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依段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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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门难进

汉子一路疾疾徐徐的走着,那毒镖实在太过蛮横。每每走得快了,气息便会跟不上来,怎么调息也不济事,唯有放慢脚步。他这一放慢脚步,倒是见了些异景。这一路上,时不时可以见到散成小组的一队队士兵,借着搜捕刺客的幌子在趁火打劫。

遭殃的还是寻常百姓,若是家里没有在军营服役的子弟或者熟人,也没有足够的贿赂,那是免不了受一番欺负的。值钱点的东西,他们是堂而皇之的拿走;见着漂亮女人,就说疑似刺客,便强行带去里屋搜身。若是反抗,自是少不了一番打骂。汉子眼看着这些,并不愿管。他终究是没有当年的热血了。

汉子冷眼走完一路,再从西市绕出来,已是临近晌午了。再往前走着,终于走到了昨晚救人的那转角。看到地上散落的酒坛碎片,还有那暗红色粘稠血迹上的一些杂乱脚印,他竟生起了些许感慨。过得一阵,才摇头苦笑着继续归程。

且说程捕头昨夜领着那群捕快四处搜捕,忙活了有大半夜,眼看着天欲破晓,却仍是一筹莫展。就在人乏马困之时,黑子便聒噪道,“好困,若是此时有酒就好了。咳,那邋遢汉子,竟然摔了那么一坛子好酒,真是可惜啊,可惜。”此言一出,当即引来一片应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时间困意全无,好不热络。

程鹰听他们说到“那酒定然很贵,天杀的脏汉子竟然就那么摔在了地上”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生生将马勒得嘶鸣长啸,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说道:“弟兄们,我们被骗了。走,回头!”

于是他带着一众捕快,火速回到先前遇到那醉汉的墙角。到那时,哪里还能见着半个人影,却借着天明的微光,看到了墙上的血迹。仔细嗅过后,程鹰不由得一阵懊恼,只恨自己不察。众人不解,忙问为何。他才解释到,墙上的血迹和地上的血迹,不是出自同一人。他之所以敢确认,是因为刺客被他抹了三刀,而他的刀乃是寒露铁所铸,伤人时,血液会有异香。

天可怜见,程鹰经过一番搜寻,终于发现地上有一行逐渐远去的血点。于是他便追着那依稀可辨的血点往前而去,地上的血点隔得越来越远,也渐渐的越走越偏僻。如此循了七八里地,地上的血点却消失了。不过,此时沿着此血迹的方向望去,答案已经了然于胸了。远处只有连着大山的乱葬岗,贼人定是从那里进了山。

“走,咱们上山。”程鹰当机立断,策马往托城山奔去。

不多时这票人马便到了山脚下,眼尖的程鹰一下便发现了河对岸的小木屋。这荒郊野岭的小木屋,他岂能放过?于是又率众过了河径直走到木屋外,秦横便自发的走上前去敲着门喊道:“有人在吗?”

却半晌也不见屋子里有动静。黑子恼了,一把拉开秦横,侧着身子就往那门板撞去。没成想,他却因此摔了个狗啃泥——那门压根就是虚掩的。

“哈哈,看你这厮还莽撞。”秦横见黑子出丑,不免失笑。

“你娘的,门没栓呢,你怎么不说!”黑子飞快的起身,赶忙拍去身上的尘土,没好气的埋怨着秦横,“都笑什么笑。”

程鹰嘴角轻微的一扬,然后止了众人的玩笑,领着众捕快进了屋。

进屋时灌鼻而入的那一阵熟悉酒香于这群捕快来说,真可谓是天赐的福祉。这不就是那贼汉子的老巢么!

屋内的酒香还是那么香醇,也让众人无比熟悉,黑子望着桌上那酒坛不住的吞着口水,却始终不敢拿起来喝。程鹰自是没工夫关注他这些细枝末节,可是他仔细看过屋内,除了那桶上的铜盆里的带着血迹的布料之外,竟一无所获。硬说收获,也只有那一排酒坛旁边的一扇如墙般的门。

这里屋的墙体并非木质,程鹰拿刀尖刮着那通体浇筑的墙,惊奇的发现这墙的结实,便是以锐器之利,也难以伤其分毫。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屋子里,也仅有这一面才是这样通体浇筑的墙体。

之所以认为这里还有扇门,是因为它有一个门框。然而门框里的门,与那墙面毫无二致。程鹰伸手放在那门上,触手的感觉都是无比厚重,再三用力去推,那门却只是纹丝不动的杵在那里。

“你们都来试试。”程鹰几番无功,于是退到一边,让众捕快前去。他自己则在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屋内的任何不寻常之处:他在找机关。

“推门的别停。李顺,焦然,你们将那酒坛搬一般。”他第一个怀疑的,正是那些垒得整齐的酒坛。

可是任他们折腾来折腾去,甚至就连床都移了好几个位置,而那扇门却始终不曾挪动一分一毫。它自岿然在那里,冷观着屋内众人不住的忙活,却始终不愿将自己内里的别致,展露一斑。

“程捕头,要不我们去外面看看吧。”秦横推得双手发软了,便回过头来询问程鹰。

程鹰闻言点了点头,留下众人在屋内继续与那扇门对峙后,自己带着秦横去了屋外。可是屋外比起屋内更是无迹可寻,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一扇木板外墙,以及木板后的那密不透风的墙隔着木板的嘲笑。那几扇泥墙围起来的秘密领地,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黑子,这回你怎么不撞啦?”

众捕快调侃着正朝那门使劲的黑子,后者听他们这般戏弄,马上弃了门。因使力而涨红的脸上闪过一丝赌气的怒容,但他没做言语上的回击,只是飞快的拔出刀。唬得众人忙一个劲的跟他说只是玩笑,只是玩笑。黑子对自己的恶作剧颇为得意的哈哈一笑后,操着刀就朝那门的门边缝里捅去。这回也同样,锋利的刀尖在这里依然讨不了半点好。见那架势,莫说是这刀,便是那最细的绣花针,也休想进去分毫。

那门,就如同不可撼动的勇士,忠诚无二的死死为主人守护着它背后的世界,任人蹂躏折腾,终究不让半分。

此正是:

虽知门里有世界,无头莽撞不得解。妙理若在洞天外,蹊径笑话破铁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