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第一名媛的失忆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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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何嘉的爆料

感觉隔了很远的距离,有人在一直叫盛洁,将她从“梦境”中唤了出来,头很疼,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盛洁睁开眼睛,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景物,手上打着吊瓶,屋内还有仪器“滴滴答答”的声响。她微微抓紧床单,有了一种真实的触觉,这才相信自己已经醒了过来,刚才的种种,不知道是回忆还是一种幻境。

盛洁看到父母和哥哥都围在床边,看到她醒来,激动得难以言表。唯独没有看到魏晋。

“你可醒了,吓死我了!”盛母哭着拉住盛洁的手。

“我……想跟大哥说说话。”盛洁努力张了张嘴,把希望都寄托在盛繁的身上。

父母大约诧异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支开他们,微微迟疑了一会儿,爸爸拍了拍盛繁的肩膀道:“也好,你们兄妹说说话,不过盛繁要掌握时间,小洁刚醒来,别让她太累。”

哥哥点了点头,目送父母出了病房门,才轻轻地坐在盛洁身边:“魏晋一个小时前走了,他说你醒来之后,应该不想看到他。”

盛洁认真地看着盛繁问道:“我受伤了?”

“没有,只是车身有剧烈摇晃,你昏迷了。”

“我好像看到任肖了,看到了很多东西。”

“你想起来了?”盛繁微微动容,深邃的眼眸忽而闪过一丝光亮。

“模模糊糊……我只是记起关于任肖的一些事,可我还是看不分明,我想知道,想知道很多事。”

盛繁默默地点点头,却渐露为难之色,语重心长地讲道:“小洁,其实有时候记不起从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重新生活会很快乐。”

“你也这么认为?”盛洁没想到连盛繁也和父母的意见一致,“从前你也是反抗过的,你比我更激烈,为什么现在却反对我知道从前的事?”

“因为我失败了,你也失败了。”盛繁的语气低沉,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那你后悔吗?”

盛繁沉默地低着头,良久才开口,像是积攒了许久的勇气:“后悔,因为小洁,你明白吗,像我们这种家庭,坚持的唯一结果,只能是害了那个人。”

盛洁一直思考着盛繁的话,谁都不能给她确切的答案,可她隐隐觉得那段往事曲折而复杂。

头还是不时地疼痛,除此以外,依旧一切正常。

魏晋是在盛洁醒来的当天晚上才出现的,他叫人给她带了些吃的,自己只是守在门外,始终没有进来。母亲听说盛洁已经想起了一部分从前的事,并且是关于任肖的,不禁开始变得有些紧张,当晚从家里拿来了一些盛洁和魏晋的合照及纪念品,絮絮叨叨地跟她讲述当初他们结婚的事。

盛洁知道母亲的意图,她的话里多数都在夸奖魏晋,标榜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想通过这次失忆,彻底将盛洁变成他们想要的盛洁。她佯作要睡觉,将母亲支了出去,待她走后,盛洁按了呼叫器上的按钮,让护士把走廊上晃荡的魏晋叫了进来。

魏晋推门的一瞬间,盛洁才看到原来他受伤了,一条胳膊吊了起来,头发也理得更短了,轻轻地拉过凳子坐在她旁边。

盛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末了还是他先开了口:“听说你已经记起了很多事。”

关于盛洁恢复的记忆,暂时还只是残破不全的,她依旧理不清从前的状况,可周围人的传言,仿佛她已经差不多完全记得了一般。

“我想听听你怎么说。”盛洁试探地想让他帮自己回忆。

“没什么好说的,从前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其实我并不想让任何人来帮我们粉饰。我们从初中开始,就在一所学校里,那时我们的关系一直就很紧张,后来之所以变得熟络,还是因为甄珍,你从前把她看成亲妹妹一样,而她……你应该知道她喜欢我……”魏晋一只手慢慢握紧拳头,脸色沉郁而凝重。

“甄珍”两个字映入脑海的时候,盛洁首先想到的只是那次在茶餐厅的争执,她犀利的眼神和尖锐的话语,显然她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

盛洁的思维当中迅速勾画中台剧八点档的狗血三角恋故事,莫非从前是两位好姐妹为争一男,反目成仇?而自己就是其中那个胜利者?可据她的回忆,盛洁从前并不想嫁给魏晋,甚至讨厌他,为了反抗要和任肖私奔,难道她和从前的好姐妹之间的眼光差距竟然这么大?别人当宝的男人,在她眼里就是老鼠屎?

一连串的问题困扰得盛洁无言以对,和魏晋面面相觑了半晌,一句话也没有说,气氛诡异异常。

一整夜,魏晋一直守在病房门口,他始终没有走,尽管盛洁知道他因为胳膊受伤也住进了医院,但他却坐在她的病房门前,或者他还有话要说,却一直没有勇气。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盛洁也陷入了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手机在床上振动,伸手拿起来,竟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片刻,终于按了接听键,对方的声音却熟悉得很。

“盛小姐,是我,别挂。”

“何嘉?”盛洁诧异他竟然会知道她的号码。

“我可是好容易才弄到你的号码,看来盛小姐果真是失忆了,从前您可是看到陌生号码从来都不接听。”何嘉似乎对从前她的习惯有所了解。

“你有什么事?”盛洁放低声音质问道,不希望外面的人听到屋内的动静。

“盛小姐上次开出了高价问我关于任肖的事,我还没有说完。你的病房门前,魏少始终守在那儿,闲杂人等谁也进不去,所以我只有通过电话的方式,我相信盛小姐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倘若我说出曾经的事,那笔钱……”

“我已经知道了一部分,如果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我自然会兑现。”盛洁知道事到如今,愿意将从前的事告诉她的,也只有奔着钱来的何嘉了,或者从他口中,她能知道得更深入些。

“盛小姐,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告诉您任肖的事,可冒了很大的风险。原来任肖在华洋也只有被您看中,才有了出头的机会,只是害惨了咱们这些人。那段日子,华洋关门大吉,运气好的只有卷铺盖到别处躲避,运气不好的,就像我,被派出所拘留了起来。您领走了任肖,和他一起准备远走高飞了,那段时间,各大报刊到处登载,网上也吵得火热,后来是被盛家和魏家联手压了下去。大约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中间沉寂得就像忽然没有了你们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你们从此消失了似的,我被一个从前的老顾客从改造的队伍中接了出来,才算开始重见光明了,我那时也算过了一段舒坦的日子。忽然有一天,在电视上看到盛魏两家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您和魏少正式订婚,说实话,我当时很诧异。那是从您把任肖带走之后,我第一次看到您,至于任肖,说实话我至今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可魏少的作风,咱们都是清楚的,任肖得罪了他,下场是怎么样的,往深了想,不是很耐人寻味吗?您说呢?”

“你胡说!”盛洁被他的讲述镇住了,立即反驳道,她几乎是本能地否定了他的猜想,似乎更像在替魏晋辩驳。

何嘉无疑是想告诉盛洁,魏晋,或者还包括盛洁的父母,用了一些极端方式,于是任肖这个人消失了……她重新回到了盛家,当起了大小姐,风风光光地成了魏太太,继而进了精神病院……

这一套推理猜测,背后都是一段残酷的故事。可盛洁内心却莫名地排斥这种可能。

“盛小姐?盛小姐?您在听吗?”何嘉感觉到电话这边没有人说话,着急地连连询问。

“我问的是任肖现在在哪儿,而你根本不清楚,还敢跟我谈这么久,全是一些东拉西扯,凭空猜测的鬼话,盛家人的钱,是这么容易赚的?”盛洁的语气已经明显带着愠怒,对于他指引的方向,已经感到指尖发凉,心跳也随之加速。

“盛小姐!盛小姐!”何嘉显然还不死心,“您别挂电话,如果我说的关于任肖的事不能让您满意,那还有一件事,这件事您想必一定会感兴趣的!”

盛洁迟疑了片刻,手指已经按在红色按钮上准备挂断,听他讲得急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据我所知,魏少一直在清逸别墅包养了一个女人,隔三岔五地会过去看看,都是秘密进行的,我一个哥们儿是做娱记的,是他偶然间捕捉到的新闻,千真万确的事实。”何嘉言之凿凿,生怕盛洁不相信,末了还将拍摄的几张照片传到盛洁的手机上。

她已经完全处于石化状态,目前她得到的所有记忆和别人的灌输,似乎都指向一个地方,魏晋的背后到底藏了多少秘密?盛洁忽然想到母亲说过“就算从前那个女人再出来搅局”,她说的那个女人,和何嘉说的会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同一个女人,那看来根本算不上出来搅局,因为魏晋始终都在和她保持联系……

盛洁仔细思考了很久,想得越深入,头疼得越厉害,按住太阳穴,疼得直流汗,一时间钻心的感觉,像一根根钢针刺痛神经。

盛洁急忙伸手找寻呼叫器上的按钮,慌乱中呼叫器掉进了床边的缝隙,她失足从床上跌落在地板上,掀翻了桌上的保温桶,发出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护士和魏晋都跑了进来。而她死死地抓住头发不肯松手,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机也因为挣扎掉落在木质的地板上。

盛洁听到魏晋在她耳边叫她,周围一片混乱,她似乎被抬到病床上施救,意识里不断开始穿插白色的画面,各种各样的场景交织……

“啪”的一声,盛洁的意识回到从前,她被一记飞来的足球打中了后脑勺,整个人趴倒在塑胶跑道上,顿时眼冒金星,接触地面的每一寸皮肤都疼痛难忍。

“别装了,赶快起来吧,今天刘志新可不在,别演得这么楚楚可怜了。”盛洁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嘲笑道,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整日和她作对的魏晋,他们的积怨最早可以上溯到五岁的时候,因为她的顽皮,不经意间将家里的窗帘烧着了,继而蔓延开来,造成整个房子失火,当时家里没人,盛洁哭喊着救命,吓得蜷缩成一团,是盛立兴曾经的好友魏钦岚路过救了她,当时她怕极了,火舌没命地上蹿,浓烟和烈火,几乎困住了整个房子。

盛洁被熏得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已经躺在了床上,才知道是魏叔叔救了她的命,她毫发无损地被带了出来,而他身上30%的三度烧伤住进了医院。

盛洁第一次见到魏晋就是在医院里,当时他还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只是从那一次起,他就始终用敌视的眼光看着她,他在怨恨她连累了他的父亲。

很久的时间里,盛洁从未跟魏晋说过一句话,中间的很多年,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上了初中,盛洁和他意外地成了同学,他就坐在她的后排,几乎每天都用各种恶作剧来对付她。时常捉了小虫子放进盛洁的文具盒里,或用透明胶带贴一张猪头的标志在她背后,每当早自习的时候,他总是故意大声朗读,来干扰她的思路。

初二那次的体检,盛洁作为班里的卫生委员而负责收缴体检表,魏晋从身边走过,一把夺过她的表格,诧异之际,他已经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数据,用稀奇古怪的腔调揶揄道:“乖乖,你的胸围只有73公分啊?”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盛洁第一次觉得羞愧得抬不起头来,红着脸愤怒地追着他要抢回体检表,他却把体检表举得高高的,围着教室到处跑。

他总是想尽办法让她出丑难堪,以捉弄她为乐趣,在学校里的年代,盛洁对他是恨之入骨的。

升入高中以后,本以为能够脱离这种生活,为了远离魏晋,她甚至以高分成绩报考了一所稍远的二流高中,没料到开学的第一天,她在校门口张贴的分班告示上,赫然看到魏晋的名字,就写在自己名字的下方,刺眼极了。

当盛洁走进教室的时候,有人打招呼一样地叫了她的名字,她才看清那就是魏晋。恼得瞪了他一眼,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却自觉地走过来,坐在盛洁旁边的位子:“我都看过了,一个班就咱们俩算熟人,你别这么爱理不理的,我还不想整天看到你呢。”

“你为什么也在十中?我听魏叔叔说,你是要报七中的。”盛洁恼恨地质问道。

“七中离家这么近,放学后就不能跑出去玩了,多无聊,当然选一所远的。”魏晋故作神秘地解释道。

盛洁当时简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七中,屈就着报考了十中,只为躲避这个人,没想到依然阴差阳错,她当即悔得肠子都青了。

所幸那时也算作春心萌动的几年,刘志新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有着谦谦君子的气质,白净的皮肤和斯文的眼镜,笑起来彬彬有礼,最重要的一点,他从来不会欺负女生,每次有女生遇到困难,他总是笑眯眯地伸出援手,再加上他在钢琴方面也颇有造诣,每每在校联欢会上展示一把,总会迷倒半个年级的女生,而盛洁也是其中的一个。

高中时期,家庭的富裕程度还不足以成为吸引女生的重要条件,通常长得帅气,爱好运动,会搞乐器或者有什么其他才情的事,都会成为女生倾慕的理由。

那时候,盛洁几乎和平常的女生没什么两样,喜欢拿着带锁的日记本,每天将自己的心理变化一字一句地写进去,那当中多数是关于刘志新的。

或许她不是个会隐藏的人,她的秘密很快被魏晋知道了,于是他经常恶作剧般地跑到盛洁面前冲她讲着诸如“刘志新今天陪隔壁班的程美女去买羽毛球拍了”之类的话语,似乎想让她更加恼恨,更加羞愤。

开始她只是默默地气恼,渐渐地也学会反讽和视而不见。直到盛洁被魏晋的一记飞球打中后脑勺之后……

那天盛洁所有的气愤就聚集在了一起,原本疼得快站不起来,听到魏晋的声音,拼了命地爬起身,捡起足球来猛地飞起一脚朝魏晋的胸口踢去。

他到底是练过的,急忙一侧身,球擦了边朝后面飞去。盛洁咬着嘴唇,眼里已经浸着泪光,转身大步朝操场外走去,留下他在背后高声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