不是,倘若对手并不在我全力出手的线路上现身,该当如何?我自己也想过,如果对手置身的方位不是偏的太远,当可调整自身姿势,还是可以全力一击,要是离的远了怎么办,怎样保持全力出手?再想多些,我立身一处,要想时时都能全力出手,必得确保向各个方位出手,都能做到全力一击,这想来也很难。您在无极门中呆的时日久,见多识广,可清楚那些个高手们怎样使自己的绝招,怎样保持自身出手的威力呢?”

熊老听罢,哈哈笑道:“你想的倒是很好,只是太贪心了些,显得不切实际了,而且也没有必要么。全力出手有大用,可为何一定非要全力出手呢?你平日走路可用全力么?”

“不用。”

“睡觉可用全力么?”

“不用。”

“吃饭用全力么?”

摇摇头。

“上茅厕也用全力么?”

严勤乐道:“哈,熊老您到底要说甚么。”

熊老笑道:“是么,不是甚么事都要用全力么。功夫也是如此,非得一动手一抬脚都要劲道十足么。本门中的高手较量我也见过,并不是一招一式都势大力沉、杀气腾腾,只待时机到时,才果断出手,雷霆一击,高下倾刻间便分出。你力道若比他人强,只须逮住一次机会,发出一击即可,何必时时处处都力道十足呢,要像那样,只怕撑上十招力气就耗尽了,到时怎么办?绝招之所以厉害,是让人持有一项能力,有了这样制人的能力,随时都可发作,这才叫人忌惮,防不胜防。所以你应当学着在恰当时机、在关键时刻才使出全力,这才是正道。”

“竟会是这样,我只怕有想不到想不周全的地方,却原来是想过了,这算是自寻烦恼了,过犹不及,今日明白这个,倒叫我的修行变轻省了。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却是想不通,跟出手速度有关的。”

“是甚么事。”

“我若全力出手,手掌行出的是一条弧线,这岂不是比行直线要慢些么,可若行直线,又做不到全力出手,既不能全力,速度又怎会快,两者之间,到底哪个更快些,我有些想不清楚了,按平日的经验说,还是走直线要快些,可我又说不服自己为什么,您说是怎么回事。”

老者想一下道:“这个事想起来还真是怪繁的,我只怕也讲不准,你姑且一听。一样一样说,先要弄清楚,你说的出手快指的是甚么,好比从这里跑回武馆,你拼全力奔跑,取一条弯路回去,或是不拼全力,沿一条直道回去,哪个先到呢?你拼全力跑去,仍可能后到,可你跑的不慢么,比先到的跑的还快些。这和你全力出手有些像,但也有很大不同,我说这个例子,是要说出手的速度和达到目的的先后,不全是一回事。

再来你虽用全力,可这些力道都用来让出手速度变快么?感觉不像,更像是在积蓄力量,这就与刚才的奔跑不同了。你若是拍打蚊蝇,并不须使大力,手臂随心的伸展,便可显得够快捷,全力击打反而不能,因而使力的大小与出手的速度,不全是一回事。

还有就是全力出手是随随便便能使出的么,总得有一个准备的时间,这本身便慢了,尤其是与人相斗,分秒必争,对手能允你抽出手去从容发难,不会么,必要趁机袭扰,就算袭扰不成,难道眼睁睁看你拳头举起,猛砸下来,也不会么,还不是早早的便闪躲开了,所以一味追逐出手的力道,有时是不妥的,刚才已说了,这里只想提醒,反应的快慢与出手的速度有关,与抵达目的的先后有更直接的关系。

最后还得再说力道,毫无力道的出手,纵使再快是否有用,求快还应保有力道相随,这才有实效么,拍打蚊蝇的出手虽快,用来与人对战就没甚么用么。赤手空拳的打练,确不易分清怎样出手才是最合适的,若使用兵刃的话,就非得注重力道了,否则连兵刃都使不顺当,还提甚么速度。照我的看法,对常人而言,速度、力道是天生的对头,一个强了另一个就弱,大抵是如此的,但对一些精通内气的高手,情形或许又不同,那时他能发出的力量,要比自身肉体的力量大的多,全力出手的速度,就要快过肉身的直接反应,力道越大,出手的速度便越快。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只是想想,真实情形怎样却不得而知。

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快也好慢也罢,试过几回不就明白了,知道怎样全力出手,认准这个理便好,至于是不是最快出手,有甚么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