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扬少女的睡衣裙角,小扇子在走廊边静静望着嬉闹的刚蛋与伙伴们,直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按照刚蛋的计划,五人排成一个纵队走在道路最中央,向九十二号进发。
“各位朋友,今晚有劳,没本事的让让路,有本事的帮帮忙。”刚蛋站在队伍最前,手中拿锣,五步一敲十步一念。
身后伊泽风乌布淮点肖爵瑟,刚蛋每敲一次锣就要抛一次冥镪。
“省着点撒,起码得撑到九十二号!”刚蛋嘱咐着,众人慢步向前走。
“我怎么感觉今晚上特别冷呢!”乌布将一把黄纸抛向夜空。
淮点说道:“估计咱们被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了吧。”
“啊?”肖爵瑟一听瞬间脊梁骨都冻结了:“我不在最后面了,谁和我换个位置?”
“小点声,你这么大嗓门鬼都让你给吓跑了。”刚蛋正说着,一个骑摩托的青年路过,撇嘴道:“大晚上碰上你们这帮混蛋,真晦气!”
青年满嘴的酒气差点熏伊泽风一个跟头,伊泽风刚想出手教训,青年居然自己从摩托车上跌了下来,摩托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依然在向前骑行!
青年在地上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他应该抱头鼠窜:“有鬼啊!”
“别搭理他,继续走。”刚蛋对发生的事一点都不好奇,继续敲他的锣。
王博丹今晚一身下棋老头儿的打扮,在九十二号对面的街道上坐了许久。这附近阴风习习,他实在是不想多待,如果不是身后有面包车司机陪着,估计自己早就跑了。
“大师,这儿可真是个纳凉的好地界儿啊!”司机下车说道。
“当然,这附近阴气极重。就算是酷暑,在这片凶宅重地,那也是清凉怡人。”王博丹用悠闲的言辞掩盖他此时的忐忑。
“那您说,是这儿凉快,还是坟地凉快?”司机的腔调有些古怪,王博丹感受到一阵恶寒,此时没有帝钟加身,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自保的手段。
“你怎么了?”王博丹站起身,面向司机,双手结印。
司机并没有看他,只是打开了面包车的后车厢,车里塞满的冥镪就像生了双腿一摞摞的跳下车来。
“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啊!”王博丹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他想求救,但是周围都是开发的工地,哪里有人听得到。
司机的嘴角狰狞的咧到了耳垂,他抬起双手,一股股黑气从地面的裂缝与下水道中冒出,阴风大作,冥镪四散开来在天空中飞舞。
大量的冥镪遮挡住王博丹的视线,他现在眼中就只有这些在周围飞散着疯狂打转的黄色纸钱。
“收了钱,干活去。”司机的声音灌得王博丹一阵晕眩,无数披头散发的野鬼从空气中显形,它们张开狰狞的五指死死掐住王博丹的脖颈。
“你……”王博丹的腿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另一面,刚蛋的驱魔小队被唐诗横车拦下。
“你们跟我走,别在这胡闹!”唐诗下车就开始拉刚蛋的手,哪知刚蛋视线根本没在她的身上,只是对着唐诗身后的警车一个劲的挥手。
“怎么了?”唐诗注意到刚蛋的样子有古怪。
“哎!朋友们别这么干啊!”刚蛋正说着,警车就被掀飞了出去。
“局里的车!”唐诗死死揪住刚蛋的耳朵:“都怪你,都怪你!”
“警察姐姐!”伊泽风大义凛然的说道:“有什么事,冲我来!”
“你可负不起这责任!”唐诗亮出手铐:“你们涉嫌非法集会,搞迷信活动,跟我走一趟!”
刚蛋啧啧嘴:“这都跟谁学的这套啊?”
“啊!”一本正经的唐诗突然一声尖叫:“谁揪我头发?”
“鬼!”淮点说道:“我们引了一路鬼准备和九十二号凶宅的厉鬼决一死战。”
“懂了吧,这次我都拦不住自己,你更拦不住了。”刚蛋耸耸肩,继续敲锣。
已经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不能再让另一个也去送死了。为什么自己毕业后认识的人,都这么喜欢跳火坑呢!
唐诗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的身影被街道的下坡淹没。
九十二号宅前的街道此时安静的像没有墓碑的坟场,门前两盏灯散发着不稳定的光芒。
“朋友们,稍安勿躁,助我行事,事成之后我们剩下的所有冥镪都归你们。”刚蛋对众鬼说完,众人散开了队形。
“怎么回事,阴气这么重,简直呛人!”刚蛋走到大敞的面包车前。里面本该塞满的冥镪现在已经洒满遍地,还有零星几张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整条街道蔓延着稀薄的一层烟雾,让人倍感压抑。
“那是!”肖爵瑟指着对面街道上的
王博丹满身是血的横在街道上,伤口上粘满了橙色的冥镪。
“还有气吗?”刚蛋将黏在王博丹身上的纸钱拿开,发现伤口不是一般的深,一道裂口从左脸裂到右眼,整个脸几乎都要被切成两半了。
肖爵瑟和乌布看了一眼就回过头去,不敢再看。
“人还活着。”刚蛋握住王博丹的右手拿捏脉搏,发现还有动静,只是非常衰弱。
淮点赶忙拨通了120。
“我们还进去吗?”肖爵瑟看到了王博丹的惨状之后心里一下没了底。
“Go!”伊泽风搓搓手:“一千五百万啊,以后就有更多的钱把妹啦!”
“我感觉这是个陷阱。”淮点说道:“我们有必要改变计划……刚蛋呢?”
众人僵硬的把头转向九十二号凶宅,宅子的门已经不翼而飞,凶宅空荡的门洞就像深渊的入口。
“那个小子,”伊泽风等人走到门口:“一个闯进去了!”
“怎么办啊!”肖爵瑟问道。
“只能跟上了,不能让他只身犯险!”淮点说完也踏入了凶宅的门槛。
“王天师怎么办?”乌布问,总不能把他自己丢在路边吧?
“救护车一会儿就到了,快走吧!”
凶宅是一栋三层的欧式建筑,孙南北只是将它看成弃宅,并不打理,以至于地上脏乱不堪,杂物与碎屑让人迈不开脚。
“刚蛋?”四人从包里拿出手电筒,照亮房间,刚蛋并不在一层,倒是墙上钉着出租车司机的尸体,血浆在墙壁的灰尘间开凿了一道溪流。
“断气了,尸体还有点温度,刚死不久。”伊泽风将手从出租车司机鼻子上拿开,轻轻合上他抬起的眼皮:“尘归尘,土归土,你就瞑目吧,我们会替你报仇的。”
接着伊泽风转身,看着慌张的乌布和肖爵瑟:“死人而已别这么害怕,看看淮点!”
淮点说道:“那死人我看都没看。”
“……”
刚蛋此时在第二层小步挪动,木质的地板吱呀吱呀的发出哀吟。
“有人吗?出来打架!”刚蛋虽然一个人在二层,但他底气十足,因为背后是一路招来帮忙的“好兄弟。”
背后的房间内传来动静,刚蛋回身一脚,将门踢碎,接着跳入房间。
“楼上有动静!”淮点说着带领众人踏上楼梯,走到拐角处,四人后方传来踏踏的声音。
伊泽风在拐弯处紧握拳头,企图等尾随着露头来个致命一击。
刚蛋进入的屋子里霉味呛人,一个大书柜横倒在地,吐出不少被蛀虫啃食的书籍。
看样子似乎是个书房。
“道士。”略有沙哑的声音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帝钟剧烈抖动,刚蛋知道房间内有邪物,只是自己看不见。
刚蛋招来的鬼听到铃响开始逃窜,一股股阴气从窗外冒了出去。
“别叫我道士,我叫刚蛋,东关县城来的。”刚蛋收起帝钟,咬破手指,将血涂在眼上。
面前,一名身着唐装的中年男人正悬在半空,悠闲地看着书。身后是一群晃晃悠悠衣衫褴褛的野鬼,与刚蛋一路吸引的是同一类型。
“喂,你倒是看我一眼啊!”刚蛋说道:“你看书也有点太入迷了吧,简直和淮点有一拼。”
“淮点?”中年男人煞白的脸上竟浮现了笑意:“我就喜欢读书人。”
楼道内身影逼近,伊泽风猛地发力出拳,脚下木质楼梯被踩出一个大洞,伊泽风没有站稳打了个空。
面前,出租车司机的长指甲却精准的刺入了伊泽风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