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传奇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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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是蝎子

回到客栈,横岗不再和那群人寒暄,赶紧拉着凯少回到了客房,说道:“收拾东西,咱们立即就动身,离开这个鬼地方。”凯少憋了许久,好不容易说道:“现在就走?去哪里?”横岗道:“先离开千江镇,一路朝东,我自有办法!”横岗帮着凯少除去女装,一时又换回了男装,不知他什么时候竟然准备着两付流风家的轻骑铠甲,自己穿了一付,也帮凯少换了一付。凯少身材稍小,铠甲穿着有点宽大,却也不太显眼。准备妥切,横岗反锁上门,拉着凯少从窗户跳出去,又跃过了围墙,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客栈。

茫茫夜色里,横岗帮着凯少一层层解开了蒙着眼睛的布带,凯少仍觉得眼前黑乎乎一片。夜风习习,凯少眼睛还是酸痛的厉害,不自主的流出眼泪,看来眼睛一时还难以适应深秋的冷风。横岗道:“我们必须先避开流风铁骑再说,蒙着眼只怕引起他们的怀疑,到了安全地方再蒙上。”凯少点点头道:“我都瞎了这好多天了,睁着眼也是个瞎子!蒙不蒙也无关紧要。”言语甚是悲戚。横岗想要安慰他,一时间也无从说起。凯少问道:“百里咚的解药可曾送去了?”横岗道:“送去了,托跑腿的张阿生送去了,你家里没人,交付到你家对门王屠夫哪里。包袱里还有你的留书,你就放心吧!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只是你还的再委屈些时日。只怕现在龙乐的人早就认定你和我是同谋,你现在回去也是凶多吉少。不如远避些日子,等事情淡了你再回去不迟。那时候龙乐已经离开了落霞岛,他也不会找你的晦气。”凯少不做声,只是默默的走着,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天地之大,属于自己的却是又黑又小。

横岗拽着他的臂膀在巷弄里跑出一段路,凯少觉得眼前竟然豁亮起来,只是双眼泪水流淌,只看得到眼前眩晕的光华。原来到了一户商铺门口,门口的枯柳下拴着两匹快马,一应物事齐备。横岗吆喝了一声,里面走出一个壮汉。横岗问道:“你可是牛二?”那壮汉应了一声。横岗冲着牛二道:“小姐看上的莫非就是这两匹快马?”那壮汉道:“你家小姐可是兰姑娘吗?”凯少眯着眼睛笑出声道:“正是懒姑娘!”他把兰姑娘叫成懒姑娘,横岗却没在意。那壮汉道:“这就对了,东西备齐了,那位兰姑娘说剩下的银钱由你们中的一位大爷会账。会了帐,便钱物两讫!”横岗掏出些银币交割完毕,把随身物品安顿在马上,解下缰绳,先扶凯少上了马,自己上了另一匹。

两人快马到了东城门口,果然有军士们盘查。南城出了大事,各处的兵士都驰援到南城去了,街上的兵士较少,这里也不例外。七八个人一队,其中两个打着灯笼,正要关城门。横岗忙喊道:“等一等!”两人下了马,接受门卒盘查。那小队长提起灯笼把横岗瞅了又瞅,满肚子的疑惑,“这会子出城干什么去?”横岗笑道:“都是一家人出城公干啊,还能干什么。”看着一样的服饰,哪名队长神色稍敛,问道:“可有令牌,手谕?”他又转向凯少看了看道:“这个小兄弟怎么了,眼睛怎么闭着,满脸的泪水?”横岗从怀里掏出那面玉牌递过去道:“小孩子家,贪生怕死,南城出一点小动静就吓得要死要活的,差点尿裤子。这不,被将军痛骂了一顿,寻死觅活的要回老家,将军怕路上有个闪失,让我去送送。”横岗说着,只觉得凯少踢了他一脚。哪名小队长看到这虎头玉牌满脸堆笑,翻转玉牌看到一个“安”字,便说道:“原来是安将军府上的,失敬、失敬,早知道就不需要这般麻烦了。”忙提灯带路。横岗笑道:“职责所在,弟兄们辛苦了。我替安将军谢过诸位弟兄!下次有机会请诸位喝酒!”那位小队长道:“那就先谢过了。”其余几名军士也都笑着拱手相送。出了千江镇,路上各关卡也都有人盘查,特别是夜里,盘查的更是严谨。好在横岗有安澜的虎头玉牌,一路畅通无阻。

快马奔了一夜,黎明时分到了一处城郭,横岗放缓马道:“咱们歇歇吧,你可知道横岗回家了!”凯少的眼睛早已蒙上了,看不到什么,但依稀听得到早市,车马辚辚、行人熙熙嚷嚷、商贩吆喝买卖的声音。横岗笑道:“这里可是秋水城了,横岗就是这里的人,要不要咱们去横岗家里闹腾闹腾?”凯少叹了口气道:“只怕你已经把横岗害得不浅了!你盗用横岗的名号,犯下了累累罪孽,流风家、龙乐,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可惜我还一直不知道你真实的姓名,一直叫你横岗。”横岗哈哈笑道:“急什么,我一会告诉你。走,去前面那家小酒馆,咱们先吃些东西,安顿些干粮,边吃边聊。”

两人在路上早已换了一身行头,没什么特别之处,也不招人眼。走进小酒馆里,横岗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几个馒头,温了一壶酒。横岗吃了一个馒头说道:“现在我们是安全了,这里离千江镇一两百里的路程。流风家、龙乐、火凤凰应该猜不到我们会折向东南方向。”凯少道:“你要离开落霞岛,怎么不是一直朝南,而要绕这么大的圈子,舍近而求远呢?”横岗道:“你且猜一猜,倘若一直朝南,我们只怕走不了多远,流风家的轻骑早就在路上把我们拦截下来了。他们料定咱们朝南,我却反其道而行,迟这几天,却少了许多追兵。”凯少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你一直把我和你栓在一起,行动上便少了机动。没有我这个累赘,仗着你的身手,一直朝南,想来早已走出落霞岛了。”横岗嘿嘿笑道:“怎么还说这般话,现在我们可以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你还能独善其身么?”凯少不去理他,只顾自己吃馒头。这话横岗前面讲过,自己也没细想,出来千江镇后,一路走来自己静下心来思前想后只怕已经被人认作是横岗的同谋了。在酒馆里和英猛虎的人较量,是出于维护流风家的声誉,一定会被英猛虎认为是横岗的帮凶,待安澜回头找自己这个小妹时,一切就都大白于天下了。没想到自己越陷越深,竟然也脱不了干系!

横岗看凯少独自不言不语,便道:“你也无须过多担忧,跟着我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因我之故,弄得你双目失明我很是过意不去,到了落霞城,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扁雀神医医好你的眼睛,去留由你自己决定。”说完这话,横岗喝了一杯酒,愣愣的望着门外,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凯少听他不吱声问道:“你在想什么?这次能逃出千江镇可比你在上次逃出剑门哨所更是惊心动魄,其间经历想来更是曲折,怎么不见你你大吹大擂的呢?”横岗淡淡道:“是么?”凯少道:“往日里,你取得点小小胜利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今日却是这般落魄,很是令人费解。这中间只怕有些什么耐人寻味之事,你却未告诉我。我一直奇怪,昨晚的局是不是你布置的,从挑起哪些老头攻讦帝国血影军团开始,我就觉得你小题大做了,像是要故意激怒英猛虎一伙,果然他们之中有几人被你撩拨的坐不住了,想要找我们的茬,你便把我这个瞎子推出去。这一切好像都在你的掌控中一般。”

横岗嘿嘿笑道:“你脑子好使的很,你不妨再分析分析!”凯少道:“我脑子好使早就逃脱你的魔掌了。”横岗也不以为意,继续听凯少说话,凯少道:“我这几天经常能听这几个老头儿在耳边聒噪,晚饭时间他们会在哪儿喝酒。这几个老头早年应该是流风家的兵士,一个老头是个铁匠,一个老头开着杂货店,一个老头是个绸庄老板。他们闲暇就在这客栈酒楼里喝喝酒,扯东扯西,缅怀一下昔日霸世皇朝的荣光。身为流风兵卒,他们曾随流风家主在玛雅中土大陆征战过,对昔日帝国很有感情,而对今日之飞龙帝国龙九玄并无好感,甚至极为厌恶,你便利用这一点,挑起他们对血影军团的口舌之战。而我,你恰恰利用了我的自尊心,不,应该是虚荣之心,与血影军团一战。”横岗笑道:“哪有你想得这么复杂,我看你小子心思越来越深沉了!”凯少道:“只是我始终难以弄明白,英猛虎一伙是凑巧来这里的哪,还是你故意把线索留给他们,他们按图索骥,找上咱们的,如果是你故意让他们找到咱们,你可真够大胆的,你这是玩火自焚啊!”横岗道:“两者都有,你认为是那种情况呢,依你对老哥的了解,我会是那种做法?”凯少道:“这么说,他们真是你故意引来的?”横岗道:“你把全局好好想想,看看那里有疏漏的,哪里需要补充,不明白之处我说给你听。”

凯少略加思索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南城的这把火是谁放的?你不可能分身两地,这流风家,除了你这个内鬼,只怕内鬼还有不少吧!”横岗笑道:“呵呵,这下你算问到点子上了,南城的火真不是我放的,而是另有其人,这是我们的秘密,不便为外人道。”凯少道:“三大军团和玛雅中土大陆众多豪侠命丧失落峡谷,也是你和他的杰作了?”横岗听他语气中颇多责难,便有些不悦,道:“三大势力这次进入迷失深林,我给你说过,他们完全是咎由自取。人心不足蛇吞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便是如此。好端端的要去夺什么大将军皇的神剑?我们投之以饵,他们便闻腥而来,我等招徕铁翼鸟便是此种方法。这些你应该想得到。”凯少道:“这些我猜得到一二,我想知道的是我们兵分两路,你们的内应也分头安插在两队之中。一队是你,化妆成秋水城的横岗,随着南宫统制和我们一起;另一路人马,应该分在二管家一队,他们是否抱着必死之心?你在轰炸矿洞之时,你们的内应是否也在洞里,你想着也要把他们一起活埋在山腹之中?”

横岗睁大眼睛瞪了凯少良久道:“你的心思恁也缜密,这些事你是如何猜到的?”凯少道:“我在想南城制造纵火、爆炸的,是不是和你们安排在二管家身边的人是同一个。他一个人连续出手只怕很容易就会暴露的。”横岗蹭的站起来,望了望门口,又缓缓坐下道:“也许你说得对,他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凯少惊愕的道:“真是你们的人?”横岗点点头道:“我约他在此相会,到了晚上还未再来,只怕凶多吉少了。”言下很是担心。凯少道:“我也是依情势分析,你再仔细想想,这一两次他是否会露出马脚。综合这几次情况,流风家和龙乐难免就会产生怀疑。他们也都是精明强干之辈,断不会一直被你们蒙蔽的。”横岗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他会怎样,我只能祝他吉人自有天相了。”说完摇摇头,只顾喝闷酒。

凯少道:“你们设阴谋,坏了这许多豪杰的性命,他们的妻儿老小不知又有多少肝肠寸断,他们的苦楚又向谁去。你们罔顾自己的喜好,草菅人命,造这许多杀戮,可想过自己的兄弟也死在他人手下?”横岗睁开眼睛望向凯少,一时间哑口无言,半响才道:“他们的命我管不到,我只要我兄弟活着。”凯少摇摇头道:“不管你的兄弟,还是死去的这许多人,都是生命。他们都会有人牵挂、惦念,除非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就只知道杀戮,不怜惜生命的可贵。”横岗喃喃道:“我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因为他们都叫我蝎子,沙漠里的毒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