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信使带回了勾践的回信——”
姑苏城吴王宫中,内侍将信使日夜兼程带回来的越王勾践的回信轻轻的将信呈给了吴王阖闾。
“哦?本王道要看看这个勾践回复的什么——”
阖闾一脸的轻蔑,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来人!知会群臣,本王要在大殿议事!”
还未完全将勾践回信阅毕,阖闾的脸色便渐渐阴沉了下来,冷冷的吩咐道。
“是!”
内侍见到阖闾这般神色,也不敢多问当即领命下去了。
因为是吴王急召,群臣在接到内侍的通知之后便急急的赶往王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众臣便在吴王宫之中聚齐。
“你们看看这个勾践小儿给本王的回复,简直是狂妄至极!”
阖闾一脸怒气的说着,将勾践的回信扔向了靠前的伍子胥及其几名重臣。
“我王息怒——”
以伍子胥为首的几名重臣连忙俯身拾了起来阖闾扔在地上的回信。
“越,乃是蛮夷之国;勾践又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在我大吴的雄师面前竟然还不知举国投降,简直是螳臂当车!”
一名大臣阅毕勾践的回信之后,脸色顿时也是阴沉了下来,上前一步说道。
“哼——越国偏居一隅,国力孱弱,如今我大吴正值鼎盛之时,难不成他勾践还以为有力与我大吴抗衡?此番本王一定要一举灭越!”
阖闾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站了起来。
“我王万岁!”
众臣见到阖闾已然动怒,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灭越之事,诸位可有何良策?”
阖闾目光掠过大殿,最终停留在了以伍子胥为首的一班文臣身上。
“吴越毗邻,生死之战是早晚的事情,而此战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事关我大吴的兴衰。虽说如今我吴国占尽优势,但是大军也不易轻出,一旦出兵,则必须有十成的胜算,一举将越国覆灭!还望大王容臣细细的思虑一番——”
伍子胥见到阖闾在言语之中显然完全没有将越国放在心上,以为灭越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这显然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越国虽然偏居江南,国力孱弱,但是吴国的兴起也不过是这十余年的事情,根基尚不稳固,若非有着充足的准备,灭越之事难保一举功成。
“区区一个越国,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只需大军南下即可一举荡平,随后我大吴独霸此地!”
武将席上一名身着戎装的将领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伍子胥不耐烦的说道。
“公孙将军有此等魄力,本王甚是欣慰——”
阖闾目光之中满是赞赏的说道,方才起来驳斥伍子胥的那名将领乃是吴国的大将之一,复姓公孙,单名一个雄字。
“我大吴虽说并不及东面楚国那般的强盛,但是也绝非泛泛之国,灭到区区一个越国应该还是没有问题——”
阖闾说着将目光移向的伍子胥,在他看来伍子胥在内心里还是瞧不起吴国,小觑的吴国的实力,因而目光之中带着几分阴冷。
“若是大王执意出兵,臣也不再反对,只是有一个请求希望我王能够答应!”
伍子胥知道一直以来阖闾虽然将他奉为吴国的丞相,但是并未曾内心中接受他,而是始终是对他曾经事楚之事念念不忘。如今见到阖闾的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是明显了,知道自己无力阻拦,也只好退让了一步。
“何事?”
阖闾见到伍子胥并没有继续反对,语气稍稍和善了几分。
“臣知道我王骁勇,凡战必亲自统兵,但是这一次还望我王坐镇姑苏城,静候大军佳音!”
伍子胥恭敬的说道。
“这是为何,之前本王统帅我吴国子弟与强楚血战的时候你也并未劝阻,如今前去灭区区一个越国却要本王留在姑苏城中?”
阖闾显然对于伍子胥提出的这个要求很是意外,一脸疑惑的问道。
“回禀我王,我军与强楚交战处于劣势,大王亲自统兵可以激励全军奋勇杀敌,如此才会有战胜的把握,而如今南下灭越,我大吴已经是尽占优势,若是我王前去倒是平添了几分凶险——”
伍子胥神情异常的严肃,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之前他便从阖闾的语气之中听出了轻敌之意,知道若是阖闾亲自统军,极有可能轻进遭到拼死反抗的越军的伏击,从而陷入危急的境地。
“这是何话,为何本王前去会平添几分凶险?难不成区区一个越国比强楚还令我大吴恐惧?”
阖闾原本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此时又再度沉了下来。
“我王明鉴,臣下只是觉得我王不必以万金之躯犯险,统军事宜交给公孙将军即可——”
伍子胥连忙解释道。
“罢了,罢了,本王依你了——”
吴国之所以能够在这十余年崛起,除了阖闾即位之后的励精图治之外,也是离不开伍子胥一直以来的辅佐,因而阖闾虽然一直不太接纳后者,但是知道其也是一片好意,也知道其生性耿直,因而不愿意与其过多的纠缠搪塞道。
“公孙雄上前听封——”
“是!”
“本王命你为平越大将军,统帅精兵五万伐越!”
“末将领命!”
公孙雄上前一步拜倒在地,恭敬的领命道。
“大军即日起开始整备,相应的辎重务必在五日内集齐,六日之后大军南下一举灭越!”
阖闾目光扫过众臣,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王万岁!大吴必胜!”
堂下的众臣见到阖闾意气风发的样子,一时也不禁感同身受,立即齐齐拜倒山呼万岁。
越国重臣文种此时正在自己的庭院之中不住的来回踱步,对于吴国此番大举伐越,其实他心里没有多少的的胜算,毕竟眼下两国实力相差甚多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他却没有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出其不意能够暂时挽救越国的策略。
自从通谍文书送出之后,文种就紧锣密鼓的进行他的准备工作。他清楚阖卢不可一世,若是骄其心,激其志,阖闾必亲来督军参战。勾践措辞甚是轻蔑、意在激怒阖闾的通牒也已经发送了出去。
如此一来阖闾亲征几乎便已经成为了定局,那么胜利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死困吴军前锋,使之在策划成功之前不能攻入越国。
“当初先王执意训练的这支精锐之师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能够成功与否还要仰仗先王英灵相助啊!”文种望向天空之中若有所思的说道。
次日越国的街头张贴出了出征的檄文:“吴假托顺天之名伐我,实欲夺越之地,奴越之人,汝其愿为国死乎?我越国男儿在此,必定誓死捍卫家园!”
越国民众见到了这张出征檄文,无不振奋鼓舞,母嘱子、妻嘱夫、举国上下齐心准备共御强敌。
与此同时,勾践自全国各处选拔了精锐兵士千人入都,日夜秘密训练。勾践亦日夜勒兵,按文种的请求训练一支于搏击、骑射、应变皆优的精锐小部队。
吴王阖闾十九年夏,吴王阖闾檄告天下,越国不臣于天子,吴将顺天灭之,檄文已送达天子及诸侯各国。
十日之后吴军开拔,阖闾并未如想伍子胥承诺的那般坐镇姑苏城,而是依旧身着戎装,准备亲自统帅大军。
“臣伍子胥今特以死请大王留守姑苏!越于兵击肉搏决无胜出可能。大王今去,是给越国胜利的机会!越必穷计以刺大王!为保万无一失,为保大吴之生存,臣今特请大王留守王城!”
伍子胥在得知阖闾亲征的消息之后,当即赶了过来,喝退层层守卫,来至吴军宣誓台,泣涕同下,跪倒在吴王面前。
“这——”
伍子胥的如此行动大出阖闾的意料之外,一时间有了几分犹豫。
“报―――越王勾践呈大王书!”
见到伍子胥如此极力劝谏,阖闾刚刚萌生了几分回城的意思,不料此时探马疾驰入于军中。
“呈上来——”
“大王勿视,此必勾践激降之法!”
伍子胥知道此时越国遣使送来书信定然无好意,当即上前劝阻道。
“我越国乃是夏苗裔王室之后,乃是上天赐福之国,凭汝区区吴国想要攻越简直是自取其辱!”
阖闾不顾伍子胥的劝阻,执意打开了信函。
“大军听令,即刻进军!”
待到看完勾践的信函,阖闾登时火冒三丈,撕毁文书,勒鞍上马。
“大王不能去呀!去则中越之计也!”
伍子胥见到阖闾在阅毕书信之后勃然大怒,更是料定了这是激将之法,上前以身挡阖闾之马。
“寡人戎马一生,南征北战,岂能受勾践黄毛小儿嘲弄?来呀,带伍丞相下去!好生照看,待吾凯旋而归!”
阖闾吼道,中军随即开拔。
公孙雄率五万精军日夜兼程,不几日便抵达会稽山前,阖闾与先锋保持数里地的行程。大军一路行至会稽山,竟然没有遇见任何抵抗,简直顺利得不正常,这让公孙雄一时间有些茫然。
会稽山是越国最后的屏障,原本公孙雄以为越军必然会在此拼死抵抗,但是待到大军小心翼翼的抵达了山下之后,却是并未发现越国的一兵一卒,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在他心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