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瀛洲半山腰上的一座庞大的竹舍,对于匠师来说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简直不可思议。竹舍包括四周并没有阵法禁制之类的波动,看上去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竹舍。樊工门也不敲,大大咧咧的就推门闯了进去。
“你小子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凉亭中一个人背对着谢司晨二人正在煮茶,似乎早就在等他们的到来。
樊工毫不犹豫的坐到了那人面前,随后对谢司晨招了招手,“过来拜见你大师伯。”
谢司晨老老实实的上前行礼,在天星城的时候他也拜见过一位叫张科的大师伯,可师祖为什么会有两个大弟子。
这个大师伯面白无须十分俊朗,看上去比樊工还要年轻,他上挑的眉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很高兴,而且他煮茶的动作似乎和师母莫青烟如出一辙。
“虽然你师祖早就传过信,但规矩还是要有,司晨,把令牌拿出来。”
谢司晨不敢有怠慢,恭恭敬敬的将师祖给的牌子递了上去。
大师伯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会后道:“我知道了,你的问题我会找人帮你参详,十日后你再过来。”
“是,多谢大师伯。”谢司晨心中一喜。
“现在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师父有话要说。”
谢司晨一愣,然后见樊工朝他点了点头,于是不再犹豫转身退出了竹舍,“司晨告退。”他在竹舍外等了半天,樊工才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回程谢司晨终于忍不住发问,“师父,这个大师伯是什么人?师祖有两个大弟子吗?”
樊工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道:“你师父我这辈子欠人太多,但是要还到下辈子的人只有你这位大师伯。”他缓缓对谢司晨讲述了当年的旧事。
师祖莫行云本来有一个非常得意的大弟子,这个弟子也是他收养的义子并且取名叫莫忘。莫忘非常优秀,一直到樊工入门之前都是师祖最受瞩目的弟子。樊工入门后因为个性孤傲,连同门的师兄弟都得罪了不少,后来因为莫青烟的缘故更是受到了别人有志一同的排挤,只有莫忘仍然对樊工很好。樊工参加极限修炼法则的时候莫忘早就已经成为了匠师,随后樊工在极限修炼中逞强硬是一个人挑战了祖师爷设下的关卡,那是极限修炼法则中最危险的一关,如果失败将会有性命之危。
樊工没想到自己会失败,就在最危急的时候,莫忘出现救下了樊工,但是他却因此永远失去了右臂。樊工终于逃得性命但因为他炼化了极限修炼法则中祖师爷留下了星辰之锤,导致极限修炼法则的最后一关永远无法开启,进入极限修炼法则的学徒们再也受不到祖师爷完整的传承。如此大的过失连师祖莫行云都引咎辞去了匠师阁阁主,而莫忘在失去右臂后不但没有怨怼樊工,反而主动帮樊工承担了监护不力的罪责,为此他自请逐出师门。
授业恩师被自己害得名誉扫地,善良的大师兄被自己害得失去匠师最重要的右臂还离开了师门,当年的樊工怎么还有脸留下,因此樊工离开的天星城浑浑噩噩的在世间流浪,直到来到了上官月城。
“这恩情确实要还到下辈子,当年我和青烟师妹身在书院,等到听说这事之后你师父早已消失在了天星城,连你师祖都找不到他。”赵雀很是感叹。
谢司晨回来后就上了灵音阁,赵雀师叔显然也知道这位莫忘大师伯,于是他开口询问。
“莫忘师兄当年是那么厚德流光的一个人,断臂之后就独自隐居在百家书院,很多师兄弟都是追随他而来的书院。”赵雀对莫忘很是推崇,他一直觉得当年师兄自我惩罚过重,根本就没有自逐出师门的必要。
谢司晨道:“大师伯竟然是断臂,可我看了并无任何不妥啊?”
赵雀道:“身为匠师弄个小小的机械臂难吗?何况大师兄天资卓越,断臂后对机械钻研更深。”
机械,谢司晨自然想起了李虔诚,那么灵活自如又逼真的手臂,若是能学上一星半点想必能有更大的进步。
于是十日后谢司晨带上了李虔诚上了瀛洲山。
来到竹舍外谢司晨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轻轻敲了敲门,他可不敢像樊工一样推门就进去。
“进来。”很快里面传来回应。
“司晨你还带了小朋友来。”莫忘仍然坐在竹亭内,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在煮茶,面前的小几上堆满凌乱的齿轮。
“大师伯安好,这是李虔诚,我与他提前大师伯,谁知他便硬要跟来,打扰大师伯了。”谢司晨恭敬的行礼,然后将手中的点心递了上去,“师母说大师伯最喜欢她做的点心,于是让我捎来,请大师伯收下。”
莫忘闻言打开点心盒子顿时失笑,“那小子和青烟还没行大礼呢就让徒弟叫上了师母,我这个妹妹也忒不争气,拿自家的东西贿赂我还让人给偷吃了。”
谢司晨傻眼,偷吃?什,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李虔诚,只见小孩特别心虚的搓了搓衣角,好嘛,犯人确定。李虔诚年纪小贪吃的很,他非常喜欢师母做的点心,每次都吃不够,但谢司晨没想到他竟然馋到趁自己不注意偷吃了送礼的点心。
哭笑不得的谢司晨忙向莫忘道歉,“大师伯见谅,小虔诚他不知道这是要送给大师伯的点心。”
莫忘笑着摆摆手将点心盒子递给了李虔诚,“我这里有些零件,如果小朋友你能在一炷香内组合完成我就把剩下的点心都给你。”
“真的?”本来觉得有些丢脸的李虔诚豁然抬起头。
“真的。”莫忘故作严肃的点点头。
李虔诚立马拍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信心十足的李虔诚并没有说大话,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就极为准确的从那一堆零件中挑出了几个基础齿轮迅速组装起来,那速度连谢司晨看着都觉得有些眼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个黑黝黝的部件就出现在几人眼前,然后李虔诚就朝点心盒子扑了过去大口吞吃起来,那样子仿佛是怕莫忘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