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扑倒妖孽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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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题记

装潢简洁,以白色为主的房间里淡淡的飘着一缕清香,带着清凉的薄荷味道。

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人,床边坐着一个一头银发,身子纤弱的人。

床上的人也是一头银发,骄阳透着玻璃窗洒在他的脸上,晕出淡淡的金点,他的脸上罩着氧气罩,透明的氧气罩杯起了一层白雾。

床边的人会意的伸手替他摘掉氧气罩。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医院的太咯人了!”床上的人深深吸了两口气,淡笑着虚弱的说。

龙依依依偎在床边,唇角漾着一抹淡淡的浅笑,眸光流彩华曳,紧锁着床上的人。

“依依,这是我们结婚的第五十八个年头。”圣夜白发戚戚,气若游丝,双眸却依旧深情绪绕。

龙依依静静的听着,虽然容颜不似十八姑娘那般娇艳,双眼却依旧烨烨有神,神情就像沐浴在爱河里的少女。

“可是,今后我恐怕不能继续陪你走下去了,对不起!”圣夜眉头深蹙,话里有点自责。

“你已经给了我五十八年的记忆,已经足够我回忆余生了!”龙依依眼角微微眯起,扯了一下唇角,满脸幸福的说。

“依依,这辈子有你,我真的很幸福。可惜,我们遇见的太晚,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圣夜的眸底氤氲着不舍,抬起苍老颤抖的右手,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白皙的肌肤更加透明。他总觉得这五十八年的光阴,就在眨眼间。如果,他们能早点遇见。如果依依能早点出生!那么,他们就可以多拥有二十个年华!

“那么下辈子我们在第一时间就遇见彼此,这样就能弥补这一辈子的遗憾了!”龙依依轻柔的拉住圣夜的右手,淡笑着说。有人说,两个人结婚后,交往时的浪漫,所有的激情,会被生活的琐碎繁事磨平,磨淡。然而,她跟圣夜之间,却是越来越浓。彼此,每过一个年头,依赖就会加深,越来越离不开对方。在这几十年的岁月中沉淀下来的是一份默契、一份温情、一份平淡、一份理解、一份宽容。

“好!”圣夜眸底染上甜蜜的笑意,淡淡的,浅浅的,机不可察,他在心底补充了一句:我等你,依依,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

“依依,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圣夜的气息有点絮乱,说出口的话,有点吃力。

“好!”龙依依并不问什么事,一口就答应。

“我走了……以后,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因为我并……没有……离开你,我只是在……另一个地方,等你!”圣夜说着说着,有点动容,眼眶有点酸涩,薄唇也微微颤抖。死亡并不恐惧,会害怕,那是因为,心里有个人让你牵挂。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子孙满堂,可是,他却最放心不下依依。因为而在他眼里,依依永远都是个孩子。

“好!”龙依依没有犹豫,很自然的点头答应,将脸贴在圣夜的手背上,轻轻摩擦,唇角依旧是那抹淡淡却暖入心扉的笑。

“依依……”圣夜启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却阖上,也许,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来讲,再说那样煽情的话,太不适合了!

龙依依却了然一笑,说:“我也是!”

圣夜一怔,惊诧的看着龙依依,半响才轻轻扯开唇角。是啊,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彼此想说什么,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明说!

“如果,我们还能……再有一个……十年,该有多好?”圣夜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很轻,却一字不露的落进龙依依的耳朵里。

“不止十年,我们还会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龙依依一脸深挚的说。

“唔!”圣夜呼出口的空气融化在阳光里,气息越来越弱,满足的虚应了一声,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好像看到通往冥界的大道了,旁边栽满了白色的曼陀罗华,好美。

“依依……还能再给我……唱一次,那首歌吗?”透明的光柱里,圣夜的薄唇轻轻了蠕动了几下。

龙依依顿了下,漾着甜蜜的笑容,清唱起一首歌,旋律有点生涩,有点走调,可是依旧不影响她甜美的嗓音:

【像美丽的气球,彩色的泡沫;

这世上充满了类似爱情的温柔;

可是你不同,你真的不同;

只有你完全符合我做的每个梦;

像按对了按钮,重获了自由;

我成了忽然间改变转速的星球;

只要你看着我,像这样看着我;

发现我存在我呼吸,都有了理由;

OH爱错了又错;

你知道遇见一双眼睛看见心里最角落;

就知道就是你就是我会到最后;

我也一步一步简简单单跟你走;

再也不必孤单寂寞,不必追着风;

我要一年一年安安静静陪你过;

直到变成一首老歌,变成了传说;

非你不爱,这颗心注定只有你能填空;

非你不爱,幸福是我爱你,然后感觉到你也爱上我;

像按对了按钮重获了自由;

我成了忽然间改变转速的星球;

只要你看着我,像这样看着我;

发现我存在我呼吸,都有了理由;

OH爱错了又错;

你知道遇见一双眼睛看见心里最角落;

就知道就是你就是我会到最后;

我也一步一步简简单单跟你走;

再也不必孤单寂寞,不必追着风;

我要一年一年安安静静陪你过;

直到变成一首老歌,变成了传说……】

这首歌,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去美国看望爹地妈咪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件白色衬衫,觉得很眼熟,很像自己给哥哥做的那件。

只是,雪白的衬衫上没有一点污渍,凉在院子里,随着微风轻轻飘扬。

她出于好奇,走上前看了一下,确定是自己为哥哥做的那件,可是,这件衬衫不是应该毁了吗?姜澄明明打电话跟她说,染色洗不掉了啊?那为什么上面没有一点污渍呢?

她只不过盯着衬衫看了半会,圣夜大概误解了,心里有点憋闷。

再后来,圣夜跟妈咪进书房谈话,她就在客厅里等,凑巧哥哥跟球球阿姨的女儿金巧萱从楼上下来。

后来,巧萱就约她一起出去逛一会儿,她见圣夜还没下来,这边巧萱的热情又让她难以推却,就半推半就被巧萱拉出去了。

她交代了下佣人,看到圣夜就跟他说一声,她和哥哥、巧萱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巧萱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个美国人同学约她见个面,是在意大利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就在附近。

送她去了指定地点之后,她跟哥哥两个人回家了。

之后第二天,圣夜就有点怪,一整天都闷不吭声。

后来她才知道,他在吃味。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老公妒忌别的男人,有自己老婆,自己的女人亲手做的衬衫,而他什么都没有。

因为,圣夜看到了那件白色衬衫上面,钉着【Y。N。FOREVER】,所以一个人在心里憋闷了很久,晚上又看到她跟哥哥两个人回来,更是吃味。

可是圣夜并没说什么,也没有责备她,质问她,就是一个人在心里窝火,就是明明不开心,却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怎么去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

因为看着他不开心,她也很难受。

后来,两个人在逛街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一个小型的华人歌唱比赛,台下围了很多人,把周围的道路阻的水泄不通。

他们站在对面,看过去,刚好看到一个男孩子,拿着话筒,腼腆的说了几句开场白,大致是要送给某某某,然后唱起了情歌。

突然,她想到小时候,3,4岁的时候,妈咪也参加过这样的一个比赛,为了‘追’回爹地,把对爹地的爱用歌声表达出来。

于是,她对圣夜说,想吃冰激凌,可是脚很痛。

不出她所料,圣夜淡笑着说,在这里等他,他去买。

圣夜走后,她快速走索了下后台的位子,然后费了好大的劲凭借着娇小的身子挤进人群里,跑进后台,跟后台工作人员解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恳求他们帮帮忙。

幸好,这只是一个小型的歌唱比赛,所以并没多少障碍,工作人员也欣然同意。

她站在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人海的时候,不得不说,她当时其实很怯场,腿脚酸软,可是看到对面那抹熟悉的身影,那焦急四处张望的人时,她狠一咬牙,拿着麦克风,说了一些自己都觉得肉麻的话,说了什么,她已经不大记得了。

当街对面那个身影转头望过来的时候,她开始唱歌,她唱了一首【非你不爱】,她跟妈咪用同样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的爱意。

当她唱完歌,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出来,跑到街对面的时候,才发现圣夜还处于错愕夹杂着惊喜的状态中。

也是后来,圣夜告诉她,当时真的很感动,觉得全世界没有人比他更幸福。

其实,圣夜老说她是傻丫头,在她看来,他更傻!他无条件的对她好,用心呵护她,宠着她,惯着她。

而她只要对他一点点的好,他就很满足,很开心。

试问,这样的他,怎能让她不泥足深陷?怎能让她不对他好?怎能让她不爱?

事过境迁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记得,此时此刻再唱出这首歌,却依旧是当时那样,满怀憧憬爱意的心情。

圣夜的心跳在轻柔的歌声中,越来越慢。龙依依一直凝视着圣夜,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安祥的微笑,躺在床上,静静地,缓缓的阖上眼睑,沉睡过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强风,吹开了半掩着的落地窗,吹飞了雪白的纱帐,在半空旋转起舞,像是天使的羽翼在煽动。

夏日的太阳在刹那间光芒万丈,圣夜的身体在明媚的阳光下化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闪烁跳跃,很久很久,那些跃动的光芒才星星点点地随风而逝。

龙依依知道,她心爱的人已经离开了,而她也做到了。一直微笑着,让他看着他的微笑,离开。让他了无牵挂的离开。

龙依依嘴里一直轻哼着尾音,眼角滑出一滴泪,却依旧微笑着。

许久后,抬起头,望着窗外盛开的樱花,朵朵殷红,随着清风片片飘落,在空中缱绻飞扬。

微风拂过她的脸庞,撩乱了她的头发,迎着风,龙依依轻声低喃:“等我,夜!”

第二天,各大报纸刊登出一则惊人的报道。

【圣氏集团前董事长圣夜于昨天安然离去,享年98岁。昨日傍晚,其结发之妻龙依依亦随他而去,享年78岁。据报道,被家人发现时,二人依旧是相依相偎,含笑而去。而今天清晨,二人的独子圣洛维二人订制了一个鸳鸯水晶棺,将他们冰封,永远沉眠在一起。圣夜跟龙依依两个人的爱情,人人艳羡,他们相差了二十岁,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给世人留下了一段传奇!正所谓,相爱,年龄又有什么问题?】

黄泉路上,一缕浑身散发着淡淡银光的幽魂一步三回头,眼中氤氲着许多的情愫,似不舍,似不甘,似满足,似缱绻。

“你回头看什么?后面已经没魂魄了,现在不用走路,你倒是飘快一点啊!”这时,一个小鬼飘过来,对这个脱离队伍的幽魂说。

幽魂淡淡一笑,似有点自嘲,没有应声,跟着小鬼飘向前方。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银光幽魂看了下宽敞的大道上没有几个魂魄,很多魂魄都被一个小鬼领着飞来飞去,却都不是跟他同一条路,不由出声问。

“送你去投胎!”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让我投胎吧,求求你们了,我受不了了……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保证,下一世做人,我一定会尊老爱幼!’

可是,来了两个牛头马面拉着那缕魂魄迅速飘走了。

小鬼看了下,叹了口气,像是说给身边的银光幽魂听,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情愿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这个男人,活该下油锅,剐千刀!他为了名利,娶了一个离了婚的女人,那个女人有个三岁的儿子,他结婚前,信誓坦坦,爱她一生一世,同样也会把她的儿子视为己出。可是结婚没多久,接手公司稳定了位子之后,开始露出原形,那个儿子一做错事情,就又打又骂,有一次严重的,还被打伤进了医院。后来,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回家不高兴了,还会动手打老婆。再后来,他逼他岳父写股权让渡书,气的他岳父心脏病发死了,他老婆一时冲动,就跟他同归于尽,拉着他跳楼了!”

银光幽魂狭长的双眼细眯了一下,迸射出不悦的神色,他最痛恨这样的男人了!

“我必须要马上投胎吗?”银光幽魂倏然抬头,看着小鬼问。

“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你不马上投胎,难道还想在地府住上一段时间不成?”小鬼惊讶的看着他,不解的反问。

“我在等一个人,我们说好在奈何桥边见,所以,我能不能迟点投胎?”幽魂顿了下,问。

“不行,你必须马上投胎,你要知道,你身上的银光只能维持一天,现在你有这层银光,其他鬼怪动不了你!今天内你不投胎,你就会被地府的污浊之气侵入,我后面还有很多魂魄要去接,没时间看护你!”小鬼摇头道。

“没关系,我不怕!”银光幽魂淡淡的说,可是眼神却是坚定不容质疑。

“你知不知道,你能在死后马上投胎,是积了多少的福气?你现在不马上投胎,别说不能投进一个好人家,你身上的银光一旦消失,你就得跟其他人一样,去阎罗殿报道!很可能会被打入轮回,去承受万剑钻心之痛!一个轮回,可是整整一年!”小鬼停下来,面色肃穆的说。

“没关系,我愿意去承受轮回之苦!”一个轮回是一年,这样刚好,他可以等到依依!

“所有人都巴不得免受皮肉之苦,早早投胎!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小鬼惊愕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睁眸,他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他怎么还这么执着?

“谢谢你,我必须得等她,我们约好的!”圣夜细长的双眼微微上扬,柔声说。

“不行,这样会坏了规矩,会给我们地府添乱!而且,等你真的堕入轮回,你就会后悔的!”小鬼了然的叹了口气,他碰到过这样的情况,那些在人间还没了的情缘,随着幽魂带到阴间。

“快飘吧,我再过十分钟,要去接另一个魂魄了!”小鬼催促着,见圣夜不动,就说“好吧,我带你去看一下轮回的隧道,到时候你就会死心塌地投胎了!”

小鬼领着圣夜飘到一处写着【轮回隧道】的地方。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嘶声裂肺的吼叫声,求饶声,哀怨声,悲鸣声。

轮回的隧道是透明的,圣夜站在外面可以看到里面。

“这里的人就是执念太深,他们放弃不了人间的一些人与事,所以通过这个轮回的隧道,让他们放弃执念,这样喝下孟婆汤之后,前世的记忆才会彻底清除。”小鬼说。

圣夜定定的看了一会,在里面的幽魂都面部扭曲,神情狰狞,看的出来,承受的痛苦有多大。

半响,在小鬼以为圣夜会说愿意投胎的时候,却听到他坚定的说,“我不会后悔的!我自愿放弃这个投胎的机会,堕入轮回里……”

小鬼被圣夜坚定的眸子煞到,他从没见过有人看到轮回隧道后,还这样执念的人。

“那你跟我去阎罗殿签到吧!”小鬼无奈的说,这样的人,就是到了奈何桥边,喝了孟婆汤,也不能清除这一世的执念。其实,在凡间,大家都说喝下孟婆汤就会忘记前世,其实不是的,当一个人的脑子里还有一种执拗的念头时,孟婆汤并不能完全清除这种执念,会残留在他的记忆里,等到下一世他的潜意识里总会有这个念头,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前世今生,冥冥中觉得,这样的人跟事前世自己也拥有过。

圣夜唇角漾着一抹笑,跟着小鬼飘。

在快到阎罗殿的时候。

“夜……”伴着这个声音,一缕银光幽魂飘过来。

“依依?”圣夜回头,惊愕的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久久说不出话。

“我终于赶上你了!”龙依依欣慰的笑了。

“你……”

“夜,我说过,这辈子我们无法继续,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一出生,就在一起!你一定要拉紧我的手,不然黄泉路上人多,我怕会跟你走丢!现在,我好不容易赶上你,你一定要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投胎!”龙依依把手伸出给圣夜,说。

“依依……”圣夜拉住龙依依的手,久久无法言语。

“好了好了,既然你等的人已经来了,那你现在还要堕入轮回隧道吗?”小鬼忍不住打断他们的神情凝视。

“不用了,谢谢你!”圣夜说。

“那小黑你带他们去投胎吧,我已经赶不及了!要去接下一个魂魄了!”小鬼边说边快速飘走。

“你们跟我飘吧!快点!”名叫小黑的地狱使者带着他们到了奈何桥边。

圣夜跟龙依依手牵手,相视一笑,心无杂念,端起孟婆汤,一口饮下。

因为他们都相信,这一世,就算没有今生的任何记忆,他们也会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对方,认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