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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幻城

又过了一个多月,荒山中的树林叶子渐渐开始掉落,冬天即将来临,而恶水筑城也接近完工。今日工匠把自尾张运来的黄金铸成二只金琥,安放到天守阁上面,松岗七宝算准五行方位,雄琥对准东面、雌琥面向西方。安放好金琥之后,工匠总管堤三郎对松岗七宝道:“松岗姑娘!这座城快要完工了吧?”

“是啊!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当初我们从尾张出发以前,城主有交代,待快要完工之前,需得通知城主……城主希望他能亲自主持启用典礼……”

“果然如此……不出二哥所料……”松岗七宝心里想着,便回答道:“本该如此,那便请你派人通知城主。这几天我们把城堡里外洒扫一番,等城主来了就交卸给他,也完成了我们的工作。”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对了!还有一件事……”

“怎么?”

“既然城堡已经快要竣工,大概不需要这么多工匠了。能否先把部分工匠送回尾张?让他们早跟家人团圆,我们也省下几日工钱……”

“嗯……有道理……好吧!留五个漆匠、其馀的话……木匠、铁匠、泥水……等等各匠各留下二名,其馀的你便安排他们回去吧!”

“是!小人这就去办!”

当天晚餐之后,神武天魁假意发癫,在城中大玩捉迷藏,松岗七宝在后面追他,越追越远。二人到了城后偏僻之处,窜上一株大树,施展隐身法坐在树干之上。即使如此,二人还是非常小心,二人有意无意,脸贴着脸,讲着悄悄话。

“二哥,果然不出你所料,尔冬旭辉要自己来交接城堡,还要把大部工匠先撤了回去!”

“嗯!留下来的,必定都是他自己的人。我们按照原来的安排,反正都布置好了,不是吗?”

“嗯……都弄好了!对了……应该先告诉飘和树律他们吧!”

“好!可暂时还不要告诉他们我的事,免得有人沉不住气,露出马脚!”

神武天魁虽然看不到松岗七宝,但手里搂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脸蛋耳语,鼻中闻到她身上的女儿香气,不由得大是心动,柔声道:“宝妹,四百张咒符,可真辛苦你了……”

“唔唔……不会啊!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不说不说……我的好宝妹……”

神武天魁吻了吻松岗七宝的耳朵,松岗七宝‘咯咯’娇笑,忽然听她幽幽的道:“唉……犬神和小舞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二人一见面就绷着脸,好像都看不见对方似的……”

“唔!真的吗?”

“对啊!小俩口不知道在闹什么憋扭?”

“会不会是那个药师的关系?”

“人家松下姑娘可规矩的很,整天里除了帮你看病以外,根本不出她的房间……只有树律和飘会去找她说说话,陪她解解闷……”

“喔……”

神武天魁对他们三人的事情不置可否。此时已经是秋末,入夜之后山里颇为寒冷,一阵风吹来,松岗七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神武天魁轻轻咬着松岗七宝的耳朵,松岗七宝腻声道:“二哥……我们这样子真好……”

“嗯……”

神武天魁忍不住想要把手伸到松岗七宝衣服里,却听得松岗七宝道:“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要穿帮了!”

“啊!”

神武天魁虽然不太情愿,但是大局为重,还是轻轻放开了松岗七宝,二人一起下了地。松岗七宝在神武天魁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乖乖!你这白痴,开始跑吧!”

神武天魁拔腿就跑,口中大呼小叫,松岗七宝待他跑了一段距离后,这才跟在神武天魁后面,口中兀自不断发出喝骂之声。

又过了几天,城堡终于竣工了,一大早松岗七宝便和阿修罗之曈在城里到处检查,确认每一个地方都没有缺失。随风飘、英树律,犬神及随风舞也一起出来到处观赏,听松岗七宝解释城堡里一切设施:哪里是了望台、哪个房间可以控制吊桥伸放、哪个房间因为阴凉,所以用来储放粮食;哪个房间通风干燥,用以储放火药……等等。随风飘看得津津有味,英树律更是赞不绝口,称赞阿修罗之曈巧匠巧思,连松下奈丽都出来与众人一起,只是她走在最后面,陪在神武天魁身旁。犬神和随风舞走在最前面,却是一左一右的远远分开,二人都不发一语。犬神见随风舞脸若寒霜,便不敢走过去同她说话;随风舞心中却大是抱怨:“怎么犬神哥哥不走过来和我一起,难道还在生气吗?”倒是阿修罗之曈兴高采烈、得意非凡,看到每一处都要自夸自赞一番,只见他忽然回头看向神武天魁,叹道:“可惜!这家伙傻成这样子,他若知道城堡盖得这么好,一定高兴得跳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堤三郎跑了过来,说道:“松岗姑娘、阿修罗先生,城主……城主驾到!”

众人连忙出了吊桥,果然见到尔冬旭辉,和属下等十馀人站在恶水岸旁的空地上,堤三郎和馀下的所有工匠站在一旁迎接。原来当日堤三郎安排工匠先行回尾张,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还未走出荒山,提三郎及手下心腹便把所有工匠杀害,草草埋在荒山之中。馀下的心腹自然迅速赶回尾张,向尔冬旭辉报告城堡竣工的消息。

尔冬旭辉早有准备相模之行,他为了避开那古野城中斋藤家密探的耳目,便穿上猎装、带得猎具弓箭、猎鹰、心腹从人…,往尾张港口而来。在船上改做商人打扮,随后到达相模荒山。尔冬旭辉见到城堡雄伟漂亮,忍不住脸上露出得意表情,心想:“我当以此城为本,建立下我尔冬一族基业,历万代而不衰!”

见到松岗七宝等人出了城来,尔冬旭辉连忙上前行礼,开口便道:“松岗姑娘,听说神武先生受伤了,可大好了吗?”他不问筑城之事,而先问神武天魁健康,显得极有诚意。

“多谢城主关心,我二哥虽然没有好,可也没什么凶险了……”当下松岗七宝把神武天魁的情形大略说了一下,尔冬旭辉一边听一边摇头,显得十分难过,他拉着神武天魁的手,喃喃道:“可惜神武先生,为了日本千千万万百姓……竟然变成这样子……”

神武天魁依然双眼茫然,张大了嘴笑着,似乎听不懂尔冬旭辉正在说些什么。松岗七宝道:“二哥一直希望城主能善用此城,创立基业,为天下百姓谋福!”

“我尔冬又佐卫门旭辉必定兢兢业业,不负神武先生期望!”

“城主,你还是快祭拜天地,交接此城,巡视完之后快回尾张,免得被城里密探看出什么端倪。”

“是!松岗姑娘说得对……来人啊!准备香案!”

马上便有人在恶水岸边摆上香案,尔冬旭辉担任主祭,其馀众人站在他的身后。尔冬旭辉举起香烛,正要朗诵祝辞,忽然神武天魁跑到桌子前面,欢声笑道:“哇!好多好吃的东西啊!我要吃这个!”

他抓起桌上一个糕饼就要塞入嘴里,松岗七宝连忙抓住他,说道:“等一下再给你吃,先让城主祭拜完!”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现在吃!”

神武天魁哭闹不休,在众人面前大演活剧。阿修罗之曈抓他不住,松岗七宝打了他一个耳光,只见神武天魁又哭又叫,忽然跑到祭桌之前,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口中大喊:“八百万诸神皆听我等祝祷!”

霎时间天地变色、阴风惨惨,刮起阵阵风沙,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大家不禁都退后了几步,狂风之中,只见城堡的外状渐渐模糊、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又过了一会儿风声止歇,众人睁大了眼睛一看,只见恶水上波涛汹涌,却哪里有城堡的影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城堡呢?”尔冬旭辉问道。

“遭了!神武下了‘百鬼挪移’咒,把城堡变不见了!”

“什么?”

“我们有安下咒符,本拟等城主来后,再念动‘守御’咒语,调请八方神魔共同来护城,可是神武刚才念动了‘百鬼挪移’,八方神魔把整座城都藏起来了!”

“那……这……”

“遭了!神武,你赶快把咒语解除啊!”阿修罗之曈急的直跳脚。

“是啊!神武,别胡闹了!快把城堡变出来!”松岗七宝也急了,完全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她和神武天魁的安排。

尔冬旭辉看着滚滚江水,又看到神武天魁天真浪漫、毫无心机的笑容,恨不得拔出长剑,一刀把神武天魁的头砍了。

“一定要神武先生才能够解吗?”

“嗯……是的……他下的咒语,只有他自己能解……”松岗七宝说道。

众人看着神武天魁,只见他追着一只金龟子、毫无机心,宛如没他的事一般。尔冬旭辉走到江边,堤三郎连忙跟了上来,低声道:“城主小心,这江水声势猛恶,实在十分危险……我们已经折损了二名工匠,这位神武先生也是在江水中受的伤,虽然捡回一命,却变成了这付德性……”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办法……”尔冬旭辉想了一下,心中已有计较,既然没有城堡,尾张那边的事情还是得先作处里,还有稻叶山城那边必须应付。

“松岗姑娘、阿修罗先生,这大半年辛苦你们了……”

“城主先生,真是对不住,我一定想办法让神武把城堡变回来……”

松岗七宝嘴上诚诚恳肯、心里暗暗好笑。尔冬旭辉对堤三郎道:“堤三郎,你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看守,其馀人便撤回尾张吧……松岗姑娘,你们还留在这里吗?”

“嗯……我们多留二天,看能否有什么变化,若是不行,赶在冬天来临前,也要离开这荒山,不然到时大雪封山,滋味可不好受!”

“好吧!我回那古野城之后,必当延请名医,为神武先生看病;这段期间,就麻烦诸位照顾他了……”

说完话,尔冬旭辉向松岗七宝、随风飘等人行礼作别,他看到随风舞时,又道:“随风姑娘,那玉笛你还喜欢吗?”

“嗯!谢谢城主,那玉笛音色优美,真是上品美器!”

“哈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够听到随风姑娘的演奏。诸位朋友,咱们那古野城再见!”

说罢,尔冬旭辉带着从人去了。一行人一言不发,在山林间行走。到了相模南岸,登上快船,尔冬旭辉换回猎装,侍妾早在船上等待,立刻端上温好了美酒。尔冬旭辉望着海水,心中想到此次长途跋涉、动用人力物力筑城、消耗许多自己库藏,却被一个白痴坏了大事。他心中恼怒,一口气喝干了酒,手中握着酒杯,越想越气,手掌上用力一握,酒杯竟然整个碎了。他素来深沉、少露喜怒之色,这时却大动肝火,旁边从人见城主动怒,都是连动也不敢动。只见尔冬旭辉两道眉毛高高竖起,双眼看向遥远的相模荒山,如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