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仇相说起他那几天的日子的时候正在吃着东西,仇相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吐了出来。——司马绝尘《权相史》
仇一凡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腹中饥饿的感觉,重新拾起了丢掉的小鱼小虾,他看着小鱼身上泛着青光的鳞片、鱼头上泛白的鱼眼以及一张一合的鱼唇,他的胃里就是一阵抽搐,但是强烈的饥饿感还是占据了上风,仇一凡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张嘴咬了下去。小鱼刚当嘴边,鱼腥味就一下子窜进了他的鼻子里,呛人的腥味让他直皱眉头,可是腹中的饥饿和脑海里强烈的求生欲望强迫着他不得不咬下去。
鱼皮十分坚韧,仇一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鱼皮咬动,牙齿将鱼皮穿破,血液喷涌而出,激射在他的嗓子上,浓烈的血腥味让仇一凡直接掉下了眼泪,他哭着将鱼血咽了下去,他使劲咬下一块鱼肉,血液、内脏、鳞片充斥在他的嘴里,随着他一下一下的咀嚼,发出了更加呛人的味道。
仇一凡强忍着胃里不住的翻涌,强行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那些血肉顺着他的食道缓缓滑落,流出的血液将他的嘴唇染得殷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鲜艳。仇一凡一下子丢掉了手上剩下的半条小鱼,跪倒地上不停的呕吐,眼泪顺着他的脸一直滑下,流到他的嘴里,咸咸的,伴着鱼腥味。
饥饿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仇一凡留着眼泪扭头看向自己丢在一边的半条小鱼,他伸出自己的手,颤抖着伸向了那半截小鱼,他的手拿起那半截小鱼的同时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不停的流着眼泪,脑海里想着自己过去的生活,他机械的将那条小鱼一口一口的咬进自己的嘴里,双眼流着眼泪,木讷的盯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仇一凡的眼里开始有了一丝神采,他缓缓的站起身子,蹲到溪边,捧起一捧溪水泼到自己的脸上,看着溪水里面的自己,满眼的血丝,头发乱蓬蓬的披在身上,虚弱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突然用力拍打着水里的自己,溅起了无数水花,打湿了他的衣服,他猛地站起身子,扬起自己的脖子,大声的吼叫,惊起了林中无数的飞鸟。
从那天起,仇一凡如同野兽一般走林中游走,昆虫、鱼虾各种各样他可以抓到的动物都进入了他的肚子里面,支撑着他走出了树林,生食的血腥气味在他嘴里早就不似当日的呛人。
仇一凡走出了树林,可是进入他眼里的不是繁华的城池,也不是行人车马来往的官道,而是一望无际的荒原。阳光照耀在仇一凡的身上,却是那么的寒冷。那一刻他甚至想退回去,退回自己已经开始熟悉的树林。
仇一凡皱着眉头看着无边的荒原,毅然决然的抬起了自己的腿,重重的迈了出去。
仇一凡行走在荒原之上,除了太阳,没有任何可以辨别方向的标识。他虽年幼,但还是知道日出东方,日落西山,辨出了东西,整个方位自然也了然于胸,可是他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该走哪个方向。
仇一凡站在那里犹豫了很久,身子向着南方走去。树林在荒原的北边,他要离上京远一些,再远一些!等他有了足够的能力,再杀回这个地方!
他拖着自己瘦小的身躯,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荒原。荒原上怪石林立,杂草丛生,偶尔有几颗矮小的树木竖在那里。仇一凡没有找到水源,好在他在走出树林之前往那几个水袋中装了一些清水,足够他支撑几天。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让仇一凡已经看不到了身后的树林,他想要找些吃食来填饱自己的肚子,可是荒原与树林又不尽相同。
仇一凡的双眸中散发着野兽的气息,寻找着任何可以吃食的东西,他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人形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凶猛的气息。他一边迈动着自己的双腿,一边用眼睛四处寻觅。
一道黑影从仇一凡的头顶飞过,仇一凡迅猛的抬头,野兽般嗜人的眼神盯着空中,一只庞大的座山雕盘旋在他的头顶。两翼又长又宽,翼尖的七枚飞羽散开,在空中不住的盘旋。仇一凡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座山雕的身影,突然之间他和座山雕都动了,他拼命的向前跑去,座山雕呼啸着冲向他身前的方向。
那里有一只幼鹿的尸体,倒在那里。这些天在树林里的生活让仇一凡的动作愈发的敏捷,他距离幼鹿的尸体不远,速度虽然不如呼啸而至的座山雕,但还是率先到了鹿尸的旁边,手上拿着龙鳞匕首,盯着飞来的座山雕。
面对这个看起来十分弱小的敌人,座山雕自然不会放弃自己的食物,灰色的双爪抓向了仇一凡,它想把这个和自己抢夺食物的混蛋抓到空中,再摔下去。
仇一凡的双眸闪烁着兽芒,身体轻轻一避,躲开了座山雕的双爪,手中的匕首向着它的翅膀刺了过去。锋利的龙鳞匕首自然不会连座山雕的翅膀都无法刺破,龙鳞匕首在座山雕的翅膀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伴着几根羽毛洒落。
座山雕张嘴嘶吼,声音尖锐刺耳,一个转身又飞了起来,在仇一凡的头顶不停的盘旋。座山雕本就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几乎没有天敌,如此猛禽自然十分凶狠,翅膀上的疼痛只能更加激发它的兽性。它漆黑的眼珠盯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仇一凡。
又是一声尖锐的嘶吼,座山雕从空中俯冲了下来,坚硬的嘴巴直指仇一凡的脑袋。仇一凡手中的龙鳞匕首再次挥动,座山雕自然不会傻傻的冲过去,它竟然在快要要到仇一凡的时候在空中生硬的停下身子,仇一凡想要有所反应已经来之不及,他刚才看着座山雕俯冲下来,身体已经做出了规避的动作,此时身体扭曲,无法发力。
座山雕看准这个时机,用自己没有受伤的翅膀用力的扇在仇一凡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