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谁啊?”杨山坡好奇地问。
“是啊,为了谁啊?”李冬冬明显带着掩饰的口吻问道。虽然李冬冬知道付晓滨可能是为了她才去寿险公司的,但她感到付晓滨对她不合适,她的心属于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也坐在自己身边。
“别光顾着说话了,菜都凉了。哥几个,走一个?”魏经纶说着,带头把满满一杯子酒喝完,然后看了一眼李冬冬,“冬冬喝一半。”杨山坡反对道:“冬冬酒量比我都大,为什么她喝一半?不行,集体项目必须一起进行。”
李冬冬瞪了杨山坡一眼,说道:“不知道惜香怜玉,太没绅士风度了!”付晓滨也劝解道:“咱哥仨喝,冬冬自愿吧,男女有别嘛!”杨山坡坚持道:“你们两个人真是见色忘义。四个人喝酒,一个人不喝,算什么事?”“要不这样,集体项目进行完了,你们俩自由。再说咱们今天主要也不是为了喝酒的,就是为了在一起聊聊天。”付晓滨打圆场道。四个年轻人一边打闹着,一边谈论着来公司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付晓滨说:“财寿公司分设后,财险公司还是相对好干一些。一是主要领导和部门的科长们都是公司的老人,‘县官’同志对公司的情况又比较了解;二是业务发展本来就不平衡,财强寿弱。虽然我跟冬冬去了寿险公司,但我本人对寿险公司的发展信心不足。”
魏经纶说:“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以后寿险比财险好干。听说其他两家保险公司在东南省设立地市机构时,首先考虑的是当地的财产保险资源如何,下一步财产险公司的竞争可能比寿险公司的竞争要激烈。”
付晓滨说:“别的地市寿险业务做得怎么样咱不知道,咱滨城的寿险公司我看够呛。一是社会上对人身保险普遍不认识,咱滨城当地老百姓不富裕,购买力不高,业务难发展;二是宋珂是个官迷,想干一把手,跟刘明争来争去,没想到上级给派了个李钢来,心里老憋屈了。李钢又是个外行,不懂业务,宋珂能服气?两个人能不能合得来还很难说。”
魏经纶说:“老付分析的第二条最关键。拓展业务虽有难度,但不是主要问题。公司刚恢复业务的时候,听说外出做业务都得拿着上级的红头文件,几年下来,公司发展得不是很好吗?不好的话,我们这些人也不会托关系、找门子来了。问题的关键还是班子能不能团结。”
李冬冬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做做工作留在财险就好了!”付晓滨说:“报名时我就跟你说财险公司可能好干,可你不听。”李冬冬说:“我们科长让我报名去寿险公司,宋总也让我报名去寿险公司,他们都说即使我报名留在财险公司,领导肯定也不会批,我害怕报了名又没留下,以后去了寿险公司不好干。”付晓滨反驳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实在不行的话,让老爷子打一个电话不就妥了吗?你还是自己愿意去寿险公司。”李冬冬不服气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也报名去寿险公司呢?”付晓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来。魏经纶说:“公司的科级干部大都提拔进了班子,只有我们主任没得到提拔,心里老不痛快了,我和大奎商量着科里的人一起聚聚,人家不给面子。”付晓滨说:“这次没把他一撸到底就不错了,还想进班子。作风有问题不说,查查他的账目,不进去蹲两年就算便宜他了!”杨山坡插话道:“是啊,科里的人经常说老牛跟那个肖老板关系不正常,他们说他在海鲜城有股份,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听说他在背后经常骂王总,有时也骂老魏你。”魏经纶说:“他骂我干什么?咱实实在在地干活,又没有招惹他。”付晓滨说:“你工作干得比他好,领导们经常拿你跟他作比较。你干得好不就说明他干得不好吗?你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威胁,不记恨你才怪呢!你不是说一段时间林琳也跟你过不去吗?十有八九也是他使的坏。”魏经纶说:“他当领导的那样做就不对了。我是他的手下,我干好了,他脸上不也有光吗?”李冬冬咯咯笑着说:“问题是你干得太出色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看,我就没有人嫉妒,但是咱也没能当上主任啊!”魏经纶说:“你们现在的姚副科长和那个吴秀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以后也得小心点。寿险公司女同志多,估计以后你们那里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
“你魏主任好好混,等哪天也当上‘县官’了,我们都来跟着你干,你可不能不收留我们呀!”李冬冬一本正经地说。魏经纶说:“你以为‘县官’是那么容易当上的?王总和你们寿险公司的李总,干了多少年才混了那么个差事,咱可没人家那个本事。”“我看你魏大才子本事就不小,来公司半年多就当上了办公室主任,我老付这辈子要是能混到你现在这个职位就知足了。”付晓滨不无羡慕地说。魏经纶说:“老付你就别作践我了,你什么时候任命我当主任了?”付晓滨说:“都主持工作了,那跟主任还有什么区别?”四个人边喝着酒边互相攻击打闹着,不知不觉两瓶白酒就喝了出来。魏经纶说:“今天这酒怎么感觉不像五十多度的,没劲!老付,咱们再开瓶?”杨山坡、李冬冬都说天不早了,别再喝了。付晓滨心里有事,早就想赶快结束了。结束后,魏经纶问李冬冬自己骑车回家害不害怕?需不需要送送她?李冬冬俏皮地问道:“你领导骑自行车的技术行吗?不会把我扔到半路上吧?”付晓滨连忙制止道:“他那骑车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把你摔到臭水沟里才怪了。还是我送你吧,哪有人民解放军不为人民服务的?”虽然李冬冬十分想让魏经纶送她回家,但看到魏经纶没怎么坚持,就只好坐上了付晓滨的自行车后座。付晓滨载着李冬冬,故意把自行车骑得很慢。快到一中学校门口时,付晓滨看到路边一个小商店还亮着灯,就停下车跟李冬冬说:“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不一会儿,付晓滨拿着一包大白兔糖回来了:“你今晚上喝了不少酒,人家都说糖能解酒,吃一块吧。”付晓滨一边剥着糖纸,一边问李冬冬:“冬冬,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去寿险公司吗?”李冬冬装作不懂地问:“为什么?”付晓滨说:“为了你。”李冬冬惊讶地问道:“为了我?”“有首诗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没等李冬冬回答,付晓滨动情地朗诵了起来,“自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不能自己,无论白天还是夜里,我都时时想起你……”李冬冬紧张地打断了付晓滨:“付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年龄还小,刚参加工作,我父母不会同意我这么早就找对象的!”“你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明事理,他们不会反对咱们交往的,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的。”付晓滨说着,上前拉住了李冬冬的手。李冬冬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声音都变了:“付哥,我很敬重你,可我感觉自己还小,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找对象这件事。”付晓滨有些伤感地说:“冬冬,说实话,我自己也感觉有点配不上你,一没有学历,二没有一个显赫的家庭,可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李冬冬语无伦次地说:“付哥,我这个人头脑简单,毛病很多,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孩子。你那么优秀,在部队里还当过连长,将来一定能找一个比我优秀的女孩的!”付晓滨声音哽咽了:“你就是我心目中的那位优秀的女孩!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李冬冬猛地把糖塞到付晓滨的手里,边跑边说:“我们不可能。我们不合适。”望着李冬冬远去的背影,付晓滨大声喊道:“我会永远等你的。”看着女儿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李冬冬的妈妈急忙上前问道:“怎么了?谁家大姑娘像你似的,三更半夜才回家!是不是又喝酒了?”李冬冬没理会妈妈,跑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妈妈在门外连问了几声怎么了,李冬冬说没事没事,但门一直没给妈妈打开。听见爸爸和妈妈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停止了,李冬冬知道两位老人睡着了,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拨通了魏经纶家的电话。魏经纶一听电话是李冬冬打来的,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冬冬,出什么事了?”魏经纶急促地问道。话到嘴边,李冬冬终于没能说出口:“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回家了没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魏经纶慢慢地放下电话,心想:“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一定有什么事!”魏经纶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快十二点了。他两次拨上了李冬冬家的电话号码,又在电话接通之前挂死了电话。魏经纶失眠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李冬冬也失眠了,对于从小衣食无忧、性格开朗的李冬冬来说,失眠原来是那样令人难以忍受。她骂自己没出息,一个大姑娘家深更半夜给人家打什么电话,传出去不让人家笑话才怪呢。她骂魏经纶没良心,你就不能再把电话打过来问问人家有什么事吗?天快亮的时候,李冬冬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魏经纶拨通了李冬冬家的电话。电话是李校长接的。李校长说:“冬冬还没起床,要不我叫她起来接电话?”魏经纶说:“不用了,事情也不是很急,上班以后我再跟她联系吧。”魏经纶懒洋洋地走进了办公室,摸起电话后突然想起李冬冬她们已经搬走了,自己还没有她们公司的电话号码。此时的魏经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李冬冬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感和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