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死了一般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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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李峥恢复意识时看见黎宁在他的旁边,两人倚在一面墙边。四周嗯环境给李峥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街道上来往着的,要不是穿着古式棉布衫衫的人,就是穿着旗袍的贵妇人。有人在吆喝着招揽买卖,有人匆匆行走,从不远处的胡同里还隐约传出阵阵戏曲声。

黎宁也醒了,迷茫地看了一眼李峥,又看看四周,然后猛地站起来:“卧槽!这里是哪儿?!”

“我也不清楚。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那个男孩记忆里的砖塔胡同。”李峥拍拍裤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的记忆中?嘶~”黎宁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古时候?”

“准确来说应该是快到民国了。不过你放心,这充其量就是那个男孩制造的幻象,或许他想让我们帮他点什么。”

黎宁听了李峥这么说,突然压低音量,凑到李峥耳朵旁:“那我们说话会不会被那个小男孩听到?”

李峥被他弄得耳朵痒痒的,伸手挠了几下顺便把人拽开:“不不会,而且我还告诉你,这里的人我们都可以看到,但是他们却不会看到我们。”

黎宁露出吃惊的表情,紧接着就想跑到街上拉个人试试,看李峥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峥看出了他这点小心思,笑着对他说:“话虽如此,但这些人是些什么东西我可是不能保证哟。”

黎宁立马收手。

两人不再打闹,整理好情绪走进了砖塔胡同。这个时候的砖塔胡同还是很有人气的,就像之前那个青年旅社的老板说的那样。满胡同都是人挤人,脚尖对脚跟的。

“……滋味在心头,也自上眉头,爱情郎文采与风流。

但愿天长地久,恩爱夫妻得到白头,比翼温情真自由……”

熟悉的调子从不远处的院子里传出来,李峥跟黎宁二人对视一会儿,默契地向那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搭着台子,台子上有戏子,台下是观戏的男女老少。李峥还记着,就是这个地方,就是这两个戏子。

李峥跟黎宁在一旁观察着,不一会儿,就见到那个小男孩小跑着四处给观众端茶倒水。黎宁有些激动地指着:“他的腿还好好的诶!”

李峥点头:“看来是有些什么特殊的原因才导致他的腿受伤。而且从他的腿上的肉的样子来看,应该很严重。”

黎宁不禁有些心疼他,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要受这种罪。可能当跑堂的,也没有什么资本去医治吧。

两人看着看着,突然眼前的场景就开始扭曲旋转,李峥连忙抱紧身边的黎宁。等到周围的事物恢复平静,两人已经是在一间房子里面。李峥还保持着保住黎宁的姿势,黎宁皱着眉头,眼神带着几分嗔怪,示意李峥放开他。

李峥看着黎宁,慢慢凑近。仔细想想,两人还没有正式接吻过呢。

黎宁当然知道李峥要干什么,可是黎宁更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干这个。

事实上李峥的嘴唇刚贴上去,房间的门就被突然推开了,从外面窜进来的是那个小男孩。虽然明知道别人看不到他们,可是两人还是迅速的分开了。

黎宁有一种心跳到嗓子眼的感觉:“……还好看不到。”

李峥赔笑道:“嘿嘿,怪我怪我。”

那个小男孩像是怕被发现一样,偷偷溜进来之后还仔细关上了门。紧接着就从床铺席子下面翻出一本薄薄的本子。

“哈哈,该不是小‘皇叔’吧!”李峥坏坏地对黎宁说,被黎宁用手肘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呸!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两人说话间,小男孩站了起来,架势十足,很容易看的出来,那一招一式分明就是在演京剧。

黎宁吃惊地说:“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这么喜欢唱戏。”

李峥点头:“虽然说这古时候戏子的身份很低下,可是总也有人是真心喜欢的嘛。”

对于这种无声的表演,李峥跟黎宁是真正感觉不到什么趣味的,但是小男孩却是十分投入。这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动静很大,本来插在门后面的木棍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云儿,我的好云儿~”进门的男人看起来喝了很多酒,走路都已经摇摇晃晃。

云儿应该是那个小男孩的名字了,他看见男人进来显然很慌张也很害怕。他躲避着,想从门口跑出去,却不料被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回去。男人将他按在地上,接下来的一切,黎宁总结来说就是惨不忍睹。

李峥说:“这个男人就是台上的那个戏子,唱男角的那个。”

黎宁回头,还带着一脸的厌恶:“你也太特么厉害了,你这哪里是人的眼睛,简直是钛合金的狗眼。”

李峥“啧”了一声:“你可别损我了。不是我眼睛好,是这人长得太奇怪。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了,他左右脸不对称!”

黎宁表示不愿意去看那张禽兽的脸。不过在那人摇摇晃晃又走出房门时,黎宁还是偷偷看了一眼,虽然不仔细,可是很明显,那个男人的确左右脸不对称。

“我们把这种面相叫做阴阳脸。”李峥一边看着云儿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对黎宁说。

黎宁心里怪怪的,虽然这个什么云儿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可是看着李峥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直接化成了行动。他上前去捂住李峥的眼睛:“看个屁啊!”

李峥“嘿嘿”地笑着,他知道黎宁吃醋了。于是为了老婆大人的心情舒畅,李峥承诺不看了。黎宁这才放下了手。

云儿趴在床上,不停地啜泣着。还来不及看看之后发生了什么,周围的场景又开始变换。

李峥跟黎宁来到一处后花园,云儿跟那个戏子正在那里说话。

云儿看起来神色紧张,两只眼睛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虎哥,你就别说那些混账话了。我,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那个戏子,也就是虎哥还在威逼利诱:“只要你答应,我就答应你教你唱戏。我跟你说,我那里可是有许多不外传的戏本子呢!我知道你喜欢,只要你答应我,什么戏本子你都可以随便拿去。”

云儿看起来犹豫不决,这时候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怎么还在这里!要开戏了,到处找你呢!云儿!外面那么多客人你不去招呼!在这里干嘛呢?!”

虎哥拉着那女人赶紧离开了,云儿也不多说什么,赶紧跑向茶水房。

黎宁看的云里雾里:“所以说,那个叫虎哥的是想要云儿当他的床伴咯?”

李峥抬了抬眉:“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按刚才那样子来看,应该是了。”

黎宁眉头紧皱,憋憋嘴,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我去!这不管怎么说,都算是JianYin幼童了吧!”不过多久,场景又转到了一间屋子外。

两人穿门而过,看见云儿脸色潮红地躺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双目紧闭,嘴里却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看这样子应该是生病了。”李峥的话遭了黎宁一个白眼。黎宁当然看出来了,哪里用他在一旁磨叽。

外面进来了一个人,粗鲁地摇醒了云儿:“去烧水啦!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管头,今天我身子不舒服,可以,可以找下别人替我一天吗?”

听起来完全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的话,管头却却毫不让步:“替你?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子啊!更何况这年头,皇帝老子也没用了!赶紧给我起来!”

云儿只得挣扎着起床,跑到茶水房去烧水。李峥跟黎宁紧随其后。

平日里做起来不算吃力的活儿,现在做起来却特别困难。有好几次,云儿都把水倒在了水壶外面,洒了一地。好不容易把火给生起来,云儿已经满身是汗了。

搬张小板凳坐在一旁等水烧开,云儿从怀里掏出一本小本子。如果黎宁没看错,这就是那个虎哥给他的所谓不外传的戏本了。

可惜因为发烧烧的厉害,云儿根本没看进去只字片语,脑袋晕晕乎乎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云儿!你在做什么!水开了!”

云儿吓得突然惊醒,赶紧站起来去看他的水壶。哪里知道,云儿竟直接将水壶提了起来。一下子感受到被火炙烤过后滚烫的水壶把子,云儿惊得一松手,一壶开水就这打翻了。开水直接泼在了云儿的左腿上,云儿疼得大声叫唤出来,另一只手里的戏本也掉在了地上。

外面马上有人进来。有的围观,有的则跑过去看看云儿的伤势。这时候一个已经化了浓妆的女人走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我不就是想过来喝口水这又怎么了?”

那女人正是很虎哥搭戏的女角,旁人都称她“大姐”。

大姐听了围观者一些三分真实七分胡扯的话之后,对人群挥挥手:“散了散了,不就是壶开水翻到了,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

很快,房子里只有云儿跟大姐两个人了。大姐突然冷笑一声:“你这出苦肉计了真是出的好极了。”

云儿不知道她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东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脚:“我,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得得得,别给我说你有什么苦衷,你都爬上我虎哥的床了,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我没有!”云儿说。

“呵,没有?”大姐捡起地上的戏本,“没有这是什么?这可是我虎哥恨不得贴身放着的东西。”

“……那是虎哥送给我的!”云儿挣扎着起来,左脚因为疼痛,走得一瘸一拐。大姐咬咬牙,一脚踹在云儿的左腿上,本来已经发起水泡的地方被生生踹破了皮。

“送你?可别是你偷来的。”大姐翻看了几下,“戏演完了我就告诉班主,我们这班子里可容不得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

云儿看着大姐离开,恨得咬牙切齿,一拳头砸在地板上,呜咽起来。

后来李峥跟黎宁见证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云儿被人打断了左腿,丢了出去。而那个说要好好对待他的虎哥,说要教他唱戏的虎哥,此刻正躲在人群里,畏手畏脚,不敢出声。

黎宁还来不及唏嘘,就跟着李峥回到了之前的那间屋子里。瘸了腿的,已经死了几百年的云儿就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他跟李峥。

“云儿什么也没做。我能做什么?我不能唱戏了,再也回不到戏班子。虎哥说过,等我长大了要给我买好看的洋装,皮鞋。”云儿自顾自地说,眼神空洞洞地盯着黎宁。

李峥想了半晌,说:“你想我们怎么帮你?”

“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好久。腿瘸了,没法走去投胎。所以我才每天找些人来陪我。”

“我们可以帮忙超度你,可是你得告诉我们,神婆在哪里。”黎宁提出条件,云儿思考了一下,说:“不要。”

“为什么?”黎宁不能理解,“你不是说很寂寞,让你投胎轮回不好吗?”

“轮回不了了。”李峥替云儿回答了黎宁,“他已经等了太久,按理来说,魂魄都该散的差不多了。能留到现在都不容易了,别说他现在还有灵力。我没办法帮他。”

云儿点头,完全赞同李峥的说法。

“动手吧。要么留下来陪我,要么……”云儿一个狞笑,“打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