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铜雀惊夜冷
4343900000084

第84章 离别

"豆花,热气腾腾的豆花噢。"吆喝声绵长而有力,带了一点儿软浓的乡调。

蹋思吉推开了窗子,一股冷风灌进了船舱里,带着新鲜的水雾。河面金色的阳光在轻快的跳跃着,偶有鱼儿蹦跶着跃出水面。随即又沉入水中。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好,天气非常的好。今天就要离开临江了。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去哪儿。

不想回家,想就要晃荡下去。可是,这样晃荡下去的目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很茫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光着脚丫子下床。拿起桌子上的紫砂茶壶,倒了一大杯的茶,咕咚咚的喝下。

昨晚上大抵是因为喝了酒,口非常的渴。可是,人又恨懒,不想起来。

她用力的甩甩脑袋,将脑子的昏沉沉的感觉给甩出去。但是,却怎么也甩不出去。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别离在即,大概大家的心里都不怎么好受吧。

不知道袁子卿昨天晚上想说什么。 她微微的有些失神,他能说什么,说不说大概就是要把她安全的送回家里吧。

她的嘴角的苦涩更甚,她不想回家,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回家。袁子卿,他是一个木头吗?他为什么就一点儿也不懂自己呢。

她无奈的揉揉额头。

袁子卿站在窗前,湿腾腾的雾气扑面而来,鼻间尽是淡淡的水腥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不知道蹋思吉,近几天又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

有时候,面对她,他的全身心都觉得无奈。拿她没有一点儿办法,偏偏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好像,他还从来没有对谁这个样子过。他的唇角的无奈更甚,这世界上,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因为要赶路的缘故,大家陆陆续续的起床。极老大和极老二告别了杀手的生活。

刘英宇将会带着极老大到处周游,而极老二,则是要回到西域。只有西域,让他感到心安。

无方也要四处周游,不过是一个人。他历来都是独来独往惯了。再说,一个人的日子,想在哪儿歇息就 在哪儿歇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任何的束缚。

剩下的就是蹋思吉和袁子卿,蹋思吉坚持不回家,而袁子卿坚持要送她回家。

"我爱去哪儿去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蹋思吉黑着一张脸,这句话,她已经和袁子卿说过很多遍了。可是袁子卿好像是一点儿听不见似的。

"和我当然有关系了,我有责任将你安安全全的送到家中。你一个女孩子,身上没有武功,怎么行走江湖?"袁子卿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这个姑娘,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听话呢。

她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他是为了她好,可是她怎么就不会明白呢。

蹋思吉的脸色更黑了,纤纤十指指向袁子卿,跺跺脚,气呼呼的大哦哦:"姓袁的,我告诉你。我和你没有半点儿关系,我有事无事也不要你管!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要是敢再跟着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张粉脸被袁子卿气得粉白,这个袁子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的厚脸皮了。

听了她的话,袁子卿的神色微微的有些黯然。不过,无论如何,他也是不会让蹋思吉独自在江湖上行走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是要后悔一辈子了。

正想开口说话,极老二却抢先开口了,"思吉,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到西域游玩?你不会功夫,我正好保护你,你要是玩得厌烦了,我再送你回来。"

他的语气温柔而缓慢,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蹋思吉像是被这笑容蛊惑了一样,狠狠的瞪了袁子卿一眼,然后用力点头。

他觉得她没有武功不能行走江湖,现在有了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他,他总算是放心了吧?

想到这里,蹋思吉挑衅的看了袁子卿一眼。袁子卿却已经别过了头。一张脸在阴影中好像有那么一丝的忧伤。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蹋思吉觉得自己是眼花了。真的是眼花了。

袁子卿知道,蹋思吉的心里,就算是不喜欢极老二,也是把他当成朋友的。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女孩儿,竟然和冷面的杀手成了朋友。

极老二脸上温柔的笑意,只为了她展开。极老二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温柔体贴带着绅士风度的。

而自己,在她的眼中,一定是又臭又硬茅坑里的臭石头吧。相较之下,她迟早都会喜欢上极老二。

他轻轻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他也无可奈何。有极老二在她的身边,他也放心了。至少她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极老二虽然是一个杀手,但是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一定会好好的对她的。

这样想来,他的心里好受了很多。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酸酸的呢?浑身是无力感,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是那般的无力。

袁子卿以为,自己一定会很潇洒的走了的。但是,他却没有离开。此去无期,他还想多看一眼她的身影。

蹋思吉欢欢喜喜的和极老二走了,他站在临江边。突然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唉,老兄,喜欢就把她给追回来,在这儿装什么忧伤啊。"无方拍了拍袁子卿的肩膀。

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唉,外人看来还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呢。男子汉大丈夫,喜欢的就去追。何必扭捏什么。

此去西域,千里迢迢,如果真的让那妞和极老二走了。他们要多少年才能相见啊?

真是个榆木脑袋,平时脑袋还挺聪明的呢。

袁子卿的心里一片的茫然,他是喜欢的么?他确实是喜欢的,可是,蹋思吉不喜欢他啊。她喜欢过他,可是他拒绝了。大概,她现在是恨死了他的吧。

他本想将她给送回家,然后再向她的父亲提亲的。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大概就是她猜到了他的心思,才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家的吧。

想到这些,袁子卿的心里就非常的难受。像是被谁给紧紧的抓住了心脏一样。

他将手上的木剑背到了身上,也不理无方。径直往蹋思吉和极老二所走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时间过得很快,三年的时间,说有多快就有多快。三年的时间,能够彻底的改变一个人。

临江的酒楼上,一白衫男子,正低头斟酒。他已经在这个就楼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三天三夜间,没有睡觉,也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江边的画舫,呆呆的出神。

酒楼里店小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知道没酒了就给他上。这个客人,出手非常的大方,所以他很乐意伺候。

伺候这位爷一天,就能抵得上他一年的工薪了。他自然是非常的乐意的。熬夜又能怎么样?哼哼有钱能使鬼推磨。

酒楼晚上是要打烊的,但是,只要有钱,就可以不打烊。高兴坐到什么时候就坐到什么时候。

袁子卿迷茫的看着临江水面,三年前,他们在这人离别。三年后,他回到这里。这里已经物是人非。没有半个熟人的银子。

他在酒楼的这三天里,楼成风曾来请过他几次。但是都被他的拒绝了。他就是想一个人呆呆的这儿呆一下。

那个岔路口,似乎还残留着蹋思吉的身影。这三年,他过得一点儿都不好。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好,他曾想过动身去西域找蹋思吉。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欲望。

蹋思吉,她和极老二在一起,一定会过得非常的快乐。所以,他何必去打扰他们呢?

就让他们好好的过好了。只要她过得好,那么他也放心了。还有什么是放心不下的呢?

小二又送上来了一坛酒,结结巴巴的问道:"客官,客官,您还没有醉吗?"

袁子卿轻轻的叹了口气,真是一个傻孩子。他这种喝法叫做细水长流。怎么可能那么快就醉了呢?

他曾经这样子喝过半个月,要不是最后被一个酒霸忍无可忍扔下了酒楼,他还能继续下去。

这三年之中,他喝醉了的时候会练剑。可是,平时他几乎是不用剑。

他背上的那把木剑,就像是一个装饰一样。从来都没有出国剑鞘。如果被熟人看见他的窝囊,不知道该怎么想。

这三年,他过得很好。没有卷入任何的纷争中。虽然他的懦弱偶尔会被恶霸所欺负,但是他并不会放在心中。

这三年中,他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无所事事之徒。他过得很快活,每天都有美酒相伴。

但是,心里却是空空的。像是被谁给挖掉了一大块一样。要是被袁氏的祖宗看见他现在的慕言个,一定会气得活过来。

他自己却是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这就是他想要的平平淡淡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