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隐身后突然传来枪响,紧接着他脚跟后的地面上凹陷了一个硝烟正浓的弹坑。
“就像你刚刚说的一样,就算你死了,警察也不会深究的!因为现在这里就有两名七组的警察!”唐诗手中漆黑的枪口与暗隐的后脑勺近在咫尺。
唐诗说话时心里没有一点底,因为刚刚她瞄准的是暗隐的小腿,却被他极快的反应速度以一种悠闲的姿态向前挪动躲开了。
暗隐皱皱眉头,喃喃道:“有点棘手了。”他收敛身上的逼人杀气,对唐诗道:“庆幸你是七组的人吧,普通警察,照杀无误。”
“丫别太嚣张了!”刚蛋被他目中无人的态度搞得相当不爽,他像头被惹毛的公牛一股劲拱到暗隐脸前抬拳要打,被付大富及时拦住。
“哼!”暗隐冷笑一声,在漆黑的裤袋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装满红色液体的瓶子:“刚蛋,你死期未到,铁手千金就先留在你这儿,不过,你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言罢,暗隐将瓶中液体抿了一口,身影渐渐淡去,离开了阴面。
“这怂货,打不过就跑了!我们家老爷子不会就和这样的人在合作吧!”刚蛋对付大富不满道:“刚刚你就不该拦我!”
付大富没有接话,倒是松了一口气:暗隐这样的人,比鬼要麻烦得多,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特殊,今天恐怕凶多吉少。接着,他饶有兴趣地瞅瞅唐诗:“我都没有准备武器,你一个化学生,警惕性不低啊!”
唐诗收起枪,齐刘海下白皙的额头渗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最近对枪感兴趣而已!”
“我刚才挺身而出了,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勇敢打动了!”肖爵瑟对刚蛋得意道。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充满敌意的凄厉嚎叫,肖爵瑟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打动’的不轻快。
“坏事了!”付大富和刚蛋心中同时一颤,刚刚只顾着应对暗隐,忘记了身后被袭击的长孙燕。如果长孙燕因为暗隐的袭击彻底崩溃丧失掉原有的意识,那她将会成为彻头彻尾的杀人厉鬼!
而现在,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正在发生。
长孙燕的母性并没有丢失,她的目标仍然是自己的女儿。她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握住了宣宣阴化的手,接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占据了宣宣的身体,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宣宣在地上拉长的影子如同燃尽的纸屑消散无踪。
刚蛋很清楚,宣宣被彻底阴化了,如果再让长孙燕吸掉她的魂魄,那么宣宣将会变作一只小鬼,那么阳界的肉体也会不复存在。他在长孙燕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迅速采取了行动,将宣宣夺入怀中,手中的【却鬼符】重击在了长孙燕的胸膛,长孙燕吃痛仰倒在地。还好这张没写错。
“妈妈!”看着躺在地上的母亲,宣宣不由得担心,就算是阴阳相隔,亲人不复曾经,那也依然隔不断亲情的纽带。
“放心吧,没事儿。”刚蛋刚说完长孙燕便站了起来,她血泪四溅的脸异常狰狞,眼看就要朝着刚蛋扑过来。
刚蛋正在想下一秒如何对策,周遭倒头鬼们却一拥而上,将长孙燕按倒在地。“你们快回去!一定要替我们伸冤!”刚蛋点头道谢,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书包:“伙计们,我们要回去啦!”
“刚才暗隐喝的是雄黄酒,喝完之后身体里的酒气会与周围阴邪的环境互斥,然后回归阳面。我也准备了点,咱们可以靠这玩意儿回去”刚蛋说着拉开了书包拉链。
“等等,雄黄有剧毒,这酒会喝出人命的!”唐诗不放心道。
“一看你就是大城市里的人,这酒是用我们灵宝派的方子特制的,我在东关端午节会喝一次,一小口而已,没事的!来来来,一人一小口哈……”刚蛋给众人吃了定心丸,接着在书包里掏出了一把玻璃碴子。
“一人,一小口…玻璃吗?”
……除了担心母亲的宣宣,其余众人都傻眼了。
刚蛋摸着湿透的书包底,牵强的笑笑:“呃~出了点意外哈,不要激动,可能是刚才踢暗隐的时候书包摔地上把酒摔坏了。”
“意外个勺子啊,我们这样怎么回去!”付大富手扶住额头,他算是明白了,刚蛋这愣头青成事和坏事的几率五五开,早知道就不能太指望这朵热血沸腾的奇葩。
唐诗和肖爵瑟眼看着就要抱在一起哭,暴走的长孙燕将他们成功打散。
倒头鬼们根本阻拦不住,长孙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众人飞来。红色的长衣在空气中飘动如同流动的血浆。
街道上散落着的一个个火堆火苗一下旺盛起来,呼呼的风声在众人耳蜗中打着转,刚蛋揪住宣宣的手就往街道尽头跑,众人紧随其后。
“你是职业道士,还有别的办法吗?”付大富问,刚蛋不负众望的点点头:“有一个办法!”
众人眼前一亮,跑的更带劲了。但接着刚蛋一盆冷水泼了他们一脸:“用力跑,等天亮!”
“我们这些不是道士的都知道这个好吧。离天亮还早着呢,我们难道要跑一夜吗!”肖爵瑟这个讨厌体育的学生已经刷刷刷跑到了刚蛋的前面,看来人在紧要关头的表现比打鸡血还要夸张得多。
跑了没多远,刚蛋对气喘吁吁的宣宣道:“还有力气吗,跑不动的话我背你也成!”
宣宣对刚蛋露出了笑容,在昏暗的街道上,她的笑令人心神荡漾:“不用了,请原谅我以前的任性,谢谢你替我做了这么多。”
刚蛋边跑边道:“说这个干嘛!快跑吧!”
“妈蛋,和鬼赛跑,这条街我可是一点也不熟悉,跑死胡同去咱们可就完了!”付大富简直抓狂,自己来驱鬼,鬼没驱成,倒是被追得满街跑。
“看你刚才踢人的架势是茅山术吧,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别给七组丢人!”刚蛋哪能带众人跑一晚上,这种追逐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付大富满脸的无奈:“卧槽,我的特长是体术啊,道术不是很精!”
“你怎么和我一样!”刚蛋的语气丝毫没有受跑步颠簸的影响,对他来说这种程度根本没问题,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
“我才不像你,我就不该放心你这个马大哈,符纸都能写错!”付大富道。
“你们俩别贫个没完了,想办法啊,好累!”跑在后面的唐诗上气不接下气道。
付大富指了指前面跑的飞快的肖爵瑟:“看看人家,一个高中生都比你跑的快!”
唐诗道:“可我是女孩子啊!”
刚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宣宣背在身后,付大富咬咬牙回身握住唐诗的手,一把将她抗在了肩上。
长孙燕步步紧逼,刚蛋只觉身后四道阴风朝宣宣袭来,紧接着宣宣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急忙转身,数道黑气在他胸前撕裂,长孙燕血红的长指甲嵌在了刚蛋的肉里,鲜血飞溅。刚蛋吃痛,暗道不好,突然胸前金光乍现,长孙燕浑身被电光包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身体极度扭曲,瘫在地上。刚蛋趁机跑出老远。
宣宣担心道:“我妈妈不会有事吧!”
刚蛋摇摇头,看着胸前模糊的血肉和符纸的灰烬:“是符纸起效了,她只是被【道德天尊】太上老君惩戒了一下,只是暂时麻痹而已。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说完,刚蛋瞥了付大富一眼,大笑道:“我说神会帮助正义的人吧!哈哈,谢过元始天尊,太上大道君!”
“都是因为我,害你受伤了。”宣宣看着刚蛋在狂奔中颠簸的伤口不断飙血,有些心疼。
刚蛋笑道:“没关系,骨头啥的露在外面凉快的很,倒是更有精神了!还有你还是任性点吧,突然这么文静我挺不适应!”
刚蛋话是这么说,但是一股股风透过伤口灌入胸腔怎么会好受。如果是一般人,早就休克了。付大富看出刚蛋脸色不太对头,却没有任何办法。
胸口正不断向外冒血,风在冲击自己的五脏六腑,再跑下去,很可能会死掉吧!
“放开我,让我自己跑吧!”宣宣说。
“你背上伤口挺深,你还想自己跑?你以为你是我啊!”刚蛋说完,只觉得头晕目眩,血不断从喉咙里向外拱:“可能我,血流的有点多。”
“刚蛋!”肖爵瑟转身将脸色不太对的刚蛋和他背上的宣宣一起背起来,肖爵瑟的举动着实吓了付大富一跳:“兄弟,可别硬撑!”
“不硬撑行么,两条人命在我肩上!”肖爵瑟说完,背着二人在街道一簇簇呼呼作响的火把中穿过,接着一个踉跄跌倒在一家扎纸人的店铺前。
门口摆的两个纸人两张鲜红的小嘴正冲他诡笑。
“刚蛋。”肖爵瑟虚弱的趴在地上,刚才一段小跑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哎?”
“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弹尽粮绝,别怪我。”
“我怪你干啥,没你说不定还跑不到这呢!”刚蛋说完,被呛了一口血。
付大富把唐诗摔在地上:“大小姐,你背一个,我背两个!”
唐诗正要行动,纸人店的门吱呀吱呀着开了。
店内燃着几处烛火,浓重的古旧气息扑面而来,一个身着寿衣的白发老头跨过门槛,朝众人伸出了手:“快进来。”
非常的眼熟,就是想不出在哪见过。这是宣宣对老头的第一印象。
正在唐诗犹豫该不该相信寿衣老头的时候,付大富已经背着两人跨入了门槛。
“进来呀,别发愣了!”付大富说完,唐诗扶宣宣进了屋。
这是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店,除了四个烛台,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人纸车之类。
吱呀吱呀的关门声过后,寿衣老头望着众人齐刷刷地疑惑眼神,说:“进了我的店,你们就安全了,各位有一肚子问题吧,我可以先回答几个。”
付大富问:“你是人?”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的存在。”
“那么…”付大富指着寿衣老头的脑袋:“你的脑袋为什么没有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