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约翰·亚当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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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革命(7)

在他演讲三周后,独立战争打响了第一枪。这枪声,响起在一个叫莱克星顿的地方。在离五月花号登陆不远处,有一个叫做莱克星顿的小村。今天,在已经成为莱克星顿镇的中心区,耸立着一座手握步枪的民兵雕像。这位民兵双脚坚定地踩在石墙上,两眼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下边有一块形式非常简朴的石碑。碑文写道:坚守阵地。在敌人没有开枪以前,不要先开枪;但如果敌人硬要把战争强加在我们头上,那么,就让战争从这儿开始吧!这是为了纪念美国历史上著名的独立战争的第一个战役——莱克星顿战斗而立的。

1775年的美洲,处在一个动荡不安的状况之下。此时的亚当斯参加完大陆会议回到了波士顿,静观事态的发展。初春的4月,美洲与英国的冲突终于大爆发。事情的起因至今也没有定论,比较真实的说法是这样:时任马萨诸塞总督兼驻军总司令的盖奇得到密报,在距波士顿不远的康科德镇上,有当地民兵“通讯委员会”的一个秘密军需仓库。盖奇立即命令少校史密斯前往搜查,摧毁当地民兵的军需库并逮捕反英领导人约翰·汉科克和塞缪尔·亚当斯。史密斯率800名英军部队连夜出发,4月19日凌晨,他们来到了离康科德6英里的小村庄——列克星顿。

英军经过一夜行军,个个困倦不堪,呵欠连天。忽然,他们发现村外的草地上站着几十个村民,正手握长枪严阵以待。史密斯知道这些武装村民就是列克星顿的民兵,北美大陆殖民地上的居民都叫他们“一分钟部队”,因为他们行动特别迅速,只要一听到警报,在一分钟内就能集合起来,立即投入战斗。让史密斯吃惊的是,这些民兵为什么这样快就知道英军的行动呢?原来,“通讯委员会”的侦察员早就得到了情报,并立刻在波士顿教堂的顶上挂起一盏红灯。“通讯委员会”的信使,雕板工匠保尔·瑞维尔看到后立即骑马赶到康科德报警。得知英军出动,民兵迅速组织起来,在列克星顿严阵以待,守候英军的到来。

骄傲的英军少校史密斯根本没把这几十个衣服破烂的民兵放在眼里,他举起指挥刀发出了命令。列克星顿的民兵立刻还击,猛烈抵抗英军的进攻,枪声震响在列克星顿上空,传出很远很远。几分钟后,枪声渐渐稀疏,民兵们因为人少,地形不利很快撤离了战场,分散隐蔽起来。

史密斯少校初战告捷非常得意,他指挥士兵乘胜追击,直奔康科德镇。英军赶到镇上时天已大亮,但街道上却看不见一个人,家家关门闭户,显得冷冷清清。气急败坏的史密斯下令搜查,英军进入各家翻箱倒柜,折腾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原来,民兵早已把仓库转移,“通讯委员会”的领导人也隐蔽起来了。

正当英军在居民家翻箱倒柜搜查的时候,镇外突然喊杀声、枪声陡然大作。原来,附近各村镇的民兵得到英军入侵的消息,从四面八方向康科德赶来,包围正在搜查的英军。他们埋伏在各个隐秘的角落处向英军射击。英军一批又一批倒在地上,而当英军举枪还击时却连民兵的影子也找不到。英军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只好慌忙撤退。他们再也顾不上大英帝国军队的面子,一路向波士顿方向退却。沿途还遭到民兵的不断袭击,死伤无数,狼狈不堪。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最后从波士顿开来的一支援军才把史密斯等人救了出去。这一仗,英军死伤247人,民兵牺牲了几十人,剩下的英军撤退到加拿大境内,直到9月份才最终脱险。

随着列克星顿的枪声,美洲人民反抗英国当局不公正政策的斗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美国独立战争从此开始。这枪声震动了大西洋沿岸的13个殖民地,也唤醒了殖民地人民的心灵。独立战争胜利后,美国人民为了纪念列克星顿的战斗,在这个村镇的中心,铸造了一座手握步枪的民兵铜像。正是这个小小村庄的民兵,为美利坚民族的独立奠定了第一块基石。所以,列克星顿成为美国自由独立的象征,被人们赞誉为“美国自由的摇篮。

第二届大陆会议

莱克星顿事件和康科德事件发生一个月后,费城已经成了一座革命之都。亚当斯在1775年5月再次来费城参加第二次大陆会议,与代表商讨殖民地人民下一步如何应对。此时人们都在谈论美洲的前途,那些平时对政治素不关心的人们也在关注时局的进展。

第二届大陆会议于5月10日在费城举行。佩顿·伦道夫再度当选为主席,但是由于他需要回去担任弗吉尼亚议会的议长,马萨诸塞的约翰·汉考克被提升为主席。这个著名的机构的会议进程说明,一方面人们对于宗主国还有留恋不舍的感情,另一方面自治的精神又在不断增长,两种思想感情在斗争着。虽然许多非常积极地维护殖民地权利的人,仍然希望最后能获得和解,但战争的威胁就在眼前。少数人则主张完全独立,至少在口头上是这样。一个殖民地人士在1775年7月写道:“你不论旅行到全国的任何地方,你都会看到居民们在进行训练、制造枪机、铸造迫击炮和炮弹并进行射击,制造火药。”此时的费城一改以前的奢华,娱乐不再是城中时尚。“在当地最富有、人品最好的绅士们组成的军官的领导下,他们招募、编排、武装、训练了3个团的士兵,全都穿着制服”,亚当斯告诉阿比盖尔的叔叔伊萨克·史密斯。史密斯是个成功的商人,亚当斯对他非常景仰。“所有这些都(从)4月19日(自从莱克星顿和康科德事件后)开始。平常每天他们都训练,星期天也不例外。”队伍在操练,民众在集会,大陆会议也正处于成立军队、任命最高统帅、发行第一批大陆货币的忙乱之中。

英国的密探在费城进进出出,搜集代表们的一切活动情报;还有报告说英国派出了强大舰队正由大西洋驶来,国王还专门为这次讨伐招募了德国雇佣兵。在这些或者谣言或者半真半假的消息下,大陆会议的所有会议都在紧闭的大门后以最秘密的方式进行着。因此,和其他代表一样,亚当斯能告诉家里的事情非常少,只是说开会的时间比原来长了,讨论的问题更紧迫了,或是每个人都越来越紧张了。

会议上成立了一个邦联,允许各殖民地有按照各自的宪法处理自己的内部事务,但又把缔和宣战,订立条约和盟约,管理全面贸易的权力授予大陆会议;换言之,就是把在一切与整个社会的安全和福利有关的事务上制订立法的权力都授予大陆会议。执行权力授予一个由大陆会议从代表中挑选、任职期限有限的十二人委员会。没有派代表参加大陆会议的殖民地,只要同意邦联的条件,还可以成为邦联的成员。

一直犹豫不定的佐治亚很快也参加了邦联。这样,这个邦联就从新斯科舍一直延伸到佛罗里达。大陆会议马上就行使了自己的邦联权力。根据这种权力,大陆会议下令征集兵员,在殖民地各地修筑碉堡,筹集军火、弹药和军用物资,同时为了筹措这些和其他显然属于自卫性质的措施的经费,会议授权发行为数达三百万美元的钞票,上面印着“联合殖民地”的字样,由邦联担保予以兑现。

会议通过了一项报复性法令,禁止向英国渔船提供一切供应品;还通过一项法令,宣布马萨诸塞省由于英国王室违反自己的宪章,已经不再受它和英国王室订立的契约的约束,并建议它自己成立一个内部的政府。

由于人数的原因,大陆会议的讨论挪出了第一次会议的举行地卡本特厅。位于栗树街南面、第五大街和第六大街之间的州政府成为代表举行会议的新地点。这座四十多年前修建的州政府建筑,整个都用红砖砌成,西面外墙上高高地装着一个报时钟。两层高的主楼有高高的钟楼,显得气势非凡。大陆会议在一层的会议厅召开,它就在栗树街入口的左面。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厅,足够容纳几百人。主楼两端紧接着带有拱廊的较小些的“办公室”,是代表们小范围讨论和起草文件的地方。整个大厅没有任何装饰,“干净但不雅致”,墙壁被粉刷得雪白,光线从墙上的大窗户射进来。如果今天你来到这个地方,大厅的摆设与当年毫无二致。在大厅东端低矮的讲台上,放着一把高背椅,供会议主席用。大厅里有两个烧柴的火炉,东面的墙角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壁炉,分别位于主席座椅的两边。供代表们用的椅子是50多把温莎椅,全都面朝东墙主席座椅摆放成半圆形,其中散放着铺有绿色羊毛毡的工作台。就是在这里,当年来自美洲十三州的代表们根据自己所属区域入座:来自新英格兰的坐在左边,中部殖民地的坐在中间,南部殖民地的坐在右边。

就在代表们就是否应该独立的问题争论不休的时候,第二次大陆会议遭遇了疾病的威胁。费城1775年的夏天十分反常,整个夏季都闷热难当,大批的蚊虫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孳生。接下来的秋天又没完没了地下雨,难得一见晴朗的天气。由于卫生条件有限,加上连绵的阴雨,代表们的身体健康遭遇了威胁。由于疾病在费城广泛传播,大陆会议开会时咳嗽声不断,还有许多代表都面有菜色。有些代表抗议说,大厅里柴火炉冒出的烟造成大家健康状况不佳,于是炉子被搬走了。但代表们又患上了其他疾病:南卡罗莱纳州的托马斯·林奇中风了,而且再也没有康复。城里又有天花发生,让人们更加紧张不安。到了来年3月,新英格兰的显赫代表、罗得岛的塞缪尔·沃德最后死于天花。在后来大陆军的军营里,甚至爆发了痢疾。

亚当斯也没有幸免,他的健康也恶化了。起初,他的视力出现了有问题,阅读的时候很困难。他写信给阿比盖尔,诉说“耗时耗力”的争论导致的挫折感,加上身体染恙,在费城的时光很是艰难。后来,他又患上风湿病和重感冒,健康更加让人担心。但尽管如此,亚当斯仍坚持每天工作12到14个小时:每天早上7点到10点,他参加委员会的讨论,接下来参加全体大会直到下午,然后从晚上6点到10点再参加委员会的会议。他就像一个连轴转的机器,在任何需要他的地方出现。亚当斯的律师经历帮助了他,每个代表的态度都被他了解和掌握。大陆会议的组成人员也越来越了解他。亚当斯屡屡当选重要委员会的委员,这正显示了他的影响力和其他代表对他的尊敬。他们敬重他的正直、他的才智还有他辛勤工作的非凡能力。他是马萨诸塞州代表团、实际也是整个大陆会议最重要的委员。就在此时,随着会议讨论到利益中心的时候,代表们的分歧越来越大,会议陷入了僵局之中。

独立念头

来自各地的代表,在美洲应该如何对待英国的态度上发生了巨大的分歧。第一次大陆会议通过了马萨诸塞提交的决议,宣布殖民地人民有“生存、自由和财产”的权利,而“不可容忍法令”是不公正和不合法的。

那时,还没有人公开倡导“独立”,大陆议会还通过给英王的请愿书,希望在英帝国的体系内获得充分的自治地位。到了第二次大陆会议的时候,代表中的一些人还对英国抱有幻想,希望能和平解决问题,即使在形势已经非常紧急的情况下,仍有许多人努力作出让步换得英国的和解。当时光来到1776年初,此时的殖民地人们也并没有与英国彻底决裂的意思,他们只是认为英国议会无权干涉殖民地的内部事务。人们仍忠于英王,只是希望“伟大的国王”给予自己大一些的自治权。在杰弗逊起草的《关于拿起武器的原因和必要的公告》中,也说“并不怀有野心,想要同大不列颠分离和建立独立国家。”在7月8日致乔治三世《最后的请愿书》中,也有人急切希望恢复与英国之间的“原有和谐”。甚至在华盛顿的麾下,军官们在就餐时还要为乔治三世的健康干杯。

但在乔治三世和议会看来,这已经是大逆不道的叛乱行为了。英国本土的政治家们普遍对新大陆的人们不理解,没有代表权就不能征税?英国下辖的领土很多在议会都没有代表,不都在交税,谁也没因此造反呀!而且在美洲,英国为了保卫他们免遭法国人的进攻,帝国忠勇的将士不是在保卫殖民地边界的战争中作出巨大的牺牲了吗?他们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

在这个时候,一本名为《常识》的小册子开始在公众中流行。1776年1月9日,费城的罗伯特·贝尔印刷所出版了这本册子,它就像鼓舞人心的号角一样激起了大陆会议代表的精神,这是前所未有过的。第一次出版时,这本书的作者署名为“英国人”,一个月之后,当亚当斯再次出席大陆会议时,《常识》已经被第三次印刷出版。在很短的时间里,共有近20万份《常识》在流传中,风靡整个美洲殖民地。“谁是《常识》的作者?”南卡罗莱纳州一个通讯员在《费城晚邮报》上发表文章说:“应该为他塑尊金像。”

这份被奉为“独立冲锋号”的《常识》以通俗易懂的文字抨击了世袭君主制,指出它荒谬邪恶,称乔治三世为“皇家野兽”,是美洲殖民地所有灾难的根源。在这本书中,作者号召人们武装起来、公开为战争辩护、呼吁美洲独立。尽管有人在心中可能做过这样的想象,但以前的印刷品从未有过如此大胆的言辞。

“北美的真正利益在于避开欧洲的各种纷争,如果它从属于大不列颠,被当作英国政治天平上一个小小的砝码,它就永远摆脱不了那些纷争。”

“我们为什么还犹豫?……阳光之下再没有比这更伟大的事业……看在上帝的面上,让我们做出最终的决裂……一个新世界的诞生指日可待了。”

“被杀死者的鲜血及造化的啜泣声在喊着:现在是分离的时候了。甚至上帝在英国和北美之间设置这么远的距离,也有力地而且顺理成章地证明,英国对北美行使权力这点决不是上苍的意图……”

“如果你遭了殃,你还能同凶手握手言欢,那么你便不配被称为丈夫、父亲、朋友和情人,并且不管你这一辈子的地位和头衔如何,你都是个胆小鬼和马屁精……”

人们被这样的语言所鼓舞和激励,纷纷打听作者的背景。他们后来发现,这本书的作者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英国移民。他叫托马斯·潘恩,一年多前刚刚踏上费城的土地。

托马斯·潘恩,1737年生于英国的一个贫苦家庭,干过许多种职业,包括女式内衣。他对社会的贫富不均深恶痛绝,因此,他把自己的名字写成“Pain”(痛苦)。1774年,怀揣一封本杰明·富兰克林的介绍信,潘恩移民到北美殖民地。在这块土地上,他找到了归属感。他的努力一直得到本杰明·拉什的鼓励,后者可谓是他的精神导师。拉什本人曾经写过一本谴责奴隶制度的小册子,潘恩的《常识》这个名字也是他想出来的。潘恩到达北美一年半的时候,莱克星顿的小村就响起了反对英国当局的枪声。潘恩认为,这场战争的目的不应仅仅是要反对英国执政当局的种种经济盘剥,而是要争取殖民地的完全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