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为了过日子,如果不是为了过日子结婚不是空口说白话吗?眼下,许天伟夫妻就碰上了这种难题,他们不知过日子是为了什么,结婚是为了过日子吗?许天伟问妻子,可是妻子不满地说:“你跟我结婚不是为了爱我吗?”
许天伟说:“爱你是爱你,可是过日子与爱你还是有矛盾的,我是爱你呢,还是过日子呢?”妻子说:“既然爱我也是过日子,爱在日子里过的,过日子才有爱,你说是不是……”许天伟说:“我不知道我现在没有想这种问题,这不是我想的问题,我想的问题是何时能长工资,能让孩子穿最好的衣服,给妻子拿最多的钱,可是想这些有用吗?”
妻子说:“没有用,可是没有用才要想,如果说有用就不想了……”许天伟说:“这几天我反复琢磨咱家的孩子怎么教育,这不是小问题一家一个孩子如果教育出问题孩子肯定出问题,孩子出问题家庭肯定出问题,你说是不是……”
“有些事我想不通,可是想不通时我便知道这种问题是大了,咱家孩子问题是关键在于如何教育……”妻子说到了关键,可是许天伟并不这样认为,他说:“孩子教育问题可能还有更好的办法,关键在于父母如何教育,我想这是关键所在,有时我们的孩子并不象我们想像的那样听之任之,有时比我们俏皮,如果拿过去的老式教育要求孩子也不切合实际……”
妻子问:“你想怎么样,孩子的事不是小事,又不是大事,我们还能怎么样?”许天伟说:“是呀,不清楚的日子没办法过,不了解的孩子没办法教育,因材施教,因势利导,这是对所有孩子的,可是咱家孩子除外,她有自己的教育……”
夫妻俩正在讨论如何教育孩子时,有人敲门,原来是XX局的副局长来求字,是大学同学,他一见许天伟就说:“你小子闻名遐迩了,外地的人也知道你的字写得好,他们委托我找你为他们求字,你可不能拒绝,还有润笔费呢……”
许天伟说:“有劳你了,这么远还要求字,好吧我给你局长面子,什么时候要现在吗?”副局长说:“就现在吧,我说你写……”许天伟来到自己的工作室,按副局长说的写出几幅对联:天天长征多走路,年年打鱼勤晒网,难得糊涂。
许天伟说:“这幅联是谁要的,很有意境,我看这是大领导……”副局长说:“你说对了,这是外地一个省直机关负责人,是谁我就不说了,电视上经常能见到他的……”许天伟说:“行了不说他了,在电视上能见到的是高官……”
大学同学说:“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上大学的日子里你是如何练功书法作品的,当时看见你没钱买墨水我就劝你用水写,果然写出名气来了,而且有润笔费,看来你是成功了……”谁知,妻子说:“如果写字算成功我早成功了,我写的比他好……”大学同学吃惊,许天伟说:“这是真的,我写字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如果没有她指点我可能不会成功……”
大学同学一听慌忙说:“请夫人写几字吧,我宁愿出高价……”妻子说:“看你说的,我只不过是百姓随便写吧……”
妻子说着,随随便便用笔来几下,就有一行字呈现出来了,大学同学一见果然非同小可,他说:“好好好,深刻……”
大学同学私下对许天伟说:“对不起了,你妻子比你写的好,以后你让你妻子替你代笔吧……”许天伟笑逐颜开:“这种事怎能代笔呢?我看以后我们分开写,她写她的,我写我的,谁也不干涉谁,谁写出的就是谁的名气……”
也许是大学同学提出来的要求,妻子真的写出几幅联,许天伟和同学一看,妻子真是大手笔,只廖廖几笔就写出气势磅礴的条幅,许天伟看了看对妻子说:“没看出来你写的确实比我写得好,我向你学习了,以后我为你研墨……”妻子说:“你别拿我当书法家,我是你的妻子足够了,以后我仍然为你研墨,你写出什么我都说好成吗?”
“没有这种夫唱妇随的,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在下面复习吧,我们还要说几名悄悄话……”在学同学说着,拉着许天伟在角落嘀咕着,她看着他们嘀嘀咕咕便外出买菜准备请大学同学在家吃饭,然而回来时,大巧若大学同学不见了,一问才知道人家走了。妻子说:“早知道我不买菜了,浪费钱财……”许天伟说:“请人家事先打招呼,否则谁知道你去干什么?”
妻子说:“是我不对,我看你们谈天说地的就离开了,谁知回来时人家走了……”许天伟说:“我这同学说了改天他请我们,现在你请他就等于让他掏腰包,他是不可能被我们请的……”妻子问;“为什么不能被我们请……”许天伟说:“他是局长吃饭还需要我们花钱吗?就是他送我的润笔费也不是他的领导的,而是他私下挪用的……”
妻子听了说:“我不管他是谁我们请就是我们请,他再有钱有权也是他的,我们不占他便宜……”许天伟和同学都是在乡下长大进城的,而且是靠考大学毕业后分配的工作,自然而然对工作有自己的见解。许天伟知道妻子一定是想了解同学情况就嘱咐她说:“我这个同学平时是不吃别人饭菜的,一旦有聚会他肯定掏腰包请我们……”妻子嘲弄着:“跟你恰巧相反,你什么时候请过别人……”许天伟说:“不是我不想请,是不能请,毕竟我是在市委机关,没有财权……”
妻子说:“你这人注定是没财权的,就是有财权你也不能请……”许天伟不服气:“为什么,我也是有人情的……”妻子说:“我们在一起过了好几年我还不了解你吗?不占公家的钱财,也不占朋友们的钱财,如果不是我有意要钱你可能一辈子也不能向朋友们伸手,这就是你的人品,我的好丈夫……”妻子说得情真意切,许天伟听了感动唏嘘。
这是在什么样情况下,夫妻有了默契呢,实际上夫妻之间是有条件和睦相处的,问题是如何相处才能达到目的,这就是夫妻之间的共同感受。许天伟意识到自己与妻子还是有不了解的地方,比如写字,他从来没发现妻子会写字,而且写得比自己的好,这种惊人之举一辈子有几回,幸运的是他们夫妻碰上了。他算是发现妻子会写字,以后写字时可以给妻子一个机会,如同大学同学来家里时给妻子一个写字的机会,要说发现大学同学才是发现妻子会写字的人,他是功臣。
此时此刻,许天伟感受到的就是夫妻之间互相了解,互相理解,互相尊敬,或多或少这就是夫妻情份。很多人并不懂这些,更不懂情份,因此一旦吵架离婚是第一首选,谁也不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结果丢盔卸甲。这种人是不是对生活也是没有方向感呢,是不是对生活有一种没办法说清的负罪感呢,如果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还有第三种说法吗?
生活中有些事是说不清的,说不清对日子没法过,这就是一些人的心态,而有多少人懂得这种心态呢?同学的突然到来,让他们发现了妻子会写书法,也让许天伟发现了生活原本是有秘密的,而秘密就隐藏在每一个人心中。许天伟有这种认识说明他对生活还是有观察力的,妻子对此也是满意十分,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同学的到来拉近了夫妻感情的琴弦。
看来,夫妻有时还是与外界交流一下好,而且是取长补短,许天伟琢磨他与妻子的感情之路,主要来自对女儿的意见,谁也说不服谁,同学有突然到来给他们一次机会。许天伟发现妻子会书法,妻子发现丈夫比以前疼爱自己了,同时也尊敬自己,一个妻子最大的希望是夫唱妇随,丈夫在外,妻子在内,这就是中国典型式的夫妻形式。实际上,形式各式各样,谁也没有想到的事还会发生,由小变大,由大变小,既是辩证唯物主义,又是唯心主义,唯有家庭婚姻不变。
同学走了很久打来电话:“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夫人写的书法条帽被拍卖十五万,你的十万不到,你说怪不怪?”
是很怪,许天伟也弄不明白,自己的书法条幅不值钱,妻子写的书法很值钱,看来妻子从此可以走一条自己的路。实际上许天伟一直在探索中过日子,作为丈夫他在探索自己与妻子的感情与婚姻是否稳定,作为男人他探索自己的位置是否还有可能往上提一级,作为书法家是否还要写出更上一层楼的艺术品,想来想去,他感到生活如同一座大山,随时随地会有奇形怪状的事发生着。人在中年,他不能争什么,也不能抢什么,他所有的似乎都在稳定的生活,哪怕吵架也不例外。
现在他开始研究夫妻之间的吵架了,为什么吵架,原因是几方面,其中之一就是因为孩子。孩子不是婚姻障碍,却是生活中的问题,处理好一切都平安无事,处理不好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平晨有人说孩子如何如何,实际上真是借口,拿孩子说事与拿孩子为借口的夫妻不是真正夫妻,这种夫妻缺少人性。许天伟与妻子不是这种人,可是有问题是真的。
作为书法家,许天伟一直努力奋斗,陶冶情操,不论谁朝他要字他都认真对待,写出充满生机的条幅。他知道自己写得不算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或多或少这就是他的目标。然而,妻子的写字超出自己,呈现出另一种艺术形式,加上他们写出的日记,真的给婚姻生活带来希望。这种日子能有矛盾吗,这种婚姻能不稳定吗,这种生活能不向上吗?
在许天伟看来,一种婚姻能不能稳定关键在于生活在婚姻里的夫妻是不是有向上的目标,有向上的目标才有努力的方向,如果缺少目标还需要努力吗?如果不能清楚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能了解自己想过的是什么样最,这种婚姻自由吗?许天伟承认自己的婚姻是自由的,可是在自由情况下能有多大发展空间,而这种空间恰巧是夫妻矛盾激化的空间。
最近一段日子,许天伟感到生活甜甜的,妻子的行为更让他产生一种好感,美中不足的是女儿,摔跟头造成的后遗症不是伤,而是心有余悸。齐齐每天不再到幼儿园了,而是去了奶奶家,一星期换一次,这星期在奶奶家,下星期到姥姥家,齐齐就在奶奶家姥姥家打游击。每当奶奶家有了好吃的时,爷爷先打电话询问齐齐想不想吃,想吃就过来。
吃对孩子来说拥有一种吸引力,是奶奶家有吸引力,还是姥姥家有吸引力,齐齐是最能了解情况的。谁家有吃的,有好吃的,齐齐第一个知道,也第一个吃到,即使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未必先吃第一口,唯独齐齐吃上第一口。
在奶奶家齐齐是小公主,在姥姥家齐齐还是小公主,不论在哪里齐齐有上句没有谁能有下句,齐齐说一不二。齐齐就是小太阳,一家人围着她转,有时齐齐也是一滴油,浇到哪里哪里有愉快,看见齐齐来了爷爷高兴,奶奶高兴,姥姥高兴,姥爷也高兴,回到家里见到妈妈高兴,见到爸爸高兴,一颗小太阳给家里带来温暖,一滴油浇灌得家庭这部机器灵活机动。
有一天,一个同事问许天伟:“听说你跟妻子闹离婚是真的吗?”许天伟说:“不是,如果说我这种脾气跟我妻子打架是有的,如果闹离婚是不可能的,她还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谁是谁非不是婚姻大事说了算的……”
可是解释后,许天伟还是把这种话对妻子说了:“你说咱俩吵架惹事生非了,同事至今还在议论这种事……”妻子说:“这样吧晚上把齐齐接回家,我跟你压马路,看他们还说东道西说三道四不……”许天伟说:“算了吧,晚上我还要写字呢,又有一家公司总裁要我的字,而且是大价钱……”妻子说:“好吧我写你的,我带孩子走我们的,不打扰了……”
晚上,许天伟写字时,妻子带着齐齐出去了,谁知回来时,齐齐忽然叫爸爸,许天伟问:“什么事呀宝贝?”齐齐说:“最近一段日子我受伤了,没有检查你们的日记,现在我想检查你们的日记了……”妻子问:“你为什么要检查我们的日记,是不是有人让你检查的?”齐齐说:“没有让我检查就不检查了吗?写日记不允许偷懒……”妻子有些犹豫不决,齐齐催促:“快拿来吧,我们要检查……”许天伟见此负责任地嘱咐妻子:“你拿出来吧,否则老师要发火训斥了……”
“这孩子怎能学成这样严肃了……”妻子有些不理解,毕竟齐齐还小,还是孩子,怎能这样对待父母呢。可是齐齐做得对,坚持是对的,父母不能扫兴,于是,妻子把日记本拿来对齐齐说:“你检查吧,看看我们偷懒没偷懒……”
齐齐果然认真对待,检查着每一篇,忽然齐齐说:“爸爸你有一篇日记没写完,这是不对的,要野持长久,持之以恒……”齐齐说了很多,许天伟感到女儿说的对,他看了一眼的确没写完,他对齐齐说:“爸爸接受你的批评把日记写完……”
齐齐说:“是现在写还是明天写,我看最好是现在写……”许天伟有些犹豫不决,妻子说:“我看你还是补吧,现在写……”许天伟说:“好吧我现在写……”于是,许天伟坐在女儿身边,一笔一笔写着,十几分钟后,日记写完了。
齐齐看了看,这才说:“写的还可以,可是以后不许有空白了,更不允许写一半丢一半,如果写一半就不叫日记……”许天伟说:“好的听齐齐的吩咐,以后不写半个日记了……”齐齐又说:“妈妈的日记也有错字,希望妈妈改……”
妻子一听慌忙说:“妈妈有错字就改,现在改还是明天改?”齐齐说:“当然现在改了……”于是,妻子坐在齐齐身边认真改字,这一刻,夫妻感到家庭生活的温馨,如果是以前他们是体会不到的,现在居然体会得这样深刻。
许天伟对妻子说:“以前我只知道温暖如春是纸上说的,想不到现在被女儿一弄居然想到一起了,真的是温故而知新,你说就我们这种家庭成员之间会产生隔膜吗?”妻子说:“按理是不应当有的,可是事与愿违,有也是有,没有也是有,我看还是适可而止吧。”许天伟说:“我就赞成你这种态度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个家庭有两种态度,而且是上进的的态度,你说这种态度不好吗?”妻子说:“一个家庭有多少上进的态度决定一个家庭有多少温暖如春的事,我是希望有……”
其实夫妻俩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种发展,一个小小的变化会改变家庭成员之间的命运,一个小小的态度会让人与人之间产生温暖,尤其是在钱财社会,当有人以为钱财决定一切时,当有人以为权力决定一切时,还有感情在。
连续不断的发现,连续不断的认真对待,许天伟终于感受到作为男人的尊严,感受到作为干部的尊敬,感受到作为父亲的尊敬,其实什么都可能没有,唯恐天下不乱独作粗父亲的尊敬是女儿给自己的,这是不可能没有的尊敬。有了这一次教训后,许天伟写日记时没有半途而废的时候,也不再写一半就丢下,而是坚持着写完,写出每天一日记。
许天伟忽然悟出生活就是一碗茶,有的人喝得一干二净,有的人喝得见了碗底,有的人史喝了一小口,有的人连看也没看就甩开了。夫妻生活就是一碗茶,孩子就是茶花,遇上水便开始变化,没有水只能是茶花,而茶花的香只是一瞬间的。
又是一天晚上,夫妻俩拉着齐齐走在街上,看到川流不息的车辆,许天伟嘱咐妻子:“你要照看好齐齐,眼前的车辆太多了,随时随地都有危险……”妻子说:“你也是一样照顾好女儿,齐齐是我们一家人的命根子,怎能不照顾好她呢?”
可是齐齐忽然说:“你们不必为我担心,谁知生活是什么样,我看就顺其自然吧……”小孩子的话不是很多,但说明很有意义,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说什么好,面对孩子他们有些力不从心,可是有时又必须装着关心的样子。
齐齐说:“爸爸妈妈我们到植物园行吗?”妻子说:“你愿意去妈妈陪你刘了……”齐齐说:“在植物园能看见姥姥,平时姥姥经常到植物园的……”妻子说:“是吗我们一起去植物园看姥姥……”可是许天伟不相信,他问齐齐:“你怎么知道在植物园能看见姥姥?”齐齐说:“因为姥姥每天带我到植物园时都要与一个爷爷说话,而且是准确无误……”
齐齐的话让许天伟震惊,他看着妻子问:“我们还去吗?万一碰上我们不是自找苦吃吗?”妻子说:“可是我们不去才是自找苦吃呢……”夫妻俩商量着,有些左右为难,是对还是不去,谁也没有主意,去植物园成为难题。
齐齐说:“爸爸不是经常说不清楚的日子没办法过吗?我们不去植物园了,因为我们不清楚姥姥去不去植物园,如果姥姥不去我们不是白去了吗?”许天伟拦住话说:“齐齐想去哪里我们陪同就是了,不想去我们换一个地方……”
齐齐说:“我们就去轻工大厦吧,在里面有好多玩的……”夫妻俩这才转悲为喜,拉着齐齐朝轻工大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