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爪将无影剑商无涯叛变的消息告诉曹丕的时候,曹丕难得的动怒了,他一个人在房中坐了很久,盛怒之下又派出了好几批杀手,去杀袁子卿,这些杀手接到的任务还包括杀了守在袁子卿身边的商无涯,但遗憾的是,派去的杀手,没有一个回得来的。
第二天,平静下来的曹丕很快便放弃了自己不理智的想法,因为他知道,无归堂中要数无影剑武功最高,再派人去杀他,是个愚蠢的做法,他并没有责怪血罗刹,反倒安抚她安心替他效力,她要的他都会给他,然后,便在屋内坐了一上午,突然招了侍郎荀缪来,两人一起去了军营。
曹操得天下于马上战中,是故许昌虽太平安定,引为天子之都,文武百官朝夕侍于君侧,士农工商生息繁衍于市井,仍然在城中驻有大军,曹操膝下诸多公子,喜欢习武操弓者不少,其中尤以曹彰和曹丕为甚,其中,曹丕更是以勇武多智名扬于外。
此时,城中夜色渐深,百姓多已熄灯就寝,而城南朱雀营中却是灯火通明,宴饮甚欢。
正值春日,宴饮便设在了帐外校场的开阔处,四周已铜盆盛以干燥的木柴烧的正旺盛,不时还噼里啪啦炸出火花,将本已回暖的春夜烧的更是暖意融融。宴饮的人分坐两列,主位便设在空中飘展的朱雀大旗之下,每人左前木桌上放满了酒肉,紫檀木的主座上铺着虎皮,椅子旁立着带刀的侍卫,椅子上的却没有人。
椅子上的人正在校场上与人比剑,比剑没有用真剑,用的是木桌上随手取的甘蔗,没有了刀光剑影和金戈之声却依然扣人心弦。
只见场上一穿着软甲的将校于一位华服公子在以慢打快,中年将校便是有“军中铁剑”美誉的奋威将军邓展,年轻的华服公子自然是二公子曹丕了。邓展常用一把三尺长的厚背铁剑,剑与其剑路一样厚朴稳重,此刻于二公子对剑虽换了甘蔗以免误伤,仍是出手稳健,以守为主,守中有攻。
华服公子却是一剑快过一剑的攻了来,更在不断的更换剑招,势要逼得邓展将剑招一招招全演了出来,邓展似乎也看出其心意,便不遗余力的将所会铁剑门六十四式铁剑全使了出来。
铁剑门招式厚朴稳健,一招出去讲究攻守皆宜,往往留有转为防的余地,待到曹丕将六十四式剑招俱看完了,忽然加快出剑速度,看邓展一剑斜刺来时抢身直进,折身出剑一剑刺中邓展手臂。
再之后走了几个回合,又是三次刺中邓展手臂,左右皆大笑,邓展不服气,要求再来一次,曹丕笑笑道:“我的剑法快捷,不敢刺将军脸,只好刺手臂。”
邓展说:“愿意再来一次,好让我输的心服口服。”
曹丕点头同意,邓展心想竟然是甘蔗伤不到人,不如大胆一点,出其不意的突然进击定然有效,于是不再留有余地几招之后准备突然出击,曹丕面含微笑持甘蔗快剑深入,邓展见此,忽然躬身躲开曹丕刺来一剑,手中“剑”回抡,一式“峰回路转”呼之欲出,却不料曹丕收剑在手,出脚横踹,正中其额,邓展倒地,满座吃惊注视,大感意外。
曹丕却扶起邓展,转身从容落座,笑道:“昔日阳庆有位名医淳于意,剑法很好,某日与人比剑,丢掉其惯用的套路出奇意外的打败剑术比他好的对手,大凡一切事物,不可自以为是。我从前使一对戟,自认为无敌,后来跟着陈国敏老师学以单功双,常使对方摸不清门路,自然是妙手入神。我们做事,最忌讳便是自以为是,拘泥不化了!”
众人仍在惊愕中时坐下忽有人拍掌叫好,曹丕一看却是侍郎荀缪,只见荀缪端起酒向台上曹丕道:“好一个自以为是,拘泥不化,我看如今国之体势,天下三权分立之局面,最终还得靠公子您来图谋革新了,来,荀缪敬公子一杯!”
曹丕道:“荀侍郎前不久不辞辛苦远赴辽东,不用一刀一剑替我解决了一大难题,这杯酒该是我敬侍郎的,来,先干为敬!”
荀缪忙道不敢干了杯中酒,座中之人亦纷纷附和,起身举酒相敬,曹丕也酒到即干,豪气干云。
酒过三巡,曹丕抬头望了望星辰,忽道:“我本来在等一个人,可惜到现在他还没有来,现在趁着这酒酣意足高兴之时,也给大家看一件我近日才获得的宝贝!来啊,拿上来!”
只见一对穿着重甲的武士抬着一个长方形盒子列队而出,众宾客无不翘首以待是何物得以如此兴师动众,只见曹丕示意将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手轻轻抚着乌木盒子却不打开,望了望下面一双双充满好奇与期待的眼睛,嘴角浮出一丝笑容,然后顿了顿道:“我想诸位定然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匣中之物,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不过再看之前且先喝杯酒听我讲个故事吧!”
曹丕亦端起杯酒,踱了两步,然后开口道:“这个故事是关于一把剑的故事,话说春秋时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经过数年卧薪尝胆终于击败吴国的越王勾践,睡了一个甜美的午觉醒了过来,心情非常舒畅。饮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新茶后,勾践兴致勃勃地派手下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薛烛。薛烛是秦国人,此时正在越国游历。薛烛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已经名动列国,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相剑大师。越王勾践酷爱刀剑,藏剑甚多,便想那几把好剑炫耀一番,于是,勾践开口就叫手下取来了自己颇为得意的两把宝剑:毫曹和巨阙。哪知,薛烛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随便地说这两把剑都有缺点,毫曹光华散淡,巨阙质地趋粗,不能算宝剑。勾践颇感意外,觉得很没面子,他想了一想,一咬牙,命令随从又送一把宝剑来。薛烛从侍者手中接过宝剑,小心翼翼地敲了几敲掂了几掂之后方才将剑从鞘中缓缓拔出。看着手中的剑陷入沉思!越王得意地问有人要用千匹骏马三处富乡两座大城来换这把宝剑,你看行吗?薛烛连忙说不能换。勾践做作地皱了一下眉头问为什么。薛烛激动地大声说,因为这把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已成绝唱,区区骏马城池何足道哉……”
曹丕故事还没有讲完,荀缪亦惊呼道:“公子说的莫非是纯钧剑?难道,这匣中的剑,竟然是传说中的纯钧剑?”
众人一听,都惊呼着离座围到曹丕手中的剑匣子前,曹丕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笑道:“诸位有眼福了,不错,这柄剑就是纯钧剑!”说着便打开了手中的剑匣,取出剑,缓缓的拔了出来。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曹丕手上的剑,只觉得眼前一亮,便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月光浑然一体象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顿时齐喝了声好,果然是好剑!
邓展是剑击好手,自然也爱剑,看到曹丕手上的剑不禁气血澎湃,顿时面色泛红,不由道:“真是好剑,想必一定锋利的可切玉断金!
曹丕道:“诸位且请回位就座,让我演示给大家看看!”
众人退回后曹丕让送剑来的武士伸出长戟,随手轻轻挥了下去,却不见一丝金戈碰撞之声长戟已断成两截,众人不由得有一阵喝彩。
曹丕面上笑意更浓,随手将剑递回剑柄中。回到虎皮椅上坐下,端起酒喝了一口。
荀缪道:“真是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得到如此不出世的宝剑,配上公子无双剑术,真是妙不可言啊!来,我在敬公子一杯!”
曹丕仰头饮尽杯中酒,却一字一字道:“剑是好剑,配给我用,却是浪费了!”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荀缪道:“公子不配用这剑,那天下还有谁够资格用?”
曹丕道:“墨昆仑!”
一语既出,四下无声。邓展想了想,道:“就是近几年来风头最劲的雪山掌门?”
有人便接道:“我听过他的名号,说是他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幼年时父亲被上司陷害弄得家破人亡,他逃出生天遁入雪山派中,习得雪山剑法后更是自成一体,悟出一套什么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被捧为剑神!”
邓展接道:“是逆天剑法,这个人原本叫墨逸轩,惨遭灭门后对世道心怀怨恨,对所谓天意鄙薄唾弃,要逆天而行报仇雪恨,苦练武功,没想到也是机缘巧合和天资聪慧,于昆仑山中得了一古剑谱,悟出逆天剑,挑了那上司一门后更是以墨昆仑之名遍邀天下击剑好手比试,四年来竟然无一败局,剑神之名,也算是名不虚传!”
顿了顿,忽然又道:“我想,此人剑术,恐怕也只有当年袁绍家的七公子挫其锐气了!”
座中有人不禁接道:“是啊,他出道晚了几年,要是碰到那袁氏七公子,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曹丕笑笑,由得众人议论也不插话,邓展笑道:“只是听说这墨昆仑性格残忍血腥,对败在他手下的剑客往往不留情面,或杀或剐,毫不留情面,这一点看,比那七公子其实差得远了!”
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哼,谁说我比他差得远了,无知鼠辈也敢妄加评论我,我且看你有几斤几两在此胡说八道!”跟着一把剑便跟着一个黑影子朝邓展刺了来。
邓展话未说完忽然间一个黑影子突然冒了出来,便眼前便多了一柄寒光闪闪泛着杀气的剑,不由得一身酒意一瞬家俱化成冷汗趟了出来,一惊之下忙朝后退,沙场中磨练出的反应让他躲过一劫,谁知他退剑也跟着他朝后进,他退的快剑跟的也快,邓展慌忙中之好随手在一张桌子上抽了根甘蔗挡上来,却未见那柄剑如何变招已将他手中的甘蔗削成碎块,仍是朝面门直刺而来。眼看着已退到曹丕面前再无路可退,心中一凉,只待束手毙命。
突然,一束寒光一闪,曹丕在电光火石间拔出桌上的纯钧剑替他挡了一剑,邓展心惊之下腿一软一个趔趄竟坐倒在地。那剑剑势一缓,然后竟换了一招雪山剑法中的“疾风回雪”向曹丕攻去,众人的心顿时跳到嗓子眼去了,一时竟都忘了呼喊。
曹丕却回了一式“渊渟岳峙”,竟然也是雪山剑法,那黑衣人步法迅捷变换巧妙,众人一时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见他又马上换了一式“苍山雪岭“继续攻向曹丕,曹丕马上换了一式“气吞山河”挡了下来,两人身影不见如何移动,剑招却是越出越快,曹丕起初只是守,后来仗着手中神兵利器以攻代守,黑衣人一剑来他也一剑去,转瞬间两人便对攻了二十几招,满场人心惊胆颤之间只见两柄剑相击偶尔碰撞出的火花,双方竟然使上了内力,黑衣人用的是一柄长脊窄刃,青芒森然如冰的长剑,而能挡得住纯钧如此碰撞的剑,想必也不是普通的剑。
“砰”的一声两剑相击后两人更是腾空而已在半空中你一剑我一剑展开快攻,只见黑衣人避开曹丕翻腕从斜下方刺向肋骨的一剑,一个旋身出其不意的直挑曹丕下咽,曹丕心想纯钧在手不妨直接断了黑衣人的剑,给其威慑迫其住手,于是暗暗在这一剑上猛地灌住满内力,改变出剑方向改刺为砍,将进攻的对象由人换成剑。
黑衣人仍然是不改招式,一剑刺来,曹丕心中暗喜脸上不动声色,只见又是一声尖锐之声然后黑衣人手中的剑突然断成两截,两人身形俱已升到轻功之力竭之处开始下落,本来二人相隔了一人的距离,黑衣人此时手中剑忽然断作两截,在众人皆以为其束手无策时情况却陡生转折,只见断掉的那一截剑却不改方向任然向曹丕飞去,曹丕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危急中只得大放空门使了一招“铁板坠”,于空中下身重心不改,上身从腰出如折断一般向后仰道,待到两人从空中落下来时曹丕直起腰时黑衣人的断剑一停在了自己的喉结处!
黑衣人冷笑道:“这就是你曹公子的待客之道?”
曹丕忽然仰头哈哈大笑,顿了顿忽然转身便走,直接走回了他的座位前,然后将剑慢慢插回剑柄,似乎无限爱怜的看了一眼然后便扬手将剑抛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抽出剑,冷峻的脸上却仍然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激动,似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道:“这就是纯钧,果然是好剑!”
曹丕从容落座,给自己倒了杯酒,对黑衣人道:“墨大侠的步光剑相传是大禹所造的名剑,听说寻这把剑墨大侠也费了不少功夫,如今在下不小心弄断了你的步光剑,赔你这把纯钧剑,想必也不为过吧?”
众人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紧张的剑光之中,此刻才反应过来来人便是墨昆仑,一时俱是面面相觑!
墨昆仑小心看来看手中剑的剑身,冷若寒冰似乎泛着严霜,与步光剑如此激烈的交锋后仍然是不见丝毫伤痕,果然是一把绝世神兵,冰冷的脸上杀气才慢慢消失,眼睛直盯着曹丕看了一眼,忽然转身便走。
曹丕道:“墨大侠既然来了不妨坐下了喝几杯?”
墨昆仑不转身冷冷道:“哼,肉食者鄙,他们也配与我一起喝酒!”
众人脸色皆变,但还来不及阻挡就只见墨昆仑不知用的是什么步法几步已经走出人群,没入黑暗中。
曹丕却不恼,面含笑意举起杯中酒对着虚空倒:“那在下不送了,敬墨大侠一杯,祝墨大侠马到功成!”
墨昆仑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冰冷的声音却依然隔飘来:“你记着,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曹丕放下酒杯,慢慢坐下,才发现两腿无力全身上下俱已汗湿,向身后侍从轻轻招了招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吩咐大家散了!”
荀缪不是很满意墨昆仑的态度,道:“公子何必招惹这样的骄傲不逊之徒?”
曹丕望着他,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容,笑了两声道:“没有了无影剑,我总得找一柄更锋利的剑替我杀人,那些江湖浪子之徒哪里知道,最厉害的剑,其实是以人为剑!
说完便起身离去,向不远处等着的马车走去,上了马车,曹丕忽然拂开窗帘,忘了眼营外的零星灯火,才觉夜已深了,忽然叹了口气:“夜已深了,她是否还在挑灯等我?”
驾车者一声喝一记马鞭,马车便缓缓启动,朝那城中的灯火阑珊处处驶去,亦渐渐没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