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栏湾边笑语戏,牧师抱衣见人祈。怎奈利嘴众婆娘,三分求来七分洗。第二天一大早,王丽怡领着五十来个婆娘走进了福生堂,只见她们每人手上托着一大叠衣服,双手前伸,目视远方,小碎步迈成了一条线,风摆柳枝一般跟在王丽怡的后面走着。
“队长,你来看看,衣服像新的一样,上面的弹孔我们姐妹们都补好了。”司马亭见王丽怡一行人托着衣服走了进来,忙迎了上去。
“王丽怡办事,我还不放心?洗得真干净,还缝不好了,真是太好了,这样吧,我领你们去仓库,一叠一叠放好,不要放乱了。”司马亭对王丽怡说着,带领众人直奔仓库而来。
正走着,迎面遇到玛洛亚,这下,婆娘们可有话说了,“哎,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啊,哪来的?怎么不说话了?”
玛洛亚刚想躲闪,被众婆娘拦住去路。玛洛亚一看躲是躲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吆,我当是谁们呢,原来是大嫂们啊,你们来干什么了?”
“哎,我说玛洛亚怎么今天我们就降辈分了,昨天还是姑奶奶辈,今天就成了大嫂了,这降得太快了吧。”你一言,我一语,弄得玛洛亚说不是,不说也不是,扮了个鬼脸,扭头跑了。
从仓库出来,司马亭叫住了王丽怡,告诉她到前堂大厅开个会。王丽怡一听,忙对众婆娘说,“大嫂们,你们先回吧,我还有个会。”
众婆娘说,“丽怡妹子,你忙去,我们走了。”说着,走出了福生堂门口。
福生堂的前堂大厅里坐满了游击队的所有的干部,大会分析了目前的形势和今后的工作。
“同志们,经过和山田老鬼子的数次较量,目前大栏镇的形式一片大好,咱们的游击队得到了大发展,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人马,武器弹药也得到了补充,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各班排要抓住战争的空隙,搞好训练,这是第一要务。其次,新收编的皇协军应该及时的做好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必须把散漫、胆怯、损人的行为彻底改掉,只有这样,咱们的游击队才能成为一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子弟兵的军队,才能成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这思想政治工作有玛洛亚、王丽怡负责,李小帅执行。哎,李小帅,这两天工作的怎么样啊?”司马亭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大讲了一通,最后问李小帅。
“奥,队长,才一天,那么多毛病,一下子就能改过来呀,你忘了我过来时,废了你们多少时间,有进展,但不快。”李小帅实事求是,说出了心里话。
“恩,你不用着急,这思想政治工作要慢慢来,慢工出细活啊。”司马亭拍着李小帅的肩膀,李小帅坐回到椅子上。
“根据目前的形势和上级领导的指示,咱们大栏镇要成立识字班,司马老叔一走多年,连个教书先生都没有啊,咱们大栏镇最有学问的是谁呀?”司马亭问到这句话,大家不由自主地看着玛洛亚。
“对了,就是你啊,玛洛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识字班的先生,光你还不行,我再给你找个配角,那就是王丽怡同志,我是知道的,王丽怡同志别看是女流之辈,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她不仅能歌善舞,还能识字读文,识字班的事情和思想政治工作你们要两不误才行啊。”司马亭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队长,其实,这些天我正琢磨这件事呢,成天价看着娃子们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大家想一想,现在如果不抓紧时间读读书、认认字,长大了大字不识一箩筐,那怎么行啊。行,这件事我和王丽怡包了,没问题。”玛洛亚说着,看了一眼王丽怡。
“我成吗?”王丽怡犹豫地说道。
“嗨,怎么不成,你看看,要是你能找出第二个人来,咱就马上换人。”司马亭嘴里说着,指着大家转了一圈。
“那好吧,我就试试。”王丽怡应允道。
“还有一件事啊,那就是教本没有,自己编写,根据上级领导的指示,编一些抗战打鬼子的内容,抗战和生产劳动相结合内容,要浅显易懂,朗朗上口。纸张咱管够,随便拿。”司马亭乐呵呵地看着玛洛亚和王丽怡,不住地点着头。
盛夏的大栏镇热的出奇,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唱着单调的歌,一阵过后紧接着又是一阵,吵得人心烦意乱。大栏湾是孩子们的天堂,光腚溜子们像下饺子似地一个接一个往水里跳着,溅起水花一片又一片,跳进水里后,顽童们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和游戏,卖弄着水中的本事。湾中的鸭子和白鹅被惊得退得远远地,看着这些占领自己水域的家伙们,生气地伸长脖子,“嘎嘎嘎、鹅鹅鹅”地叫个不停。
教堂的阁楼上,窗明几净,一壶香茶散发着浓郁的芳香从窗户里飘逸了出来。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玛洛亚和王丽怡正在埋头为大栏镇的孩子们编写着教材。窗外的那棵大柳树上,麻雀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一阵风吹来,树叶哗啦啦地响。
“奥,真凉快。”玛洛亚说着,抻了抻懒腰,站起身来,从衣架上拿来一块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正在认真思考的王丽怡。
只见王丽怡端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动不动,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玛洛亚走过去,伸手为她擦汗,轻声地说道,“太阳都偏西了,还这么热,简直热死人了。”
王丽怡仰脸莞尔一笑,“再过一个时辰才不会这么热了,现在正是热的时候。”
“我看看你编写的怎么样了?”玛洛亚说着,伸出手,要王丽怡编写的东西。
王丽怡把本子递给玛洛亚,只见小本子上清丽的方方正正的铅笔字映入眼帘:人口手,马牛羊,青纱帐,竖刀枪,专打鬼子小东洋;小日本,东洋鬼,走起路来罗圈腿;扛大枪,直晃荡,东南西北杀声响,呯的一枪见○王。
“好、好,真好,怎么还有个圈啊?”玛洛亚看着王丽怡编写的教材,一个劲地夸赞着。
“那个字,我不会写,你给我写上吧。”王丽怡俏脸微红,轻声对玛洛亚说。
玛洛亚轻轻地走到王丽怡的背后,伸手攥住王丽怡拿铅笔的手,在本子上一横一竖地写上了一个工工整整的“阎”字。
“丽怡,这次你会写了吧?”玛洛亚的下巴触在王丽怡的一头秀发上,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玛洛亚禁不住低头闻了闻。
“会,会写了。”玛洛亚呼出的口气吹得王丽怡痒痒的,王丽怡扭了一下脖子。
玛洛亚看着王丽怡,禁不住想到前几天洗衣服的事来,禁不住问道,“哎,丽怡,前几****让你洗衣服,非得让我再三地求你,为什么啊?”
“嗨,还为什么?你带领队伍来到福生堂门口,连看我一眼都不看,趾高气扬的,还怪我?”王丽怡小嘴一撅,仰脸看着玛洛亚。
“奥,就是因为这个呀,那好,今天我不光看你,而且看个够。”玛洛亚说着,转身低头,迎着王丽怡的小嘴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