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独领天下之邪公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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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登堂入室

眼看越闹越僵,再纠缠下去难免引出一场血战。梁文舒只觉得脑袋嗡嗡地疼,叶峥这个人他算是看明白了,玩天戏地胆大包天,又身无长物烂命一条,惹上了他如同惹上了邪神,甩也甩不掉,想来不赔上点东西绝送不走这尊大佛。

若说从前他还企图探出他的底细,几天下来只要叶峥不捣乱他便当是万幸。

抬头见他眉开眼笑,看一会儿萨琪嘉,又看一会儿少司命,优哉游哉饱餐秀色,毫无半点要杀人的样子。梁文舒心思玲珑,如此明显的暗示岂能看不懂,暗自苦笑一声“欺人太甚,终有报的”。拱手道:“叶兄要在草原杀人,未免太过异想天开,然而草原先前既薄待了叶兄,理当受罚。”

叶峥干脆坐在卡斯格侧卧的身上,高度正好做板凳,朝阿沙汗挑挑下巴道:“喂,你儿子危在旦夕的时候,他们朝我这么低声下气过吗?”

阿沙汗激动说了声:“你……”就此哑口无言,阿不来身中剧毒被叶峥拿来做要挟的时候,梁文舒萨哲巴等人的确没因此松半句口,若非后来少司命找到了解救之法,阿不来此刻早已追随腾格里而去。阿沙汗以前习惯性认为草原人为报仇死而后已根本不足惜,阿不来自然不例外,此番被叶峥单挖出来和卡斯格对比,蓦然觉得有些厚此薄彼,一张脸渐渐泛起苦意。

旁边萨哲巴和译柯达统统看着兄弟手足无措,梁文舒朗声道:“叶兄当初是草原不共戴天的仇人,今朝则是必不可少的伙伴,草原对仇人与伙伴岂会一视同仁。”

叶峥心底暗叫了声好,头一次觉得梁文舒真是个人物,难怪年纪轻轻仇归海就敢放心让他掌管偌大的哈萨克草原。叶峥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耸耸肩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梁文舒松口气:“既然是朋友,文舒恳请叶兄能留下来帮助少司命豢养‘招魂引’,事成之后,草原愿意奉上黄金一万两,安顿叶兄弟离开草原浪迹江湖,自此哈萨克与中原盟主府孰胜孰死都与叶兄无关。如果事不成,草原亦不怪罪公子,黄金照付,叶兄亦可自行来去,与草原毫无瓜葛。”

叶峥眯起眼睛,翻着白眼学陈颖之的模样掐指盘算:“一万两黄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肯做好人了。”斜眼看了眼陈颖之,后者正在偷偷打量他,两人目光相接,陈颖之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又朝少司命拱拱手:“少司命,以后承您多担待了。顺便说一句,什么时候厌烦这个鬼地方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少司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叶峥哈哈大笑,伸出两个指头:“既然是朋友,我要向梁兄和……和萨哲巴伯伯、译柯达伯伯和阿沙汗伯伯提两个条件。”

萨哲巴脸拉得老长,听到那声伯伯的时候简直恨不得将这小子掰碎了吞进肚里,沉声道:“只要合理,自当应允叶贤侄。”

叶峥叫了声好,曲起一根手指:“第一件,我要知道你们刺杀秦断潮的具体时间和参与人数。‘招魂引’即使变成成蛊也很难说会不会发生异常,如果时间太短人数太少,养成一两只稳定的不算成功。”

萨哲巴见他突然变得一本正经,颇具威严,心下也严肃起来。梁文舒道:“时间定在十月二十七日在秦老贼六十岁大寿寿宴上,我们派出三十个杀手扮成杂耍队表演贺寿,届时会有一人上前奉上哈萨克族的贺词,他春风得意之际,就是丧命之时。”

叶峥不置可否,径直道:“第二个,我要陈颖之做我的助手。你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信任。”

同样的,梁文舒也没做半句评价:“没问题。自此之后,招魂引全仰仗叶兄。”

叶峥道:“也愿草原遵守承诺,别让叶邪白忙活一场。”

梁文舒伸出手掌:“君子一言……”

叶峥伸掌一拍,接道:“快马一鞭。”

拍完了暗地里好笑,我又不是君子……

自此叶峥便在哈萨克草原登堂入室,地位煊赫自不必说,萨哲巴还专门为他开辟了一处僻静所在,称之为“虫室”,周围除了密密麻麻几百条肉虫子和一个陈颖之之外人迹罕至,连少司命也只不过偶尔前来,刻意谈论几句套出叶峥的话来,有了灵感之后抬脚就走,弄得叶峥颇为挫败。

转眼月余时间又过去,距离秦断潮六十大寿仅有一个月的时间,叶峥养的虫子起初还能看见变活泛了,后来就数天如一日没有半分进展。少司命到此接连几次都看到相同的场景,甚至连养蛊的漆盒位置都没有变化,耐心逐渐被消磨干净。

这一日叶峥正吹嘘自己所谓的心得,少司命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单看留下的一串深深的脚印便知她心情绝对好不了哪去。叶峥愣在原地,看那点点蓝色的影子逐渐消失在茫茫草原,噗嗤笑出声来。

女人啊女人,你要是再有点耐心,就不会错过精彩之处了。

陈颖之自进了这里就变得沉默寡言,平日里安分守己地打扫喂食,对叶峥晨昏定省。此时正是他外出打水的时间,四下无人,叶峥伸出右手手掌,慢慢虚按在一只肉虫身上。那肉虫相比其他虫子显得尤其肥大,正是曾经钻进叶峥身体里的那条。

那肉虫原本躺在牛肉里一动不动,手掌覆下来的瞬间,它如同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突然剧烈扭动起来,可挣扎来挣扎去,仍逃不出手掌下方寸之地。翻滚良久,蛊虫渐渐脱力,口里喷出乌黑的粘液,慢慢覆盖整个漆盒底部。

叶峥神色肃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揭开盖子撒在蛊虫身上,不久之后角落里传来沙沙声音,堆叠的漆盘中间竟然冒出一条体型硕大的蜈蚣!草原上蛇虫鼠蚁并不难见,不多时屋子里已经爬满了毒物,上蹿下跳如流水,甚是骇人。

叶峥出身毒煞谷对此早********,毒物涌上他手掌下的漆盒,围绕底下乌黑的粘液徘徊不去。那粘液显然带有毒性,毒虫被引诱过去吮了一口后立刻翻滚逃开,爬到其他漆盒里找到没有毒的虫子一口咬下去,以此将毒液转移到肉虫身上。

如此下去,数千条肉虫都沾染了那条肥大蛊虫的毒性。叶峥大功告成地拍拍双手,遣散毒物之前还不忘挑了挑最大的蜈蚣塞进嘴里大嚼特嚼一番,而后懒洋洋地搬了椅子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打瞌睡。

陈颖之回来时正看见这幅场景,放下水桶连忙钻进虫室里查看,但见虫子们仍旧躺在肉里懒洋洋地喝血吃肉毫无半点异样,愤懑懊恼再次冲上脑门,难道这小子真要熬到草原动手的那一日再推说自己练不成蛊虫,拿了钱溜之大吉?

他真当草原马上民族软弱可欺吗?

狠狠瞪向叶峥,不想他突然醒了过来,陈颖之连忙弯下身子装作在擦地,叶峥只是翻了个身连眼睛都没睁开:“老陈呐,你把虫子搬出去晒晒太阳,正好收拾收拾满地的虫子屎,臭也臭死了,别忘了晚上再搬回来……”懒洋洋吩咐完了,打个呵欠继续睡觉去也。

陈颖之深吸一口气,目中尽是杀意。

几千个漆盒来回搬两次绝非易事,陈颖之一直干到半夜才结束,沉下心来思量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想又去打了盆水给叶峥送过去。

恭恭敬敬走到门外,连敲了几下门都没听见回声,陈颖之终于确定自己不是被捉弄,猛地推开门,里面果然没有叶峥的踪影。陈颖之压住惊怒的情绪,不急于追出去,四下寻找一遍,卧房里被褥整齐,似乎根本没人回来睡过。他越发觉得不对劲,突然想起什么,大喊一声“糟了”,发疯似的往树林里奔去。

狂奔到树洞旁边,果然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拿着一封信准备拆开,陈颖之急忙喊道:“叶邪,你若敢夜拆开信就是搭上整个草原也救不了你性命!”

叶峥正撕到信封上“密”字边角处,朝来人瞟了两眼:“你这么说我偏要看两眼。”

嗤拉一声,信又撕开一点。

陈颖之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真恨不得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叶峥却笑得更加开心,甚至蹲到地上捂着肚子。

陈颖之几乎咬碎了满口牙齿,恶狠狠道:“你三番五次戏弄我,到底你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叶峥好笑,眨巴两下眼睛:“你忘了那两千两了?”

陈颖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梁文舒不是答应给你一万两黄金了吗,我和草原是死对头,你怎敢再盘算我,难不成你还想要通杀?叶邪,做人不要太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叶峥收起笑容,乌黑的眼睛邪肆地眯起来:“少来这一套,我不仅要通杀,还要杀得过瘾杀得透彻。你陈颖之算是个聪明人,怎么也装起傻来了,那‘招魂引’就是个烫手山芋,练成练不成,江湖上岂有叶邪的活路在。”

陈颖之冷笑道:“所以你要通过我,再傍上盟主府保命?”

叶峥不屑道:“靠你傍盟主府,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陈颖之怒极反笑,正要反唇相讥,眼前突然闪过异色:“你总不会在‘招魂引’里藏了后手,等秦盟主六十大寿那天使绊子吧。”

叶峥好像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斜靠在树干上笑道:“藏后手?你以为盟主府是什么东西值得我费心思。”

陈颖之胸膛起伏,怒道:“阁下既然连盟主府都放在眼里,何必与我一个区区走狗纠缠。”

叶峥挑眉道:“因为我也需要一个用钱就能打发得了的又有自知之明又机灵地好走狗。”

陈颖之又惊又怒:“你……”

叶峥晃晃手里拆开一半的密信,声音骤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宋煜仁背景再厉害,我真起了杀心,何妨让他试试看又没有本事来得及救你。”

陈颖之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全然不同于在宋煜仁面前的装模作样,是真的觉得完全搞不懂面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我只在提过一次宋煜仁的名字……你那天竟然没有被迷倒?”

叶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陈颖之:“你真以为我会栽倒自己的老本行上?论下毒我是你祖宗,我小时候熏蚊子的药都比你的迷香毒。让我猜猜,你那天向宋煜仁提出来借刀杀人的时候,不会都没察觉到要被你杀掉的人跟了你一路吧。哈哈,你这表情,莫不是我猜对了?”

陈颖之脸鼓胀得通红好似要炸开,憋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口气垮下双肩:“叶邪,你到底想怎样……你费尽周折混进哈萨克草原,绝不会只为了区区一万两黄金,以你的性格,也不会是为了少司命或者萨琪嘉两个女人。不为财不为色……”

“照啊。”叶峥鼓了个掌,邪肆眯起眼,“不为财不为色,自然是为名利。有了名利何等财色不入我彀中。听说武林四公子名气甚嚣尘上,陈兄看小弟与他们相比如何?”

陈颖之睁大眼睛惊讶地盯住他,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