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紧紧按住钱袋,像游蛇一般,飞快地从人群中穿过,在进入“黑蚁古器”时,中途还跟百灵黄打了个招呼。来到放在天平上的一灰两黑三个金属箱前时,人还不多,赶紧找了个好位置,仔细观察起来。好家伙!这三个箱子虽然不大,但从天平上砝码可以看出,重量不轻啊!绝对不是空箱子,上面的泥锈也完好无损,像一层油膜包在上面。杜宇眯着眼睛,脖子伸得老长,都过了毒刺寻宝团的禁戒线,但这些警戒的寻宝者跟杜宇是老熟人了,并未制止,而是打趣地问道:“猴儿,这次莫不又是个假把式吧?”
“去,去,你是怕我把仙人器具拿走吧!我这次有钱,嘿嘿,你们团长答应过的!”已经看好宝箱的杜宇,抬头望了发话的寻宝者,做出怪脸。
这话一出,众人哄笑。大部分人都认识这个每天都玩得像泥猴儿一般的杜姓人少年,特别是各个寻宝团的寻宝者。因为这三年来,只要一有新东西出来,杜宇就会过来,让众人刮目相看的是这孩子对遗迹物品的眼力,不管是什么遗迹物品,他都能说出个由来,特别是赌箱子,两年过去,眼力越发的精湛,每每看去,几乎是十中八九。
旁边的人起哄道:“猴儿,不要理他,今天哪个箱子里有宝物?透露一二,要是中了,哥哥请你去‘独一家’吃顿好的!随你点!”
“别闹,这三个都有宝,今天这架势,谁都知道是‘赌货’,不是‘赌空’,你这家伙在这里也混了很多日子了,这都不懂?别告诉人家我猴儿认识你!爷爷今天可是真把式,要拿一件仙人器具回家!”杜宇撇了撇嘴,就不再理众人。而众人听得杜宇这大人语气的话语和严肃的表情,笑得七倒八歪。
那人脸都不红一下,自嘲的笑了两声,道:“那猴儿爷爷,你的钱呢?这可不是你买个玩具的一百蜡币,莫不是偷拿出来的?”这话一出,大家都静了下来,看着杜宇,想听听他怎么答。
“滚蛋,爷爷是这种人吗!这都是我这些年存下来老婆本!”杜宇憋红了脸,大声嚷道,这些钱都是杜宇积攒下来的零用钱,但也是一笔巨款。一个金币能换一百个银币,一个银币能换一百个(彩)蜡币,一个金币能让一个五口之家富足的生活一年,一百个金币,确实有点冲击眼球。
“你懂什么叫老婆本吗?”众人再次哄笑,“不过你们杜姓人真有钱!”大家纵使觉得这一笔巨款自己是很难拿得出来,却也有些相信这个泥猴儿,杜村人都是有钱人,小孩也不例外,这也是这些寻宝团和商人特别喜欢他们的原因。
“你们都有老婆本!我怎么就没有?”杜宇恼怒地说道。原来杜宇只是混迹在小镇,常常听这些粗鲁的汉子赌咒发誓说起过“老婆本”,却不知老婆本是什么意思,反正听起来感觉蛮厉害的,正是不明觉厉!
看到众人都在笑自己,杜宇纵使再油滑也有些敌不过,只得将怀中的钱袋掏出来,扔给已经快笑倒的百灵黄,一跃跳到宝箱前,抱起那个灰色的,转身就走,边走边道:“我选这个,钱袋里有一百个金币——钱袋明天记得还我,你们团长答应我的,只要一百金币就可以选一个!”
百灵黄一愣,将钱袋打开,扫了一眼,果然有一百金币。心想:这猴儿还真凑齐了一百金币,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简单啊,长大后定是一代豪杰!团长肯定想不到,哈哈,到时可以用这个去骗杯好茶喝喝,那个小气的守财奴!
百灵黄正想着,突然,整个“黑蚁古器”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杜宇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没脑仁的噩鼠嘴,放开我的宝箱,不然我身后的兄弟不会放过你的!”百灵黄抬头一看,是几个陌生的面孔,铜甲利剑,一个尖嘴斜眼的高壮家伙正抓住猴儿的宝箱不放,倒真像噩鼠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毒刺团长这会儿一定在喝茶吧,百灵黄,这几位是外地来的贵人,有的是钱!这次三个箱子,我们全买了!”听了这话,大家都用一副看死人的眼光看着这一行人,后面的向导老张头和一名络腮胡子这时才一起走进来,老张头满脸笑容的对百灵黄说,说到“有的是钱!”时,还眨了下眼,这是合伙宰外地人的前奏。
说完这些话的老张头,才发现情况不对,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见百灵黄脸上一丝怒色转瞬即逝,摇了摇头,冷漠地说道:“这个生意,我们怕是做不成了!这里不欢迎你们!”接着又用只有他和向导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想找死,我不管,但是,别拉上我,我还不想死!”
老张头心中一惊,顺着百灵黄的目光看去,杜宇正憋红了脸想从自己的雇主手中拿回宝箱,惊恐道:“猴儿,你钱凑齐了!”猴儿要凑钱买一个宝箱,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猴儿也不知多少次提起过他的想法,看到这一幕,老张头顿时明白了!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猴儿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就连白堡中的大人见了都很恭敬,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家的孩子,大家都猜出来了,却从来没人说破。原本以为接了个大财主,没想到是一伙灾星。
杜宇听到老张头的话,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他,只是狠狠地瞪着噩鼠嘴。
老张头连忙走了过去,凑在噩鼠嘴后面的络腮胡子耳朵边,耳语了一番后,络腮胡子给噩鼠嘴一个眼神,这噩鼠嘴才悻悻地放了手,脸上的戾气一闪而逝。而杜宇却没想到噩鼠嘴会突然放手,收力不及,连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也不说话,将宝箱紧紧抱在怀里,狠狠地看了这几个陌生人一眼,将他们的样子牢记在心里,走了出去。
杜宇心中思量着怎么给这些外地人一个教训,却突然听到背后脚步声快速接近,杜宇心中一紧,这伙人还敢追上来,真是找死!恼怒之际,恶从胆边生,把腰间骨质短剑挪到身前,拔出骨质短剑,估摸来人与自己的距离,近了,更近了,估摸着能够刺中时,杜宇突然转身,一个甩刺,攻向来人。
来人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突然袭击,顿时惊呆了,双脚僵直不能动弹。杜宇这时却发现来人并不是那几个陌生人,而是老张头,心中也是大恐,幸亏这些年的剑术苦修,半途手腕一抖,差之毫厘地避开了老张头的身体。老张头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从额头冒出,只觉得背脊冰凉,膀胱肿胀,衣袖被急速的剑风撕裂!
直到杜宇拍着胸口,抱怨老张头一声不响地跟在身后时,才缓过神来,想起自己的作为向导的责任,抹掉汗珠,深呼一口气,堆上笑容,道:“宇哥儿,剑术越发精湛了,这么大的剑招都能收发自如,要是别人怕是没有二十年苦练是达不到这种境界啊!”
“你来干什么?”杜宇眉头一挑,依然是怒气冲冲的样子,“还不去帮你的雇主抢箱子?”
“宇哥儿,你就别嘲笑我了,那些乡巴佬,暴发户,哼,”老张头在小镇混了一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杜宇那一点小心思怎么能瞒过他,“宇哥儿,我们也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是吧,更何况他们知道了你的名头,都怕得不得了!你看,这都是他们要我送给你的赔罪礼。”
杜宇看着老张头递出的那个钱袋,明知故问道:“什么东西?”
“金币!一百个响当当的金疙瘩,那些乡巴佬也不知道宇哥儿喜欢什么东西,只好宇哥儿自己去买点喜欢的东西。”老张头将钱袋塞进杜宇的怀中,杜宇却往后退,嘴中嘟囔着:“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你这次凑的钱都用掉了,下次再要买个宝箱,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再说,那个尖嘴巴先是抢你的宝箱,后又差点让你摔了一跤,是该赔罪的!你不知道,那些家伙有的是钱,我也从他们那里弄了不少金币,这次,嘿嘿,我和百灵黄也会狠狠地敲他们一笔的,宇哥儿,你觉得怎么样?”
“是那个络腮胡子?那好吧。”杜宇将钱袋收好,转身就准备走,突然停下,对满脸期待的老张头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包括我父亲。”
“好,好,多谢,多谢!呵呵,那络腮胡子叫张固,‘噩鼠嘴’叫张细。”老张头连忙鞠躬,心中大定,这件事就算是结了,希望这些外乡人不要再惹什么麻烦了。
有了钱,又还了心愿,杜宇突然闻到一股香味,抬头一看,原来到了“独一家”,是该犒劳自己一番,至于宝箱可以边吃边研究怎么打开,主意一定,就摇头晃脑,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走进了“独一家”。
“大哥,那个小子是什么人?为什么送那么多钱给他!”张细问道。
“你是在质问我吗?蠢货!平时叫你做事多用点心眼,实在不行,去听听说古人的故事也行,就是不听。今天你没看到那些看热闹的寻宝者看我们的眼神吗?那是在看尸体的眼神!只长个子不长脑袋的蠢货,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吗?这是杜姓人的地盘,就是那个败落的嵌入师家族,但再怎么败落也不是我们能够欺负的,更何况是人家的地盘!那小孩在杜姓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若是强买了,不用杜姓人动手,旁边那些想拉关系的也会立马把我们杀个干净!”张固双目怒睁,骂道。
“可是,那箱子,遗迹中那个印记……就是被毒刺寻宝团的人捷足先登,大哥……”张细瞬间气势弱了许多,唯唯诺诺道。
“你是猪啊!这不是还有两个箱子,等一下老张头安抚了那小子,就能从毒刺那里买过来,我们要的东西在里面还好,若不在里面,这小镇和丛林,突然消失个把人……”说到这里,张固猛地勃然大怒,“你做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们身上,你最好祈祷,这两个箱子里有我们要的东西,不然,哼哼。”
张细听到这话打了个冷颤,不再敢说话,只是低头,心中却是怒气翻滚,眼更斜了。这时外面,走来一个人,正是老张头,张固看到老张头手中两个箱子,大喜,大步迎了上去,赞道:“多亏了张爷,张爷果然名不虚传,不出手则已,出手万事大吉!”
“使不得,使不得,张团长叫我老张头就行了。两件事都办妥了,只要不再去招惹杜姓人,张团长的人在此地就无碍了。”说完就将从百灵黄手中买来的两个箱子放到桌上,笑道,“不负众望啊!”
“哈哈,好,好,你姓张,我姓张,五百年前可能还是一家呢,你长我几岁,将你一声张爷不为过,我们还要在此地盘桓几日,还有很多事需要张爷周旋。”张固转身取来十枚金币,递到老张头手中,“张爷,忙了半天,去买杯水酒解解乏,还望不要嫌弃,请笑纳。”
老张头伸出手来,道:“不应这样,不应这样。”
张固依然是笑容满面,心中却骂翻了,老狐狸,手都伸出来了,还说不要!口上却说:“若不肯收,那就是在怪我。”
老张头“只得”笑开了花,“勉强”而迅速地接过金币,道:“既然是团长厚意,那我就权且收了,来日定当报答。”
张固转身叫张细去送老张头出去,却发现张细早已不见,只得自己将老张头送出。回到房间,让手下戒严,立马开始研究箱子上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