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紫电把玩着她亲自收获的第一颗蓝色晶核,志得意满;百里咚则愤愤不平。他们二人没有经历昨晚的猎杀,只是天亮了才看到那只棕褐色的刀狼。流风紫电起得早,他发现哥哥早已和凯少站在河滩上晨练了。流风青霜在给凯少讲用箭的诀要:站位、搭箭、扣弦、预拉、开弓、瞄准、脱弦、放松,他自己在学习射箭的过程中曾经的困惑、心得、经验、方法、诀窍、技巧,娓娓道来,供凯少参考。流风青霜说的对,凯少不需要师傅了,他只需要领悟,亲身经历领悟的远比别人告诉来的更真实些。但是有流风青霜这样一位导师不是更好吗?
流风紫电看到了刀狼也看到了那支羽箭,一时高兴地合不拢嘴。他兴奋的笑声惊醒了百里咚,百里咚惊讶的看着那只刀狼。他的第一反应是凯少哥哥,凯少哥哥还在,而且很好,他们谈的很开心。百里咚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一只刀狼死在草垛帐篷外面。但这些并不影响流风紫电的心情。
“我哥哥射死了一只刀狼,正在给你哥哥讲道呢。”
“胡说八道——”百里咚鄙夷的望着流风紫电,她讨厌这个孩子。
“你可以看看,那支箭,直接洞穿了刀狼的大脑,只有我哥哥能做到,是我哥哥救了你们。”流风紫电放肆地笑起来。“你瞧,我哥在教你哥射箭。你要学,我可以教你。不收学费的,只是你要帮我洗臭袜子。”
“呸,就你,射阿猫阿狗的还行。昨晚你在哪儿呢?肯定吓傻了吧,还说我!”
“你——不行就是不行,别骄傲。你哥都那么差,你又能强哪儿去呢?”
“就是比你强,不信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怎么试?射兔子吗?又像你哥那样,射个兔子满世界的追?”
流风紫电笑弯了腰。
“恶心我可以,不能恶心我哥!”百里咚发了狠心“我就和你比射人,我站到这里你射我一箭,射不死我,我射你!”
“射人?”这次轮到流风紫电惊诧了。“这个……这个不好吧,我不想射人。”
“那我就先射你!女孩子先!”百里咚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挽起弓。
“你这不是逼我吗。”流风紫电没想到百里咚来真格的,慌忙也抽箭搭弓。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
“干什么!放下箭。”凯少和流风青霜发现这边的紧张气氛赶快过来制止。凯少要流风青霜陪流风紫电去剖取刀狼的晶核,自己则拉了百里咚去河边洗漱,他告诉了百里咚夜里发生的事。
“不要和流风紫电争吵了,是流风青霜救了我们。”
“我就气不过他嘲笑你。他说我可以,说你就不行。”
“那不是孩子气吗?”
“我不就是孩子吗。”
凯少为之语塞。
“我们和别人有差距,这不害羞。我们可以赶上的,不需要气馁”
他把眼光望向远方,迷失森林,我来了。
流风紫电幸运的剖取了一枚晶核,他对百里咚的偏见也少了许多,虽然百里咚很愤懑可在他眼里已经不那么讨厌了。他要哥哥告诉他射杀刀狼的经过和感受,哥哥笑而不答。
“剖取晶核吧,幸运的话我们的历练就是圆满的。这次偷偷溜出来就不会受到父亲大人和师傅的责罚。我们可以证明我们不愧是流风家的弟子。”流风青霜一脸的庄重之色,感染了流风紫电,“是的,我们是流风家的弟子。落霞岛的霸者。”
第十三天,在河滩上取水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这些脚印深浅不同,有的地方显然还有打斗的痕迹,荒草、石头上还隐约看得到血迹,越往前走打斗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大片的荒草被踩到、砍断,地上不时还散落些衣服的碎片,折断的羽箭,甚至还有战士的兽皮护甲碎片。四个人越走越心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流风青霜的脸色越来越阴郁。
“什么人敢在流风家的地头上撒野?”
没人理会流风紫电的问话,凯少疑惑的望着流风青霜。
“凯少兄,你怎么看?”
“应该不是流风家族的,从人的脚印、马的蹄印、衣服、铠甲、断箭我看得出,这些人应该来自中土的玛雅大陆。”
“何以见得?”
“我见过出入千江镇的各色人马,每天我都会坐在铁匠铺前看道他们。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风俗习惯、不同的衣着、包括佩戴的装饰、护甲、武器,甚至衣服的颜色也很有差别。”
“何以见得?”
“你看这个马蹄印,和马蹄铁有很大的关系,我们这里的马比中土玛雅大陆的马少品种有所不同,马匹较高大,能经常骑马的人对马蹄铁的制作很是靠究,马蹄铁上有一些精致的花纹,增大摩擦,而且马蹄铁比较宽大。这里有零碎的马蹄印,但没有我们落霞岛的那种马蹄印。其次你在看这些断箭,材质显然不是出自暴风山脉的竹木,还有这箭羽。还有这衣服碎片……”
流风青霜点点头,经过凯少的分析,他也看出来了,“你知道是哪里的人吗?”
凯少摇摇头,他心里大概估计到了七八分,只是他没说出来,他疑惑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连流风家的公子也不知道?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凯少心情沉重,看来前途凶险未卜,他望着百里咚,她正朝自己笑,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感染他。他说:“走吧,他们不会和一群孩子过不去。”
沿着河滩,他们继续前进,貌似轻松的旅程变得步步惊心。每个人都蓄势以待,流风兄弟提剑在手、百里咚握着弓,凯少则把铁弩紧紧握住。一路走来,他们看到了几处新坟,应该是战斗者离去时草草掩埋的,这让他们心惊。百里咚吓得紧靠凯少瑟瑟发抖,而流风紫电也是容颜失色,流风青霜则沉着脸。
“家族蒙尘,我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清洗!”刹那间,凯少感觉那不再是自己认识的朋友流风青霜,而是一个征服者夺人的气势。
傍晚时分他们四人选了一处地方,安营扎寨。又是安顿晚饭,又是捆扎草垛帐篷,折腾了许久才得以休息。凯少和流风青霜不敢大意,这几日来一直轮流值夜,今晚正是凯少,流风青霜也不愿早睡,两人来到帐篷外面望着一轮圆月思绪翩翩。两人信步行来,绕过一个河湾,凯少隐隐听到有人吆喝、兵器交接之声,黑夜里格外清晰。他和流风青霜立即疾步向前,小心潜行,不多时间就到了打斗场地不远处,二人藏身在一块山石后面,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空地上横七竖八的散落了一二十来具尸体,有的穿着土黄色衣甲的,有的穿着黑色衣甲,鲜血淋淋,死状可怖。场子中央还有四个黑色衣甲的武士正在围攻一个土黄色衣甲的少年,旁边还有两个黑色衣甲的人拿着火把拥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看着场中的厮杀似乎漫不经心,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
“你个土鳖虫藏头露尾,赶快跪地求饶,就送你个全尸。”
“呸!龙九玄的走狗,满嘴喷粪,臭死人了。”
黑色衣甲年轻人笑道:“我看你真能耗。好好招呼,给他点颜色看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四个黑色衣甲的武士手执长剑,剑法凌烈迅猛,似乎是一套群攻的阵法,相互之间配合默契,一招一式攻守兼备,招招不离土黄色衣甲少年的要害。那少年武功了得,手执弯刀,在四人的缠斗下毫不示弱,一把银白色的弯刀在他手中像一条雪龙护住周身要害。开始之时他攻多守少,以攻代守,颇有斩获,时间一长已真气不继,守多攻少。而敌方更有生力军在一旁虎视眈眈,如突起杀招则自己必死无疑,当是之时,唯有兵行险招方可有一线生机。
凯少虽然练气时日已多,但对搏杀之事知之甚少,只看到土黄衣甲少年勉力挣扎,左支右挡,气喘吁吁,生死系与一线。他鄙视黑色衣甲之人的倚强凌弱,以多欺少,不禁为土黄色衣甲少年担心不已,颇有同仇敌忾之意。
流风青霜家学渊源,看双方刀来剑往,攻守有度,已从初来的惊惧变为窃喜。平日里见惯了操练的机械模式,乍见到真刀真枪,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激动、刺激、狂喜之念愈加强烈。心里总不不免想着自己所学所得,互相切磋、印证。
土黄色衣甲少年四肢不时地血花四溅,而围攻他的四个武士也是鲜血淋漓,少年总会在不经意间突出怪招,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敌人斩他一剑,他就要送敌人一拳,敌人送他一拳,他就送敌人一刀。
五人缠斗了三五十招,那土黄色少年看似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之间左飘右荡,随时会被巨浪淹没,可总是一路飘摇,堪堪驶过,穿梭于波谷浪尖。那四个武士显然没想到他能坚持这许久,大是焦躁。只听一人喝道:“谷老三,放家伙。”
围攻的其中三人向身后各跃出两步。只听嗖嗖两声轻响,那叫做谷老三的武士放出两支袖箭,直射向土黄色少年。那少年来不及避闪,惨叫一声向后便倒。凯少心头猛然一揪,眼看着那少年在面前几丈开外倒毙,心头极是难过。
一个武士颇不以为然道:“咱兄弟四人打斗了这许久,让谷老三捡了个便宜。”
那个叫谷老三的呵呵一笑,“兄弟何分彼此,不是兄弟们耗得他精疲力竭,我也没机会为王子建功。王子看着呢,不会忘了众兄弟的功劳。只是他死了,咱们便无从查出他的出身来历。”
一武士道:“看其弯刀、衣甲应该是碧海黄沙的土鳖。”
一武士道:“碧海黄沙土鳖、沙鳖极多,大小部落数以百计,无从查起啊。”
“所以少主让我们和他游斗,以便查探他的武功家数,这小子武功博杂,愣是没看出来。”
“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东西”稍远处的黑色衣甲少年示意众武士去查看下土黄色衣甲少年身上有什么要紧东西。一武士应声蹲下身子伸手摸向土黄色少年的胸口皮革护甲。
蓦然之间,那土黄色衣甲少年右手弯刀闪电般一挥,那武士左侧脖颈射出一道血箭,砰然倒地。突变乍起,其余三名武士急向左右闪避,避其锋芒。哪个叫谷老三的武士离得最近,躲闪不及,回刀格挡,只听咔嚓一声,一只胳膊立即被斩下,顿时血如泉涌。
凯少一时心惊不明所以,只听那黑色衣甲年轻人说:“原来练就了守护战铠,连我们的霹雳狂弩也射不死你,难得、难得。看来我是小觑你了。照这样看来,你很可能就是老乌龟的人了。不打不相识啊!”说完他放声大笑。只是这笑声在凯少耳里却极是诡异。
“是有如何!你父亲九玄老狗,弑君篡位天下英豪人人得而诛之。可恨今日我有心杀贼,无奈天不佑我,就让小爷领教你个小狗的虫翔九天吧。”土黄色衣甲少年一时横刀胸前,全身戒备,神情极为紧张。
“玄武老乌龟的残渣余孽一直和我们做对,迟早想着为霸世老贼尽忠,他有什么好?我父王天纵英才,威服四海,万民拥戴,天下归心,岂容你小小毛贼诋毁。霸世老贼气数已尽,我父王顺应天道,有何不可?你小小一只沙虫土鳖,不自量力,今天我就成全你吧。”
话音未落只见那黑衣甲少年鹰隼般凌空扑击而至,他身旁的一只火把瞬间被烈风扑灭。人还未至,土黄衣甲少年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忙挥刀向上一撩,想在其未落地之前率先攻击。哪料自己前胸空门大开,只见那黑色衣甲少年右手何时已多了把明晃晃的利剑,直向他胸前刺去,他立时变招,向下斩落,那少年又换招,飞起一脚踢中他前胸,以此借力飞回原处,几下兔起鹘落,几近神鬼。土黄色衣甲少年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仰倒。
众武士立即下跪抱拳,齐声道:“王子神功盖世,我等誓死追随。”
黑色衣甲年轻人哈哈狂笑。他的两个贴身随从捡起两只火把,点着一只递给幸存下来的一个武士,又向他耳语了几句紧跟黑色衣甲少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