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回到府里,“呯”地一声摔门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公子!公子!”威叔在门外把门敲得摇摇欲坠,蓁蓁站在他身后也是一脸的焦急。
“别烦我!都走!”魏无忌吼了一嗓子,门外登时静了。随着脚步声散去,魏无忌这才起身一拐一拐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确认威叔他们真的走了,才复又阖上门,坐回到床上。他把佩剑解下放在床上,正把衣服褪到一半打算看看身上的伤时,忽然感觉到了背后的呼吸声。
压抑着怒火,魏无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府里我讲话没有人听了吗!”说着一把抽出手边的剑顺势朝身后刺了出去。
背后讶然出声的是个女子。
魏无忌虽然手上功夫不是十分精湛,但是也是自小练起,运起剑来自有分寸。一听到那倒吸凉气的声音,他立即停住了手。回过身看去时,正是捧着一个空托盘的蓁蓁。
“哗啦——”托盘上的两碟菜滑落下来,盘子在蓁蓁的脚边摔得粉碎,汤水在她的裙摆上溅污成一片。她只怔怔地立在原地,目光凝滞在离自己胸口仅寸余的剑锋上,樱口微张,说不出话来。
魏无忌施力收回了长剑,锋芒入鞘,蓁蓁仍心有余悸地张大了眼睛望着魏无忌。
“你怎么不躲一下!”听起来像是在责怪蓁蓁,但是魏无忌更像是懊恼自己一般,“弄脏了你的裙子,我帮你捡起来。”
蓁蓁似这才醒过来一样,连忙也蹲下身子收拾碎在地上的残片,“公子不要动手,小心扎了手指!”
“我又不是女子,没那么娇弱……”
魏无忌话音未落,只听蓁蓁叫了一声,像是又怕惹恼了主人,尾音被生硬地吞了下去。魏无忌扔下手里捡起的碎片看向她时,只见蓁蓁正笨拙地用左手去右边摸索手帕,一脸自责的神色。
魏无忌没等她解下手帕,夺过她受伤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把流血的手指含进自己口中。
蓁蓁大惊,花容失色,想要抽回手,怎奈手腕紧紧地被魏无忌攥住。她尝试着挣扎了两下,但当目光与魏无忌柔和的眼神交融时,立时安静了下来。“刷”地一下,蓁蓁感觉到自己脸上像是烧起了一把火。
“好了,不流血了。”魏无忌又拿出自己的手帕在蓁蓁的食指上包了一下,弄好之后,对已然呆住的蓁蓁展开了一个笑颜,“正好廖神医在家,去他那里涂点药,很快就会好的。”
蓁蓁的脸色迅速恢复了常态,“公子,这些碎片……”
“不用你收拾,本来这些粗实的活也不当你做,我叫人来收拾了就好。”魏无忌说着扶蓁蓁站起来,又捡起托盘放在一边,“你不用管了,我会找人弄好。”说完似乎还向蓁蓁眨了眨眼睛。
“我是看公子今天从王宫回来便闷闷不乐,想着一天您也没有吃什么东西……”
“好啦,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看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安下心,回去吧!”魏无忌十分耐心地柔声细语地安慰好蓁蓁,目送她出了院子,这才折返回屋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看着一地的食物残渣,魏无忌方才的一脸柔情倏忽消散了。他一脸阴沉地盯着地面,眉头紧锁,垂下眼帘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这是,对面的窗外传来了三声十分轻微的敲窗框的声响。魏无忌抬起头,眉头舒展开,大步跨过地上的一片狼藉走了过去。推开窗子,外面站着的是廖神医。
“师父进来说话。”说着魏无忌走到门边开了后门,把廖神医让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廖神医轻车熟路地找出一个锦垫坐在地上,“给倒杯水,渴死了。”说着撕下了粘在唇上的胡子。
魏无忌递过茶杯,又拿了一块湿布,强忍着笑意道,“把你那张大花脸擦擦!”
廖神医伸手一把夺下湿布,一边擦脸一边道,“还不是为了你!”待他擦净了脸,竟然露出了一张年轻男人的样子。
“无忌知道只有师父对我好!”魏无忌乖巧地笑笑,接过湿布放在一边,“师父,怎么样!”
“你猜的不错,那个蓁蓁果然有问题。”
“师父查出了什么?”
“你用佩剑试她的时候,她可有什么反应?”
“没有,要不是我及时回头,就直接毙命了。”魏无忌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一剑师父你没看到,真的是正中要害!”
“所以说这才是此女过人之处!其沉稳若是无忌能学得一二必然大有益处!”
魏无忌听着露出鄙夷神色,“师父到哪儿也不忘说教!我还不够沉稳吗!”
“若是易地而处呢?”
这回轮到魏无忌陷入了沉思。他自信自己能够做到处变不惊,但若是以性命为代价的话,他未必能够做到蓁蓁的地步。到底是为什么,蓁蓁到底是何人?
“说起来,你因何疑她?还巴巴地叫我过来。”对于这一点廖神医也是大为不解。
“许多小事,太巧合了。”说着魏无忌又皱起了眉头,“她的来历就很可疑。至今我也不知她姓什么,她自称是楚国人,可是我让人打听,如此容貌的女子在楚地总不会一点声名都没有吧?不但如此,从楚地到魏国,所有关卡我都派人排查过,没有她的通关文书,没有人认识她!就像……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说着魏无忌自己也笑了,“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开始是觉得她长的美,想了解一下她少年时候的事情,可是结果越查越乱,越查我心里越惊——师父,只有一个可能!”
“此女就是大梁人氏!”廖神医点了点头,“方才我为她疗伤,看她双手虽然娇嫩,也倒是像养尊处优的闺秀,但是有些地方,还是露出了痕迹。”说着廖神医张开一只手,一边指一边道,“这里,这里,这几处都有不易发现的老茧。而且没有十年八年功夫,此处是不易磨出茧子来的。”说完廖神医收回手,“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气息稳。身手也好,实在想不通她依附于你是何用意。若是说是何人派来行刺你,按你的粗枝大叶,恐怕早就死上百十次了……想不通,动机一处,为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为何还要极力地掩饰她会功夫的事实?我门下不乏其人,她知道,并不用因此掩饰什么啊?”
“无忌,若是此女对你并无恶意,只是单纯地仰慕你呢?”
“哎呀,师父开什么玩笑!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又是马上要娶妻室的人,她图我什么!”
“不是,为师的意思是,若是此女无害,何不就顺水推舟留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