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真假亨特
4543300000007

第7章 缔结和约(1)

同伴们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梅尔顿以为他们是幽灵,仔细地听着,并转过身去注视着,死死盯着走到近处的人。

“天哪!他们是谁?”

“来解放你的尤马人。”我回答,“你的期盼很快就要实现了,但愿你能感到一丝高兴。”

“该死的家伙!你真的与魔鬼结盟了!”

有趣的是,他对我讲这些话的同时拔腿就跑。我放心地站起来,没有追赶他。他根本用不着花这种力气,因为离他最近的被解救出来的人都有四十米,并且已经认出他来了,看见他仓惶逃走,就大喝一声,紧追其后。只有小米姆布伦约人站着不动,哈哈大笑地对他说:

“这只鸟的翅膀被捆起来了,绝对不会跑远的。”

尤迪特和狡猾的蛇跑在最前面。他们的手也被绑着,但是他们看到梅尔顿后怒气冲冲,加快了脚步,狡猾的蛇很快就追上了梅尔顿,并故意跑到前面几步,然后来一个急转弯,用力地向他撞去。梅尔顿一连翻了两个跟头,被撞倒在地上。他试图站起来,但是狡猾的蛇已经扑到他身上,即使双手被捆,也拼命地掐住了他的喉咙。他们互相扭打,翻滚多次,直到尤迪特跑过来。这个犹太女人激动万分,她大喝一声,用握紧的拳头一拳接一拳地揍着梅尔顿。现在,梅尔顿被一群吵闹的人围着。我怕出人命,就赶了过去。梅尔顿躺在人群中,好几个人抓着他,尤迪特正用拳头打他的脸。我把她拉开,对她喊道:

“你想干什么?你都成泼妇了,把这个人交给我们男人!”

“这是他的报应,我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她气喘吁吁,“他骗了我,把我囚禁在矿井底下,让我死在那。”

她还想扑上去,被我推开了,并警告大家:

“你们大家没必要打他,他会受到惩罚的。谁不听我的,就是跟我作对。”

人们退却了。我把梅尔顿从地上扶起来,他气急败坏,像发疯的公牛一样大喊大叫。我为了让这种发怒告一段落,就在他嘴里塞了一堆东西。他威胁着说要憋死自己。但是,由此而引起的恐惧感,却使他很快安静了下来。

狡猾的蛇虽然把梅尔顿打倒在地,并且掐住他,直到别的人参加进来为止,但是他还是放了梅尔顿。他的自豪感不允许自己参与对别人的虐待。可是,在他深沉的眼睛里,闪烁着仇恨之火。当周围安静下来以后,他转过身,对我提出问题:“老铁手想把这个罪恶累累的白人怎么办?”

“我现在还说不准,我还要与温内图商量。”

“这是不必要的,因为阿帕奇首领对老铁手所做的决定都是赞成的。两人如一人,一人这样想,另一人也这样想。”

“狡猾的蛇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想给我的白色兄弟提个建议,所以要和你单独谈谈。”

我和他向旁边走了几步,使梅尔顿听不到我们的谈话。然后,这个印第安人问:

“老铁手会告诉我,他是不是把我当做骗子?”

“骗子?我的红色兄弟的这个名字可能会引起误会。不过我相信,狡猾的蛇喜欢真理,如果有人不公正地指责你,你反而感到自豪。”

“我的兄弟说得对,谢谢你对我的了解。我想通知你,我愿意与你缔结和约,不仅适用于我自己,也适用于我的战士。”

“你们的大首领大嘴将对此怎么说?”

“他同意。”

“我有疑虑。他与我有血亲之仇,因为我杀死了他的儿子小嘴。”

“他可以单独与老铁手了结。我与他的仇无关。当我们把队伍开往阿尔马登的时候,我们任命他为我们的首领,我们当然也可以把我们选举的人罢免。尤马人分成许多部落。他是他的部落的首领,我是我的部落的首领。他不比我大。他命令我作战,但是我认为,和平更好。为此,我准备以我的部落的名义,与老铁手抽和平烟斗。”

“我的红色兄弟想在一定条件下和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愿望。”

“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是老铁手不反对我娶那尤迪特为妻。”

“我绝不反对。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第二个?”

“我想要梅尔顿!”

“我也这么想。我能够拥有这个人吗?”

“能够。按照我们的法律,老铁手可以随意处置他。我们是在红色部落的领土上,所以尤马法律适用于这儿。”

“我的红色兄弟可以得到梅尔顿。不过,我也将提出条件。”

“愿洗耳恭听。”

“我首先要求你的部落与生活在这儿的所有白人之间要维持和平。”

“狡猾的蛇同意。”

“然后我要求,和平扩展到所有的米姆布伦约人,他们是我的朋友。”

“米姆布伦约人是我们的敌人。我一声令下,我的三百名战士就会去踏平他们。如果你要求我们原谅他们,我必须在我现在的条件下再提出条件。”

“对那些条件,你还是保留为好。事情明摆着,米姆布伦约人对你作出过决定,你对他们也作出过决定。可是,他们比你们作得早。你忘记了,温内图是他们的首领,而我是支持他的。我们没有害怕过你的三百人,更况且现在,你是我的俘虏,我当然更不怕你们的人了。究竟是什么原因阻挡我们向北去取你们的马?”

“你们知道原因何在?”

“当然。此外,你并不是唯一落在我们手中的人。我已经对你说过,我们抓了四十个部署在这儿与庄园之间的尤马人。只要你们威胁我们,他们就会被杀死。”

他静静思考,我接着说:

“你会看到,我们并不要预先规定的和平条件。即使有规定,你们还可以违反。你们等待从乌雷斯开来满载食物和水果的车子,这辆车被我们拖走了。”

“这就是说,我们在这儿没有吃的东西了。我们只有两天的储备粮。吃完以后,我们要么挨饿,要么离开这个野蛮的地方。”

“是的。你们比你们现在所想象的要孤立得多。我坚持我的要求,我们缔造的和平要扩展到米姆布伦纳人。”

“如果我拒绝呢?”

“那对你非常不利。我们只要把韦勒尔抓起来,牵走你们的马,强悍的水牛就会带数百名米姆布伦约人来,消灭你们整个部落。你本人连同梅尔顿和韦勒尔将被交给法官,在监狱里待上几年。”

一个自由的印第安人长期被关押!对于一个野蛮人的儿子来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他很快就作出决定:

“我认识到,我的兄弟是对的。米姆布伦约人应该纳入到和平之中。老铁手还有什么条件?”

“现在没有了。其他的建议等到讨论时再说。我知道,狡猾的蛇事先不和他的长老们商量,是不能抽到和平烟斗的。”

“是的。他们必须被邀请来讨论。老铁手与我一起去见他们,还是请他们来?”

“请他们来吧。”

“那么,我们需要一个信使。老铁手将派谁去?”

“那个米姆布伦约孩子。”我用手指了指小米姆布伦约人。

“我把我的贝壳交给他,作为证据。证明我在你们这儿,他得对我的战士说真话。他可以告诉他们所发生的事情,并把那五个有经验的战士带来。这五个战士的名字,我念给他听,要他们不带武器,以表明他们心中没有怨恨。”

小米姆布伦约人得到详细的指示,骑着温内图的马到尤马部落去了。我们的部队以梅尔顿被打倒的地方为中心,围成一个圈。我自己藏在圈外,悄悄地检查梅尔顿的信袋。我先清点了一下钱数。钱比我想象的多得多,超过了三万美元。这些钱是他的财产,还是属于韦勒尔或******银库,与我没有关系。然后,我找到了合同、购买德尔阿罗约庄园的契约,最后看到的是大量信件。我把信都读了一遍,大部分来自乌塔布,一些来自旧金山。所有信件都表明,梅尔顿是受******委托,越境过来夺取大量土地的。两三封信证明,他和韦勒尔私自勾结,通过不正当渠道,赚大量的钱填塞自己的腰包。

有一封信的内容完全不同。信封不在,日期和发信地址都缺失了,不知道是何时何地寄来的。笔迹很新,所以我猜想是最近写的,署名“亲爱的叔叔”。信的开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通知,结尾有几行引起我的注意:

你问我在何处生活,我可以肯定地让你放心,我生活得很好。我在赌场上的运气更好,而且找到了一个朋友。他鼓鼓的钱包始终对我敞开大门。你还记得那个富裕的军需商吗?是在圣路易斯认识的。他出生于德国,喜欢扮演美国佬,因此把德文原名“耶格尔”改成了英文“亨特”。据我所知,他是以制鞋、帮工身份越境过来的。尽管人很笨,运气却很好,凭借一次婚姻进入了纽约一家生意兴隆的商店。南北战争期间,他向军队提供鞋子和其他军需品,并从中赚了一大笔钱。

现在,他疾病缠身,无法工作了,致力于把巨额利息变成财产,尽管他并不需要钱用。他的夫人已经过世,只有一个儿子。老头很吝啬,还没有给过他的亲戚们一个芬尼,却特别溺爱自己的孩子。为了否定自己的德国出身,他给儿子取了个少见的名字“斯马尔”。他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无个性,不过很有毅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丝毫没有一个人所应具备的知识,对任何人都充满信任,把所有靠他钱包过日子的吸血鬼,都视为真正的朋友。我利用我的优势,使他大开眼界,成功地对他施加了重大影响,促使他的弱点得到充分发挥。

这个斯马尔·亨特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你问我是怎样认识他的。告诉你吧,我用的是一种极其独特的方式。我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在一家餐馆听到了亨特先生的名字。其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谈论他的事。后来,我在一次音乐会上被介绍给这位亨特先生。

我们面对面站了一会儿,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我们的脸形、身材,甚至声音都很相似,难以分辨彼此。我如果像他那样慢吞吞地、歪歪扭扭地走路,即使他的至交好友也会被我糊弄。我和他经常混淆,这给了他很大的乐趣。这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抓住了这个机会,使他马上把他的友谊拱手送给我。首先,在赌博时,我以他不易发觉的方式赢他的钱,想赢多少就赢多少。

他与我完全融为一体,把我当做双胞胎兄弟,并且打算在不久的将来,让我陪他做一次长时间旅行。他的旅游热情很高,他父亲平时吝啬得很,对费用高昂的旅游却一点儿也不反对。他已经游遍整个美国,到过加拿大和墨西哥,甚至到巴西和英国转了一圈。现在,又在打东方国家的主意。我竭尽全力纵容他加大力度。用这种方式,我可以遇到我的父亲。老铁手迫使他不得不逃亡国外,正如你知道的,到北非找个藏身所。

现在,我和斯马尔从早到晚相处在一起,形影不离。他请了两个教师加紧学习土耳其语和阿拉伯语,阅读深闺艳史,在墙壁上描绘白女仆和黑女奴。斯马尔颇具天赋,以真正火一般的热情完善着他的旅游计划,两种语言都进步很快。不论善意还是恶意,我都必须顺着他。还有几个月,我们将得到老头子给的大把大把支票,乘船横渡大西洋。我给你描述得很详细,是因为我知道你能够从鸡蛋里挑骨头,想听到你的建议,指出我应该怎么利用这种形势,特别是利用这种真正的相似性。快写信给我,告诉我怎么办。信不要写到这儿来,而是寄给我上次的地址,因为我可以断定,在这种情况下,信会落到别人手里。

您的侄子约纳坦

由于多种原因,这封信对我来说意义非凡。首先,里面提到了我的名字。笔者的父亲受到我的压力,逃亡国外,这只能是梅尔顿的弟弟托马斯。当时,我把他从乌因塔堡追赶到爱德华堡。他逃脱了,警察找不到他的踪影。现在,我通过这封信知道托马斯·梅尔顿在“北非”。可是究竟在哪儿?我猜想,他既不懂土耳其语,也不懂阿拉伯语。不过,在亚历山大、开罗、******和阿尔及尔,有许多英国人和美国人,他们最初都只懂英语。如果他在那儿什么地方,对我来说可能是无关紧要的,我管不到那些地方。

其次当然是斯马尔·亨特,这个人面临着很可能被他的假朋友欺骗的危险。他是德国人的儿子,我愿意提醒他。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在墨西哥北部,他在美国。何况,我也不知道他的住处,不知道他父亲现在的住址。我把这封信揣进自己的口袋,打算把其他的交给法官,作为证据供审判时使用。

我刚刚把信袋封好,放回我的包中,就听到梅尔顿喊我,他嘴里的东西已被取出来了。我走到他跟前,听他想说什么。他的模样非常可恶,被打伤和抓伤的脸开始红肿。

“先生,您把那个印第安孩子派到哪儿去了?”他问,“我也必须知道,您与狡猾的蛇要干什么秘密勾当!”

“我怎么会让您沉默呢?您无论如何很快就会知道,您失算了。您以为可以指望的尤马人,我将与他们和解。”

“他们会反对。”

“他们不反对,是狡猾的蛇主动向我提出的。”

“他肯干吗?这家伙要的是自由,而您想满足他的这个愿望?”

“他的要求不只这一点。”

“是的,他要娶尤迪特为妻。他还有什么要求?”

“要我把你交给他。”

“您不会这样做的,船长!”他惊慌失措,站起来高声叫喊,“想想吧,您将为此承担多大的责任。您在别的方面有一颗温柔的心,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就没有?”

“因为我没有看出你有任何温柔之心。我即使对你怀有恶意,也不会违背我的良心。把你交给他,根本没有必要。”

“那就好!”他满意地说。

“我让你逃跑,”我接着说,“狡猾的蛇马上就要抓住机会。”

“为什么?他是您的俘虏。您真想释放他?”

“是的。”

“这不行,您绝对不能这样做,至少不能这么快,不是现在。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他走。否则,他马上就会利用他的自由对我实施报复。”

“他有一切理由和权利这样做,而我没有任何理由和权利保护您。”

“那么,我宁愿没有自由,而要求您将我提交法庭。逮捕我,拖着我到处跑,这是您的罪行。但是我愿意忍受,什么也不说。”

“如果你相信这是犯罪,我宁愿释放你。”

“当着印第安人的面?”

“不,在他们之后。他的最杰出的几个战士马上就会到这儿来,与他共商大计。如果他们倾向于和平,我们就抽和平烟斗。我就释放他。”

“那么,现在放了我。”

“我怎么能够这样做呢?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与尤马人是否一致。你的归属问题,是他们是否入侵的主要依据。我将听任他们对你进行的强有力的报复。”

“这样一来,您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魔鬼了。您通过对我们采取过激行动,使自己得到满足。”

“您说对‘我们’,您指的是谁?”

“我的弟弟,您把他置于悲惨的境地,把他拖到爱德华堡。”

“原来在乌因塔堡杀死了一个军官、两个士兵的赌棍,是您弟弟所为?您最好别说出他的名字,因为,这样您这个亲戚将不会得到我的宽容。”

“这件事有所不同。想想吧,我的弟弟一定会对您怀着最深刻的仇恨。他要是知道您对我们采取敌视态度,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要为他自己和我报血海深仇。”

“我不怕报仇。何况,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表面现象。他还在这儿。”

“在哪儿?”

“我当然不会告诉您的。他在哪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还有另外两个人也知道。”

“谁?”

“我和您的侄儿约纳坦。”

“约……”他只露出这个名字的第一个音节,却足足用了一分钟盯着我的脸,然后结结巴巴地说,“谁……对您……说,我……有……一个侄儿?”

“这无关紧要。像您这样的家庭,人们喜欢关心,为的是防止自己和他人蒙受你们的伤害。”

“您做的是重要的事。如果您没有骗人的话,请告诉我,我的弟弟在哪儿。”

“大西洋彼岸。”

“大……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您必须从东方接回您的弟弟,如果他要找我报仇的话。不过,您要想到,这是根本没必要的。您的侄儿约纳坦想到东方去,您可以把任务带给他。”

“约纳坦到东方去?您不会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