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徐胖子家里,却发现徐胖子夫妻已经凶多吉少。而那女鬼,更是二话不说附在徐胖子老婆身上。我刚抓住她的胳膊,她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厉笑:“会断掉,会断掉。”
她回头看着自己的胳膊,笑声突然变调,往上扬起,变得又尖又细,就像是指甲从黑板上划下的刺耳噪音。我吓了一跳,没来得及放手,手中的胳膊已然变得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她见我迅速放开手,混不在乎的拖着烂肉似的手臂,“去倒茶去倒茶”继续往厨房走去。就听厨房穿来刀砍到骨头的声音,片刻后她就用血淋淋的手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三杯茶水,只是水质浑浊看不清楚颜色。
她拿起一杯递给徐胖子,徐胖子呆呆接过,放在嘴边喝起来。又拿了一杯给我,顺手接过后发现,茶杯中浮着几根断指。我忙看向她,那根断裂的胳膊只连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手掌,上面的五根手指的位置,只留着光秃秃的指节。
呃,真TMD恶心。我快速将杯中血水向她泼了过去,她也不躲开,被血水浇了个正着。粘稠的血水,沾染到她的头发,衣裳,又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眼前的情景太过恶心,头上青筋暴起,一突一突跳得厉害。转头又看向徐胖子,他只是做着喝茶的动作,却没有下咽,血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淌,弄得身上脚下都是湿漉漉的血水。
我掏出本来收好的扇子,打开,轻敲扇面“现!”一团黑雾从扇面缓缓升起,我往后退了两步,将扇面对着女鬼。浅浅的黑雾渐渐转浓,从扇面起,像是一条黑色细线,蜿蜒落在地上,渐渐染出一个人形。
收好扇子,对女鬼一指“归你了。”哎哟,也太恶心了,实在不想碰到那个。我左右环顾,觉得徐胖子家电视机上还算干净,轻轻一跳,电视微微摇动,我垫着脚半蹲在电视上看向那影子拔高,面向女鬼而立。
显现的人影比我意料中更瘦,我歪头想了想,大概是虚不受补,跑到这里吸收那么多怨气,也亏得他没有自我爆炸。人影逐渐清晰,似乎在思考什么,转身面对我,张大嘴巴嘶叫了两声。我看着他空空的口腔,里面的舌头早就被连根拔掉,皱了皱眉头:“魇鬼,我知道了。说了归你就归你,不过我看她也不好对付。你别高兴太早。”
魇鬼嘿嘿干笑两声,拍拍自己的肚子。我顺着看过去,瞧见他身上罩着件破破烂烂的衣衫,肚子顶开衣服,鼓鼓胀胀的露了出来。肚子忽大忽小,不停蠕动。时不时还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手掌印子在肚皮上显现出来,仿佛有人在肚子里拼命挣扎着逃脱。
我皱了皱眉头,拿出烟,冲着他点点头。魇鬼兴高采烈的冲着我吹了一大口气,哎呀妈呀,那口气,熏得我差点没吐出来。我强忍住冲过去臭扁他一顿的欲望,抖了抖头发,让自己清醒一下。又发现手里的烟,燃烧地像个小型火炬。靠,深吐口气,猛的吸了口,立马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魇鬼缩缩脖子,摸摸扁了些的肚子,也不敢再看我。直接转头就冲着女鬼扑了上去。女鬼轻轻一移,闪过魇鬼的袭击,嘻嘻冷笑:“就凭你!”
魇鬼张大嘴巴冲女鬼喷出一团黑雾,女鬼不闪不躲任由黑雾笼罩自己全身。我正奇怪,突然想到,女鬼现在用的是徐胖子老婆的肉身!难怪她不在乎呢。只是这当口救也不合适,也救不到。何况徐胖子老婆就算被救活,也没有清醒的神智。眼睁睁看着徐胖子老婆身上的肉和骨架化成烂泥滴落在地上,心里越来越不痛快,虽然徐胖子老婆早点死,反而是件好事,可这手段也太过分了。
魇鬼见她肉身腐化,嘶嘶发出高兴地笑声,拍着手欢快地往黑雾跑去。我冷眼看着,这女鬼绝对不会任由魇鬼抓住,不知道会有什么手段。
就见魇鬼刚刚接触到黑雾,手脚就被粘住。瞬间,从黑雾中伸出数条灰白手臂,紧紧抓住它的身体四处。魇鬼啊啊哑声大叫,手脚胡乱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了。突然从边上冒出条黑色手臂,直直伸入魇鬼的喉咙,仿佛窜进了五脏六腑。魇鬼张大嘴,无力地双膝跪倒。那条黑色手臂却猛然间从他喉咙口,紧紧拽着一块黑漆漆的石块,湿漉漉地拔出。石块脱离魇鬼,魇鬼就像是被抽线的木偶,硬邦邦地摔倒在地上,手指抓地,想挣扎地靠近我。
我冷冷笑了声,真TMD狠啊。跟你什么怨什么仇的,竟然把我的小魇鬼给弄成这幅德行。缓缓跳下电视架,叼着烟,双手插袋,慢慢踱步走向黑雾。魇鬼见我走近,挣扎着向我靠拢。我不去看它,径自走入黑雾。
黑雾本是魇鬼弄出来吸食女鬼灵能的物体,里面充满了魇鬼体内的鬼魅。被它罩住,就算事后挣脱开来,灵能也会大幅减少。只是魇鬼也没有想到,女鬼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居然能控制住它本体的鬼魅倒戈。当然,我是不会怕这些鬼魅。
黑雾里别有洞天,四周被浓稠的黑状物体包围着,走入后,四周死寂,只听到我自己的脚步声。我往前看去,有一个灰色的人影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慢慢走进,一看居然是女鬼缩在那里。
我蹲在她旁边,“喂”了声,“你是徐胖子的小惠?”秦惠抬头看向我,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好像看着我,又似乎没有看到我。我尝试探手在她眼前晃动,发现没有反应,应该是看不见吧。皱皱眉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你是秦惠?”我追问。她终于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清秀的脸上流露着痛苦的神情。
“我不是,我不是!”秦惠突然抱头狂摇,“我是谁,我是谁!”我啧了声,敲敲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女鬼,语调平淡:“你是秦惠。”秦惠停下动作,木愣愣仰起头,摸索地抓住我的裤管,痛苦大喊:“救救我!救救我!”
“说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秦惠抱头满脸恐惧地缩在角落,喃喃自语:“不是,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不想的,我只想和渝中多呆段时日,我没有想过要弄死他的老婆,我没有。”
“你再搞不清楚状况,渝中也会死!”我憋憋嘴,说什么不想,刚才不是还很欢快地把徐胖子老婆给弄成副鬼样子。
秦惠猛地摇头:“不不,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我又长叹一口气,怎么都说不清楚的呢,不耐烦追问:“这些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吗?”
秦惠点点头,又猛的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和渝中见面。他答应我,帮我暂时留在他身边。”我警觉起来:“他是谁?”秦惠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迷茫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没有看到过他的样子。只是那时,我,对对,我刚死,”她狠狠咬牙,神情逐渐狰狞,“我刚死!”猛然站起来,面对着我。脸孔已不复刚才见的清秀,而是受虐后的青紫浮肿。
“都是那些人害得!”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我到这里来打工,就希望能找到渝中。是的,就是苏喜,一定是她!当初,我和渝中约定离乡,也是她从中作梗,让渝中以为我没有遵守约定!”
她喘了口气,“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娶了苏喜。我去问苏喜,她不承认,反而让人来教训我!我是被,被活活打死的!”我看到她整张脸已经被愤怒覆盖,扭曲可怕,更是惨不忍睹。我摇摇头:“就算如此,你又何必那么执着呢。”默默补了一句,我就不信了,没有比徐胖子更好的男人。
这句话算是点着地雷了。秦惠暴怒,整个黑雾变得更加浓稠,慢慢向我靠过来,魇鬼嘶嘶的惨叫声也从雾外传来。
我忙摆手,故事还没听完,怎么能立即开打:“是是,渝中不错。只是我个人以为哈,你死了之后可以去投胎啊。说不定能在奈何桥等到他,然后再续前缘。”多浪漫。
秦惠摇摇头,“他说我被人害死,要是没有让杀我的人偿命,便不能轮回。然后我求他,让我呆在渝中身边等着。他答应了。”我想了想,也对,被人杀死,不是正常死亡,便会有怨气。怨气不能化解,人世间又有事情没有了结,一般确实不能顺利轮回。不过呆在徐胖子身边,只要不用自身灵力又不会影响他,顶多就是徐胖子走点霉运,总觉得有点阴冷而已。怎么会现在事情搞得那么轰轰烈烈。
“那那,你现在打算如何,我要收你也很容易哦。”我冷冷看着她,不过内心深处并不想多管这件事情。这事情嘛,有因有果,我多加干涉反而违背了命数。给她点教训,就算是替小魇鬼报仇。
可没想到,秦惠不但不害怕,反而冷笑:“哦,你要收我,来试试。”额,我愣住了。哎哟,鬼小姐,你听不懂吗,我就是问问你的打算啊,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被我收吗!
我还没开口骂她,就见秦惠诡异一笑:“忘了说,他还帮我加固灵体,提升灵能。”咦,世上哪里来的如此好事!我本不当回事,却在一瞬间被逼出了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