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夜总会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晚上的生意特别好。
金沙也是如此,一直到凌晨三点,顾客才纷纷散去,杨阳也穿上一件大衣,骑着一辆黑色的二手无牌照摩托车一溜烟下班回家了。
杨阳的家在五十里外的一个偏僻老城区。如今安亭镇的中心都迁移到新城区了,老城区变得十分萧条,只有一些比较贫困的家庭住在此地。
飙车二十分钟,转进一条古老的巷子,最后一个甩尾把车停在楼下,拔下钥匙便上楼了。
因为没有物业,周围地理的环境不好,地上到处都是垃圾,时不时还可以看到老鼠在垃圾堆里‘窸窣窸窣’的动,遇上没有风的大热天还能闻着恶臭味。
这一带的人文环境也不好,经常有混混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很少有人管。
杨阳家住三楼,面积不大只有100个平米,三室一厅。
杨阳,小妹杨悦和父母各住一个房间,虽然谈不上拥挤,但也并不宽敞。
据说这房子都还是父亲当年借钱买的,现在都还没还清债务。
杨阳如今二十岁,高中毕业没考上本科,家里又没钱,只好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小妹杨悦。
杨悦今年十八,就读高三,学习成绩很好,在市重点高中奥赛班,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全市第一,说是考名牌大学的料子。这到给了父母一点安慰。
是以父母如今都更加拼命的工作赚钱,就是为了能够供的起杨悦上大学。
杨阳疲惫的打开门,发现大厅里还亮着灯火。
只见年过五旬的老妈坐在旧沙发上,戴着老花镜,一手按计算器一手拿笔在一个小本子上计算着什么。
“妈,你怎么还没睡啊?”杨阳脱下皮鞋,走了过去。
老妈头也没抬,仍旧很认真的计算着:“还有六个月悦儿就要高考了,我在算到时候家里能有多少钱。你那会儿虽然不争气没考上本科,但是我这个做妈的没能力送你去学个手艺,已经心里愧疚了。悦儿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她有遗憾。”
杨阳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夺过计算器:“算个帐还要这么久,我来帮你算。”
拽过本子一看,杨阳惊呆了。
老妈每个月的工资收入1200,加上捡破烂的收入400,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一千五六。每个月还要还房子的债务三千,家里的开销要三千……加上父亲的收入也剩不下多少钱。
而且老妈的腿不好,破相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每个月还要花钱去治疗……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腿不好,就可以找正经的工作。老爸多次让她在家歇着,她总是说在家歇不住……
老妈满脸愁容:“诶,我和你爸这些年供你们上学也没攒到什么钱。刚刚我们还琢磨着也要给你攒一份钱,将来给你娶老婆用。现在娶个老婆可贵了,没个十来万根本下不了手。”
杨阳什么都没说,只是鼻子酸了,眼睛烫了。
老妈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跄踉着身体进了卫生间,片刻后便穿上了环卫工的工作服:“我要去上工了,你早点休息吧。早餐在锅里热着。”
嘱咐了一阵,老妈便出门了。
听的那一声门响,杨阳忽然掉下了眼泪。
这一年来,杨阳一直都因为身体的缘故而不太接受这个世界的父母,虽然他明知道他们就是自己的父母,但是在感情上杨阳一直有排斥他们,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他们不是自己的父母。
直到此时此刻,杨阳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的自私。
别人用尽生命在奉献,自己却要将他们拒之门外。
这一年来,不是杨阳赚不到钱,而是没有赚钱的欲望。家境虽然窘迫但他在心里却并未将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家……
“以后,你们就是我的爸妈!”杨阳捏紧了拳头:“我来,改善这个家。”
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你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简单洗刷过后杨阳便睡觉了。
他是下午四点上班,到凌晨三点。
杨阳身体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春梦。梦里和陈雨芸猛烈的xxoo,最终使得陈雨芸缴械投降,做了一次威猛的一夜七次郎……
可就在他准备要做一夜八次郎的时候,被一阵争吵声惊醒,隐隐中还听到摔杯子的声音。
“谁他妈打扰老子的春梦……”杨阳不悦的坐了起来。穿上一条沙滩短裤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厅里已是一片狼藉,连玻璃茶几都被打翻在地。
门口不知道怎么子站了两个打扮穿着很另类的青年,一人光着脑袋,一人只留了一撮头发搞得跟鸟人安德森一样。
这两人手握钢管,来势汹汹。
年迈的父亲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额头上被擦破了皮。
穿着学生制服的杨悦拽着一把菜刀,堵在两个青年正前方,大有一股女汉子的风味。
这时只听那光头男子冷冷道:“杨老头,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赶紧搬走,我补你们三十万的拆迁费。不然我就让推土机直接把这里推掉。”
鸟人安德森附和道:“这附近也就剩下你们一家不愿意搬了。你们最好识趣点,不然推土机一来,你连三十万都拿不到。”
父亲显然和他们起过争执,气喘吁吁的道:“至少补一套面积差不多的新房,我就搬。”
光头男暴喝道:“你想钱想疯了吧。你这破房子还想补一套新的?你他么怎么不去抢啊。”
……
杨阳一听就明白了,他们是强拆的。肯定是那缺德的开发商请来的混混。
开发商其实都成精了,自己披着正规合法企业的羊皮,这种缺德事就找混混去做。就算上面有人来调查,他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再说了,这种事情其实就是政府默认的,只要不出人命,政府基本上不管。
如果按照合法程序安抚这些老住户,将要花费一笔天价拆迁费,而找混混来硬的,可以省下一大笔拆迁费,换算一下就是利润。
前世的开发商就够嚣张了,没想到这里的开发商更嚣张。
眼看双方继续对峙,杨阳忽然上前一步,挽住杨悦的肩膀:“小妹你走开,让大哥来。”
“哥,他们欺负我们。”杨悦忽然扑进杨阳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杨阳倍感心疼,一个穷苦人家长大的女孩子,才上高中就面对这样的事情,真是为难她了。
杨阳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
安抚好小妹,杨阳走到光头男面前:“有事情坐下来好好说嘛,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也是这房子的主人,你和他们谈不拢,不如和我谈。”
光头男一听,面色缓和了许多:“还是你懂事啊。”
杨阳微微笑了:“老一辈的人难免思想迂腐,你们不要往心里去。有烟么?来一根。”
光头男一听有戏啊,顿时极为开心,从左边口袋里抽出一包芙蓉王,递给杨阳一根,还主动给他点燃:“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的工作也好做多了。”
杨阳很惬意的夹了口烟:“那是。房子神马的都是身外之物,无关紧要。兄弟贵姓”?
光头男给鸟人发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免贵姓李,单名一个兵字。”
杨阳笑道:“原来是李兵哥啊,我们不如到外面去聊?小妹年纪还小,免得有些话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李兵转念想想有道理,顿时很乐意的转身出门。
杨阳也跟着下楼。
父亲在大厅里嚎叫道:“你个不争气的小崽子,要是把这房子弄没了,你就不要回来了!”
杨阳顿了顿,没说话,走出了大门。
三人一边下楼一边聊天,聊的甚欢,杨阳一路陪笑道:“李兵哥真是长的一表人才啊,一定混的不错吧。”
光头男顿时得意起来:“那是,我是跟斧头哥混的。”
斧头哥,杨阳是知道的。
安亭镇最大的混混。
之前张青就是打电话找斧头哥帮忙。
在安亭镇稍微了解一些道上的人都听说过斧头哥的大名。
杨阳哈哈笑道:“斧头哥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也跟着李兵哥混啊。”
光头男越发的神气起来:“你小子真是懂事啊,有你这么个懂事的小弟,我也求之不得啊。这样吧,你把你家那破房子送给我,我就带着你混,怎么样”?
这家伙把这话说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杨阳笑的更加的灿烂了:“能够侍奉李兵哥左右那简直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区区一个房子算什么。我最近结交了一个很漂亮的马子,要是李兵哥喜欢这口,我连我马子也奉献给李兵哥,怎么样”?
李兵一惊,这家伙果然上道啊。
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好啊。你小子深得我心啊,你放心,以后跟着我,我必不会亏待了你,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杨阳脸上笑开了花:“好,就这么说定了。”
说话间三人走到一排垃圾池旁边,李兵走在前面,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叫:“不好了,安德森掉进垃圾池里去了。”
李兵猛的回头,果然看到鸟人整个身体都倒插进垃圾池里,只剩下两只腿在空气里摇来晃去。
鸟人左顾右看,尼玛不对啊,这么大的一条路都能摔进垃圾池里……
他忙不迭的跑过来:“安德森,我拉你上来。”
他正要去拉李兵的腿,却被杨阳挡了下:“李兵哥,这种小事怎么能劳驾您动手呢。让我来就行了。”
李兵顿时大觉有面子,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嗯,你来。”
杨阳走到垃圾池旁边,拽住安德森的双脚猛的往下插了几下。
安德森整个人都没入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连喊声也叫不出来了。
李兵大吃一惊:“你干什么”?
杨阳嘿嘿笑道:“鸟人太重了,拽不起来啊。”
李兵感觉到不对劲了:“你是故意的吧。”
杨阳拍了拍双手,缓缓夹了口烟:“看来你还不傻。”
他一步步朝李兵走了过去。
李兵握紧手里的钢管:“好你个王八,居然敢伤我兄弟,更可恶的是居然敢欺骗我。我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的,现在看来,你家这三十万的拆迁费也不用拿了。”
他手里的钢管猛的朝杨阳砸了下去。
李兵不知怎么的,忽觉一阵风扫过,然后自己的下巴就受到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地上发抖。
这一切都好似幻觉,待他缓过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杨阳从地上捡起钢管朝自己走来。
就算李兵再傻,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顿时惊慌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我是跟斧头哥混的。”
杨阳蹲下身,搜走他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然后点了根烟:“敢威胁我的家人,废你一只手。”
“你敢!!!你要是敢废了我的手,斧头哥一定不会放过你!!!”李兵这时候还试图用斧头哥的名号来吓唬杨阳。
奈何杨阳根本就听不进去。
钢管“碰”的一声,砸在李兵的右手碗上,骨头碎裂,惨叫声起。
杨阳起身,猛的一甩钢管,只听“夺”的一声,钢管深深的插入了水泥地里。
“以后再敢骚扰我的家人,我就要你的命!!”杨阳冷冷道。
李兵打了个寒战:“你叫什么名字?有本事留下你的名号!”
“回去告诉斧头哥,我叫一夜七次郎,是金沙的保安队长。”杨阳一手夹着烟一手插在裤兜里,潇洒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