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兵点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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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悠悠等待

仲秋的周末,下着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怕雨的人撑着伞慢行,不怕雨的人在雨中快步,熙来攘往,各奔各事。

我吃过早餐回屋,正一屏一屏地看着微博,手机响了,女友打来的,说她在公交车上,到某某地方了,装东西的袋子破了,又是抱又是拎的,很是费劲,要我去公交站接她……

从某某地方坐公交过来,只需几分钟。我是一个不喜欢迟到的人,挂断电话,我便迅速丢下那些还未浏览的微博,快步出得门去。公交站离家很近,一分钟就到了。我站在公交站台下,一边注意躲着雨,一边焦急地望着公交车开来的方向,偶尔有汽车从站台边快速驶过,惊起雨水四扬,站台下的人只好往里退了退。

几分钟后,远远地看到公交车过来,我收好焦急地心,换上微笑的脸,准备迎接女友。公交车不紧不慢地靠了站,前上后下,井井有条,可直到这一站的人都下完了,却不见女友的身影。算算时间,应该是在这一趟公交车上,难道出了什么事?

公交车驶离了站台,我拿出手机,按出女友的电话,想问问她究竟到了哪站,可转而又想,她手里抱着拎着东西,不方便接听电话,也就没有把电话拨出去。我开始在脑海里作各种推测,堵车,红灯,车坏了……我又想她定是怕我迟迟不出门,不能及时到公交站接她,故意往前多说了两站。这样一想,心里便有了略微的不高兴,我只好在焦急和不高兴中继续等待。最后,我安慰自己,女友肯定在下一趟车上。

秋雨仍旧不大不小的下着,还是不断有车从站台边快速滑过,溅起雨水上扬,站台下的人又只好往里退了退……几分钟后,远远地看到公交车从街口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女友出现在下车的人流中,顾盼间,冲我微微笑着,肩上挎着她的小坤包,怀里抱着一个大袋子,提绳部分破了,手腕上还挂着另外一个小一点的袋子,稍显狼狈,不至失容。我赶紧过去接下她怀里的那个大袋子,引她快步躲到街檐下,俩人说说笑笑地往家走。刚才等她时的那些焦急和不高兴,早已在那依旧不大不小的秋雨中,悠悠飘散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当我再次读到《诗经》里的这段文字时,便不由得强烈地喜欢起来:一位妩媚的女子,独自站在城楼上,一边想着心爱之人青色的领襟、温润的佩玉,一边拧着自己的发梢,怀着悠悠的思恋,不停地向远方的官道上张望,焦急地等待心爱之人。

那时的天空肯定比现在瓦蓝,那时的青山也肯定比现在青翠,虽然那时的官道上会灰尘漫漫,但是经过悠悠地漫长等待,心爱之人终于近到跟前,只需看着对方浅浅一笑,什么相思苦,什么焦急累,便都荡然无存了。轻轻地,帮心爱之人拍掉身上长途奔波的尘土,俩人相依相偎,踏着夕阳往家走……只要一想到如此纯粹的美妙画面,我便欢喜得不得了。

今天,有了电话,有了手机,一个电话,就能知道别人的具体位置,知道相隔几远,也知道几时能碰头。等人也变得简单起来,可以拿出手机发发微博,看看新闻,耍耍游戏,再也不用傻傻地焦急等待,望穿秋水了。一日不见如隔三月的那份漫长,怕是现在很难找寻也。

我们没有了距离,我们又少了多少感动。

再会十四年

几束暖阳撩开阴沉了一月有余的寒冬,柔柔地照耀着大地,生命顿时充满了光彩。

一群同学坐在广场上喝茶聊天,我和陈玮提议,我们初中毕业都已经有十四年了,有很多同学毕业后从不曾再见过,应该开一个同学会,把能联系到的同学都请到,然后再把老师也邀请来。好,全体通过。时间定在大年初二,地点在李燕工作的雅顿茶楼,费用AA制,老师免单……大家七嘴八舌,很快就把整个活动的大概运作情况勾绘了出来。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整齐的读书声,从遥远的记忆里响亮起来。

江安县城西郊,西江中学,94级一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叶晓容,语文老师汪明基,英语老师王小容……四十多个求知向上的少年,组合成了一个团结、活泼、开心、友爱的大家庭。

聚会的日子,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在春节的鞭炮声中,在满怀期待中疾步走来。一吃过午饭,我就往聚会的雅顿茶楼赶。等我赶到的时候,肖玉平和周小兵都到了,真是够早。看来,大家对这次同学会都相当期待啊。

同学们陆续到达,一个惊喜接着一个惊喜。原来的周小兵,瘦得像根棍,用他的话说,现在是个卖菜的,却已经长得脸圆膀大腰粗了,绝大多数同学都没有认出他来,惊得阵阵啊呀呀。原来性格乖巧的周红,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经过生活的历练,也凭添了几份少妇的泼辣与成熟。当初花季雨季的少年,现在都是而立之年,大家都在变化,只是有的人变得多,有的人变得少,有的人这样变,有的人那样变,唯一不变的,还是那纷纯真的同学情。

随着参加同学的增多,雅间里的快乐气氛也愈加欢乐,欢声笑语不断,聊以前在学校里的开心事:贾维和唐鹤喜欢碰拳头、掰手腕,周小兵喜欢在最后一排搞些小动作,罗静和陈玮有点小暧昧,陈玮喜欢当别人的孃孃,刘露每次打蓝球都会被误伤而哭鼻子……十七年前那些可爱的,高兴的,纯真的往事,一点点地被同学们带到现场,清晰明亮。

汪明基老师是老师中第一个到的,以前给我们上课时,他经常都是喝了二两酒来的,讲课都带着酒味,李白斗酒诗百篇,汪老师酒后也妙语横生,语文课因此也变得很有味道,受此影响,我也喜欢上了作文,也才有了今天这点小小的写作成绩。我们毕业后,汪老师就调去了政府部门工作,步入中年的汪老师,因为年轻时喝酒太多,伤了身子,现在已经滴酒不沾了,这也为稍后尽兴的晚餐打了一点小小的折扣。

叶晓容老师同我们的母亲年纪相近,再有几年就该退休了,更多了几份慈祥,我们请她辨认在场的同学,结果因为同学们容貌的变化,大多都没有认出来,不过,一说出每个人的名字,叶老师还是能说出该同学以前的一些事来。

王老师稍稍来迟,他如今还在教初中英语,她就如李雷和韩梅梅一样,被印在了英语课本上,一如14年前那样时尚漂亮,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我们漂亮的TeacherWang正享受着爱情的美妙,越发显得成熟美丽。

刚接到通知的同学,也很快赶了过来,老师们也到齐了,照完了“全家福”,接下来就是对酒当歌,把酒言欢。本来定了规则,老师认不出某个同学,就喝一杯酒,结果叶老师和王老师实在没认出几个同学,也就只好就此作罢。杯满情溢,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酒逢知己千杯少了,负责后勤的李燕只好辛苦跑到楼下买红酒,只是她低估了大家的高兴劲,很快又到楼下买酒去了……

突然传来到一阵疯狂的笑声,原来肖玉平双膝跑地,正给陈玮拜年,还一个劲地叫着陈孃孃,那串夸张的笑声,正是出自陈玮之口。当着老师和众同学的面,陈玮只好给了五十块打发肖玉平,也了了自己非要当孃孃的心结。钟小军见肖玉平得了压岁钱,也追着陈玮喊孃孃,要给陈玮拜年,陈玮摸出一把钱发给钟小军。结果钟小军自己没有数清楚,说是50块,柴互粒和刘露给他打赌,说是60块,结果钟小军输了,刘露拿钱去买了两包玉溪。哈哈,哈哈哈……肆意的欢笑再次充满整个雅间。

陈玮端着满满的酒杯走到我跟前,说我们两个班长,当年也没少吵架,我又“暗恋”她多年,要给我喝三杯。也罢,喝就喝,不醉不归,咕咚咕咚,一阵牛饮,各喝下三杯红酒,见我喝下,她高兴得擂了我一拳,可能是我真的醉了,被她的粉拳幸福地推到了地上,四仰八叉,又引来她一串张扬的大笑,柴互粒赶紧把我抱起来,身醉了,心也醉了……

夜未央,酒致酣,大家约定,来年再聚。

有鲠在喉

如鲠在喉,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说:“鲠,食骨留咽中也。”段玉裁注:“韦曰:‘骨所以鲠,刺人也。’忠言逆耳,如食骨在喉,故云骨鲠之臣。《汉书》以下皆作骨鲠,字从鱼,谓留咽者鱼骨较多也。”后解释为:鱼骨头卡在喉咙里。比喻心里有话没有说出来,非常难受。

心里有话没能说出来之状况,我的生活中经常有之。但真正被鱼刺卡在喉咙里,有鲠在喉的状况,我却仅仅遇到过一次,那个滋味,同心里有话没能说出来一样,非常难受。

那天,我应邀去朋友家吃午饭,桌上有一道酸菜红烧鱼,味道颇为鲜美。虽然味道鲜美,但我在吃鱼的时候还是格外注意,小心翼翼,细嚼慢咽,如有鱼刺,赶紧吐出来,以免被鱼刺卡住。

正当我陶醉于满桌的美味之时,突觉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说话嚼饭都没事,只有当吞咽食物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当我知道被卡住后,没有丝毫的慌张,因为以前也有被鱼刺卡住的时候,按照经验,应该很容易把它弄掉。

我先是塞了满满一嘴饭,然后强行吞咽,期待那一大团饭在进入肚子的时候,能顺带把那根卡在我喉咙的鱼刺带进胃里,试了两次,好象没有奏效,那根鱼刺仍然卡在喉咙里。

接着我又用了第二种方法,跑到卫生间,用食指插入喉咙里,刺激喉咙行成呕吐之感,希望能从里向外将鱼刺吐出来,又试了两次,仍然没能将鱼刺吐出来。

我马上又用了第三种方法,喝醋。我喝了一大口醋含在嘴里,持续了几分钟,希望那根鱼刺能被醋软化掉进肚子里。吞完醋,喉咙里没有了被卡住的感觉,我觉得那根刺真的被消灭掉了:小样,我就不行搞不掂你!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食欲,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和朋友聊天。整个下午,我也没有产生有鲠在喉的难受。吃晚饭的时候,一吞咽食物,我又感觉到了那根刺,它居然还在原来的位置,真是很不舒服。

我坚持着吃完饭,又喝了一些醋,仍然没有将鱼刺软化掉。我用食指伸进喉咙深处,试着探寻它的位置,在喉咙左侧,食指触到了它。原来那根鱼刺不是卡在了喉咙里,而是刺进了肉里,指尖一拔,铮铮作响,如同向我宣战的号角。

知道了鱼刺的位置,我开始尝试把它取出来,准备用食指和拇指把它夹出来,可是细长的食指能探到的地方,粗短的拇指却达不到,试了无数次,都夹不到那根鱼刺,搞得自己筋疲力尽,我只能投降,彻底放弃了。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睡一觉,唾液应该可以把那根刺消化掉吧,如果实在不行,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找医生帮忙取出来。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第二天我到了医院,花了治疗费1300元,才把那根鱼刺取出来,把我气惨了,相当郁闷。

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就又用食指伸进喉咙里,看看是否被消化掉了,结果那根鱼刺仍然存在。而且,因为着急上火,嘴角还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泡泡,喉咙里也像有一朵小火在烧,隐隐作痛。我飞快地洗漱完毕,直奔医院而去。

挂号,找医生,医生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那根鱼刺轻松地取了出来。那根鱼刺差不多一厘米长,扁平且粗,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样子狰狞。看着医生把它扔进垃圾桶,我觉得喉咙一下子就舒畅了,坏心情也全都消失贻尽,感觉整个身心都舒服了起来,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来找医生了。挂号费和治疗费一共才花了17元钱,与梦里那个可怕的数字相去甚远,自己想起都觉得好笑。

从医院出来,我一身轻松。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才真正明白:不管是如鲠在喉,还是有鲠在喉,原来都是一件相当难受的事情。看来,无论是一个什么样的鲠,只要是在喉了,我们都应该将之尽早清除,才会有轻松愉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