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看着跪地的楚瑜温和道:“知子莫若父,你就不必为他们辩解了。你小小年纪,竟然仗义执言相助,可是你这样并不是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啊,赶快起来吧。”
‘呃,这都被发现了。’
“卢公,虽说事情不是因在下而起,但是在下却是参与其中。若是卢公执意责罚两位郎君,那就连在下一块责罚吧。”
“咦?”卢植和皇甫嵩不免的有点吃惊,看着楚瑜不卑不亢的样子很是不解。卢植随即笑道:“坚寿和佳儿(卢毓小名)也是许久没见,喝点酒而已不碍事,只是以后不可再喝得酩酊大醉了。”
“多谢爹爹(卢叔父)”两人相视一笑起身拜谢
“混账东西,我让你起来了么?”皇甫嵩瞪了皇甫鸿一眼,吓得他赶忙跪地。
“义真,不要计较了,都是小孩子而已。”
“子干兄,不小了不小了,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可是你看着他的样子,都十八了还是一事无成,还到处丢人现眼。哎”皇甫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这老小子还说坚寿,你皇甫义真十八岁的时候还不如他呢。”
皇甫嵩老脸一红摆了摆手说道:“回去再收拾你这个小兔崽子,赶紧滚蛋。”
皇甫鸿如释重负这才起身,和卢毓两人赶忙搀扶起楚瑜。“林兄,你真仗义,可惜还是被爹撞破了。”
“对了,你说拜访老夫,所谓何事?”卢植这才审视着楚瑜问道
“在下恳求卢公收我为弟子,传授我学业,以求重振家族重任。”楚瑜很是谦卑跪地叩首
“你先起来,老夫观你颇像一位故人。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在下林然,荆州人士。”
“哦,原来如此。”卢植抚着胡须心中在思量什么,突然被案上的承影剑吸引去了目光。
卢植拔出承影,只见通体散发幽光,吹毛断发锋利无比。那神情惊喜中带着一丝的不可思议:“林公子?这把剑可是你的?”
皇甫嵩父子和卢毓顿时也被这把绝世好剑吸引去了目光,皇甫鸿和卢毓都是一副惊叹的神情。而皇甫嵩和卢植的表情如出一辙,两人仔细盯着楚瑜等待着下文。
“这剑.是一位故人相送。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你说这把剑是故人相送,那你可说出他姓甚名谁?你和舞阳侯逸阳公又是什么关系?”皇甫嵩表情很激动,紧紧的抓住楚瑜的手。
“孩子,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和我们一位逝去的故人很是相像,这把承影剑是他的佩剑。你告诉老夫,这剑怎么会在你身上?”卢植语气很温和
“爹爹,我听说两个月前有一个叫楚瑜的少年在洛阳衙署,凭借两只母猪为自己洗雪了冤屈。他当时身上带着一把剑,据说那把剑通体幽光,杀人不沾血不知道和这把剑比起来哪个更锋利一点。”卢毓把玩着承影一脸兴奋
“你说的少年可是被汝南徐子将点评‘济世英才’的少年英才楚君然?”卢植像是想起什么
“是的,爹爹”
“子家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还杀人不见血呢,那到底是什么剑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皇甫鸿撇撇嘴,满是不信。
“等等。这世间是存在这把剑的,那便是殷天子三剑之一的承影剑。蛟龙承影、雁落忘归之意。君子藏起承影在心,所以承影又称君子剑,说的就是这把剑!”皇甫嵩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莫非.孩子你不姓林而姓楚乃是荆州南阳郡宛城人。你爹便是当年追随纪明公威震西羌的舞阳侯楚洛楚逸阳,你娘便是纪明公的千金段蓉?!”皇甫嵩愣住了
皇甫嵩为了印证自己的看法一把扒开楚瑜的衣领,只有半块上面写着篆体“伏波”昆仑玉佩便露了出来。“子干,他真的是老五的孩子!是你师弟楚逸阳的孩子啊!”皇甫嵩激动的手舞足蹈,一时间都语塞了。
“什么?”卢植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幕很是不可置信。
“你真的是瑜儿?月前听说一个叫楚瑜的少年在士林中声名鹊起,我当时并不确定是你。今日一见,没想到还真是。孩子,当年听到你父母去世的消息我真的很悲痛,本想把你接来。多次去南阳寻找你,可是也不见你的踪迹。真的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卢植声泪俱下
楚瑜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也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忘乎了所以。
接着卢植娓娓道来这玉锁的来历:原来楚瑜的父亲楚洛乃是南阳世族公子,便也是一位少年英杰,文武全才。曾和卢植、郑玄一起师从关系大儒马融,卢植和楚洛曾经义结金兰。马融同样非常喜爱楚洛,并将祖传的昆仑玉锁赠给了他。后来西羌叛乱危及凉州,楚洛只身投报护羌校尉段颎帐下,屡建奇功颇受段颎喜爱,段家二千金段蓉和楚洛两人情投意合便结为了夫妇。窦武陈藩意图消灭阉党,这时候楚氏夫妇已经回到南阳数年了。楚洛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参加这次行动,后来窦武陈藩失败,杀的杀死的死,造就了第一次党锢之乱为此卢植也被禁足。在四年前第二次党锢中,楚洛也受到了牵连,为此受到阉党的报复惨遭灭门.
楚瑜听完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夹带着伤心的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卢植轻轻的为楚瑜擦着眼泪“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楚瑜见过皇甫伯父、见过卢伯父。瑜。。不该隐匿姓名不报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伯父看到你还活着就很开心了。佳儿快去叫你娘亲!快啊!”
“诺”卢毓一路小跑而去
“义真晚上别走了,咱们好好的开怀畅饮!也好为瑜儿接风洗尘了,哈哈哈哈”卢植抹着眼泪豪迈一笑
“那还用说,看到君然现在的样子就好像看到当年的逸阳,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凭借着济世英才的美名他日必将超越你父亲!”皇甫嵩拍了怕楚瑜的肩膀笑道
“夫君,这么急着叫妾身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门外款款走进一风韵犹存的夫人,虽说一身朴素的衣裙却掩盖不住她华贵的气质。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云堆翠髻,唇绽樱颗。若不是眼角泛起的鱼尾纹,恐怕看起来才三十岁上下的年龄。
微微向皇甫嵩施了一礼,顺着卢植的目光看去,眼眸凝视到楚瑜那一刻不由的吃了一惊。正要启齿,却又是一副有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是逸阳的孩子,君然。”
美妇心中一颤,泪水溢出了眼眶。上前紧紧的抱住楚瑜,声音哽咽道:“佳儿只说了有故人来访,我看第一眼还以为是洛弟回来了,可是又觉得可笑。洛弟明明.明明已经去了,况且这年龄差的有点大。不想却是洛弟的骨血,真是苍天有眼。瑜儿你父亲少从吾父,我长你父亲几岁便以姐弟相称。你和你父亲长得十分相似,特别是眉宇间那气质简直是一模一样。”
“瑜儿.瑜儿拜见姑母。”
原来美妇乃是大儒马融小女,是楚洛的干姐姐。所以楚瑜并没有去称呼她伯母,而是叫的姑母倒也符合常理。
“孩子。万幸你还活着,姑母真的很欣慰。原来士林中言传的济世英才便是你,果然所料不错。”马氏擦干泪水满脸的慈爱。
楚瑜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父母留下的是一笔巨大的人脉财产,谁说我是个没有背景的毛头小子!不管在这里那种久违的团聚,每个人都不会给自己冷脸,每个人都对自己特别的好。虽说还是寄人篱下,可是楚瑜能够在这里体现自己的价值。宴会上,卢植主动要收楚瑜为义子,也算是弥补这么多年的愧疚。楚瑜只好说出在平舆已经认了干娘,众人听了在平舆的经过更是惊叹。不过卢氏夫妇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对楚瑜大大夸奖一番。正式拜了卢植为师,此刻真的是亲上加亲。
卢植和皇甫嵩很开心,一不小心酒喝得有点多了。宴会只好提前作罢,不过今日楚瑜同样很开心,很释怀。
卢毓端着酒杯嘻嘻笑道:“我是叫你师兄好呢,还是瑜哥好呢?”
“怎么开心怎么叫,叫什么我都答应。”两人碰了个满杯哈哈大笑
“我看瑜哥,一个毓弟的称呼起来真费劲,再说我们年纪相仿,还是互成表字就没那么多麻烦咯。”皇甫鸿嘿嘿一笑
两人点了点头,还是这个好。这下可没人管了,喝酒啊想什么呢!觥筹交错,不醉不归啊。
三个小崽子果然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势,一个个喝得不省人事。多少年后再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不免的感怀,谁也想不到多年以后这三人便是大汉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命运总是捉弄人的,多年之后恩断义绝反目成仇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曾经的今日,那日子过得会无比的潇洒。这都是后话了,这里变不提了。还是那句话,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能够铭记当初那份真挚的友谊,彼此间就不会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