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能当官的人当了官,一个不想当官的人官运亨通,这是现阶段的特殊性,还是机关干部原形毕露。许天伟现在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本来在机关写写字,练功书法是最好的事了,可是沾上官运后这种好事变成了心病。
可能是有妹妹的话,李云龙对许天伟开始关照起来了,说白了不是关照,是监视。李云龙当天晚上来到许天伟的家,对他妻子说:“嫂子我饿了想吃饭可能吗?”嫂子是爽快的人当时就说:“想吃什么冰箱里有,啤酒也有……”李云龙说:“晚上我不开车了,我要喝啤酒,让我大哥陪我喝酒……”妻子马上说:“行行行,喝啤酒,你大哥陪喝酒……”
其实说这话时,李云龙心里还划着圈,他不知道副市长的妻子是什么态度,是不是真心让自己吃饭。当李云龙从冰箱里拿到各式各样小菜时,他真的惊呆了,冰箱里真是一个小仓库,要什么有什么。香肠火腿,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尤其是各式各样小菜如同市场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拿到,李云龙说:“嫂子,这是冰箱吗?”妻子问:“不是冰箱是什么?”
李云龙说:“我看就是小仓库,小市场……”妻子说:“想吃什么拿什么,别吃拉肚子就行了……”李云龙说:“不会的,我是钢铁肚子,什么东西进去也消化了……”这时,许天伟走过来对他说:“想吃什么拿什么,啤酒我拿到了……”
在客厅,李云龙和许天伟喝酒,因为心里有准备,李云龙开门见山:“今天喝市长的酒,哪天喝我的酒……”许天伟说:“你想喝酒就喝酒别拿我说事了,我现在最害怕有人拿我说事,明明是他们想干什么偏偏说我想干什么,你说这是多可怕的事……”李云龙说:“这是他们想利用你这副市长,以领导为借口达到目的的比例不是高的吗?”
许天伟说:“行啊你小子比我懂得多,看来你应当在我这种位置上我应当去开车……”李云龙慌忙说:“你可不能这样说,如果被别人听见了我的前程就毁了,他们还不嘲笑我是官迷呀……”许天伟说:“官迷就官迷,你有文化当官怎么不行了,就是他们凡事以权为主,因此有数不清的人明明能当官却被限制上不了官,来,看在你有官的机会上咱们喝酒……”
许天伟和李云龙吃着喝着,啤酒一杯杯朝肚子里灌,没多久两人都有点喝多了。李云龙说:“都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能喝得迷迷糊糊的,可是我现在怎么感到迷糊了呢?你不是给我下了蒙汗药吧?”许天伟说:“你想得美,有蒙汗药我还喝呢,我有多少天没睡觉了,有蒙汗药我能不好好睡一觉吗?”李云龙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啤酒喝多了也醉人,不知为什么,许天伟和李云龙越喝越高兴,居然互相开起了玩笑。李云龙嘲弄许天伟:“你哪象一个副市长啊,分明就是一个省直机关负责人,正襟危坐,严肃认真,谁敢跟你喝酒哟,如果不是我舍己为公,这酒你是喝不到的……”许天伟冷嘲热讽:“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就卖乖,跟我喝酒还嘲弄我,喝我家酒吃我家饭居然嘲弄我……”
李云龙摇着脑袋瓜子说:“我不是管你叫大哥吗?如果你不是我大哥我敢这样叫你吗?敢在你家喝酒吗?”许天伟又掏出几瓶子啤酒说:“既然如此喝吧,不把这些啤酒喝光你不能离开这屋子……”李云龙说:“喝就喝……”
十几种小菜吃光了,十几瓶子啤酒也喝尽了,李云龙有些摇晃了,许天伟也是头重脚轻。可是他仍保持着清醒,李云龙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说:“我们是不是不喝了,嫂子在家,过一会儿你们还要劳动呢……”许天伟说:“半夜三更的我们劳动干什么?”李云龙说:“不劳动怎能有小人呀?”许天伟明白了,然而就是这一瞬间,他恨不能杀了李云龙。
李云龙犯了一个严峻的错误,他不该在许天伟面前提造小人,这是许天伟最害怕提出来的事,是他的心病。为了不影响妻子的情绪,许天伟清醒的脑子里还在劝着李云龙:“我们不提劳动好不好,我们提出其他问题……”
谁知,李云龙似乎上了发条,断然拒绝:“不,我偏说,就是提劳动,就是提造小人……”许天伟骂骂咧咧地说:“你小子有种就接着说,看谁把谁怎么样……”李云龙昏昏沉沉告诉许天伟:“没关系,劳动不可耻……”许天伟歇斯底里叫喊:“可是我可耻,我可耻你明白吗?”许天伟的声音把李云龙的酒吓醒了,他慌忙说:“对不起市长我喝多了……”
许天伟说:“没什么喝多酒算什么,我们就是在喝酒中锻炼成长的……”然而,说是这样说,李云龙不敢再喝了,不敢再胡说八道了,许天伟问:“你怎么不喝了?怎么不说了?”李云龙冷静地说:“我的酒醒了,我的酒劲醒了……”
许天伟拉着李云龙的手说:“你的酒醒了,可是我的酒还没醒呢?接着喝……”李云龙说:“不能喝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真的不能喝了……”这时妻子过来了,斥责丈夫:“他不能喝不让他喝了,明天起不来如何开车?”
许天伟说:“我的事不要你管……”妻子恼怒:“你喝人肚还喝狗肚了吗?”李云龙听到这话吓得酒醒了,他慌忙对许天伟说:“明天不是还有事下乡吗?今天不能喝了……”许天伟说:“好吧明天接着喝……”许天伟说着拉着,不论妻子如何挣扎,许天伟就是拉着妻子睡着了。看到这种夫妻,李云龙也是没办法,只好逃之夭夭。
第二天,许天伟问李云龙:“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怎么不知道?”李云龙说:“你昨天喝得晕头转向的,连我和嫂都分不清了,拉着我的手要睡觉我还敢不走吗?”许天伟说:“我有吗?我有这种事吗?”李云龙说:“这种事可以有……”
许天伟不放心,回家后问妻子:“昨天我们干什么了?”妻子说:“你还说问呢,羞死人了……”许天伟问:“怎么回事?”妻子说:“你拉着我的手非要让我抚摸你,还说这是爱的表示,我是表示了,可是你对我表示什么了?”许天伟不放心地问:“我对你表示感谢什么了?是不是我把你……”妻子羞赧地说:“结婚以来你是第一次这样猛……”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许天伟很高兴,可是又乐不起来,因为他不相信妻子说的是真的。他好久没和妻子办事了,如果不是当副市长他也不可能有这种压力,现在喝多了,压力没了,他居然第一次这样让妻子满意,他能相信吗?
“你是说我和你,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啊……”许天伟问妻子,气得妻子嘲弄着:“不是和我能和谁,难道还有第三者……”许天伟笑着说:“我希望有第三者,可是第三者不是你吗?”妻子说:“你是不是吃药了怎能这样凶啊?”许天伟问:“凶不好吗?难道你不希望我凶吗?”妻子拉着他的手说:“凶好,有时间你就凶吧……”许天伟乐了:“凶。”
这天晚上,妻子提前把饭菜做好了,等到许天伟回来,可是他没有喝酒照常对妻子很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一对没有性生活的夫妻忽然有了性生活,这在夫妻之间产生了一种兴奋剂,乐得妻子仔仔细细观察了好久。
作为男人,许天比什么都高兴,当不当副市长夫关紧要,关键在于他是否拥有男子汉的权力。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与李云龙喝了一次酒忽然有了欲望,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任务,妻子满意,这是她盼望多久才达到目的。有了这种生活,许天伟似乎愉快起来,每天上下班充满信心,而且是经常关心机关干部,对李云龙尤其关心,让妻子为他找对象。
一天晚上,许天伟回到家时,妻子对他说:“刚刚在电视上看见你的影子了,怎么回事,你穿的衣服不是你的……”许天伟说:“可能是同事的,当时开完会要走,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对我说要录像,没办法,只好随随便便拿件衣服……”
“以后办公室要配几套衣服……”妻子嘱咐着,她知道丈夫每天要接触很多人,没有衣服是不行的。妻子边说边把饭菜端上桌,许天伟看着饭菜对妻子说:“还是家里饭菜香啊,在外只能喝酒不能吃饭,回家还得吃……”
夫妻互相说着,好象有些话永远说不够,许天伟和妻子说的话也就着饭吃了。饭后,许天伟看了一会儿电视,他记得有好久没看电视了,自从当了副市长他就与电视分开了,不是不想看,实在是没时间,不是开会就是开会。
妻子当然理解丈夫了,知道丈夫不容易,当许天伟看电视时,齐齐走来了,她问许天伟:“爸爸你日记写了吗?”许天伟正看足球呢,女儿一问他慌忙说:“没写呢,爸爸现在就写……”齐齐说:“爸爸你看世界杯吧,今天可以不写……”
许天伟哪能看世界杯呢,不看世界杯可以,不写日记怎么行呢。许天伟站起来去写日记,妻子对女儿说:“能不能不让你爸爸写日记了,你看你爸爸每天累得够呛哪能有时间写日记呢?”齐齐说:“妈妈说错了,伟大事业就是要有伟大日记的,那些伟大人物不是每天也忙不过来吗,可是他们都写出很多日记,我相信爸爸也会多写日记的……”
“女儿说的没错,我会写出很多日记的……”许天伟一边写日记一边对妻子说,他不想让妻子和女儿为自己的事吵,万一吵闹起来不是白保持这样久的愉快心情了吗?何况写日记的确是一项好事,何乐不为,写就是了。
其实写不写日记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家庭成员之间是否和蔼可亲,是否和睦相处,齐齐要的就是这种氛围。别看齐齐小,可是她懂事,懂大人之间的事,这就是小大人。齐齐最近几天发现爸爸妈妈变了,似乎不吵架了,比以前亲近了。她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似乎猜出是怎么回事,她不说,只有用监视爸爸妈妈写日记这种形式来看爸爸妈妈的变化。
日子如同短笛一样,每天吹吹打打,有节奏度过。许天伟一边和妻子度过岁月,一边担心这种日子不能长久,万一还有回笼怎么办。不是又要闹离婚了吗?许天伟现在不想离婚,他日子过得好好的干什么要离婚呢,可是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恰巧这时李云龙提出来要求是否回家一趟,许天伟问他:“回家干什么,有事吗?”李云龙说:“回家看你你父母不好吗?我顺便看看我的同学不好吗?”许天伟听了说:“好是好,可是回家后喝酒怎么办,你我是不能喝酒的……”
可能是开会,许天伟没有回家,李云龙暗中给妹妹打电话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妹妹当时就急了:“不行,一定让我哥哥回家一趟,任务落在你头上了……”李云龙说:“是,我一定完成任务,让哥哥回家一趟,可是还要让你妈妈下令……”
放下电话,李云龙找到许天伟说:“妹妹来电话让你回家,你回家也得回不回家也得回,这是妹妹的命令……”许天伟说:“我不是军人不听命令,何况我是副市长她没权力命令我回家……”李云龙说:“可是你妈妈的命令你必须遵照执行……”许天伟吃惊地问:“怎么回事,我妈妈也有命令了,是不是你们搞的阴谋诡计,我看十有八九与你有关……”
李云龙辩解:“与我没关系,不能怀疑我,这种事我们能做吗?你回家就是回家,不回家就是不回家,干什么怀疑我们呢?”许天伟说:“不是怀疑,肯定是,你们是什么样心态我能不知道吗?好吧,你准备给车加满油,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了……”李云龙跳起来叫喊,到底是年轻人就是经不住诱惑,许天伟见李云龙高兴就说:“回家是回家,可是咱们约法三章,第一不允许喝酒,第二不允许喝酒,第三不允许喝酒……”李云龙说:“好的,这次我保证不喝酒……”
这是六一国际儿童节之后的第三次回家了,以前回家前许天伟要给家里爸爸妈妈打电话,可是这次他不能打电话,因为他一回家爸爸妈妈就要准备很多吃的喝的,他一个堂堂正正副市长不能给家里送东西,反而让爸爸妈妈买菜有些不安。这次他嘱咐李云龙:“把乡下人送我的东西给我带上,还有朋友们送我的物品也带上,这次我不能让父母花钱了,我要孝敬父母了……”李云龙说:“好的,凡是你的东西我都装上车,还有给个人的东西也要带上一些,比如妹妹的,比如芳草的,比如……”李云龙下面的话没说完,许天伟看着李云龙说:“我怎么看你是心有余悸,是不是还有阴谋诡计没说呀……”
李云龙笑着说:“这怎么可能呢?我对领导能有什么阴谋诡计?”许天伟微笑着说:“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你知道我以前是搞什么的吗?”李云龙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写字的,因为字写得好被********看中了,后来被嫂子看中了,选中你为她丈夫,是不是这种情况?”许天伟问:“谁告诉你的这种事,这不是毁坏领导自尊心吗?”
在回家的路上,许天伟问了李云龙很多问题,包括为什么清华大学毕业后不留在北京,趴到这种地方来上班。李云龙说:“我是为了实现我的理想,可是我的理想需要一个人帮忙,可是这个人就是不肯帮忙,没办法我只好跟随而来……”
许天伟说:“如果帮忙了你还会留在这种地方吗?”李云龙说:“要看我们的事业是否有成了,如果事业有成我会留在这种地方的,而且还会动员我父母投资在这种地方……”许天伟漫不经心地问:“上次我听人说你父母是老板,你不是说投资的事吗?联系如何了?”李云龙说:“我不是说了吗,投资的事不能跟我说要跟我父母说,他们是老板……”
许天伟说:“你小子原则性还很强,可是我也是有原则的,如果我不让你留在这里了你怎么办……”李云龙说:“这是一个问题,不过这种问题我没想过,如果想了也没用,这不是我个人问题了……”许天伟说:“算你聪明……”
许天伟回到家时,爸爸妈妈自然是高兴的,欢欢喜喜要做饭,李云龙忙着搬东西。许天伟见妹妹不在,就问妈妈:“妹妹怎么回事,我来了她也不见面呀?”妈妈说:“你妹妹说了不是有外人吗,如果有外人来她是不见面的……”许天伟对妈妈说:“李云龙不算外人,他是我的司机,与妹妹还是同学呢……”妈妈说:“怪不得她神出鬼没的,原来有秘密,这几天我就见她打电话,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许天伟小心翼翼地说:“可能就是她与他在打电话,不想让我们知道,可是我们能不知道吗……”许天伟说:“可不是吗,自己妹妹背着哥哥给副市长司机打电话性质是什么她能不知道吗……”
妈妈说:“你妹妹可能躲在芳草家了,抽空你去看看芳草,也看看你妹妹……”许天伟说:“妹妹给哥哥出难题了……”
不论怎么样,李云龙把车上物品搬下车后,开始寻找妹妹,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正奇怪时,许天伟说话了:“别找了,她们已经在芳草家了,一会儿咱们一起过去吧……”李云龙说:“好的,听领导安排,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让李云龙不明白的是,妹妹和他商量好的怎能不见面呢,他真想和许天伟去芳草家看看妹妹在干什么。
其实谁也没有想到,芳草的母亲去世了,而且是就在今天刚刚,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给芳草打击很大,哭哭啼啼的,妹妹知道了怎能一走了之,只好听之任之帮芳草料理家中事了。当李云龙跟随许天伟朝芳草家走去时,半路上就听见有人哭,李云龙还问:“这是谁家呀,怎么哭得如此伤心……”许天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恰巧这时妹妹来电话说芳草母亲去世了,而且是刘刚刚得到的消息。真是晴天霹雳,芳草惶恐不安,如果不是妹妹在身边,她不知哭昏多少次了。
既然如此,许天伟只好帮忙料理丧事,他对芳草说:“有什么困难你提出来我们帮助你……”芳草摇头,妹妹也说:“我哥来了他会帮你的,有困难你就提出来吧……”芳草还是摇头,李云龙把妹妹拉到角落悄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早说呀……”妹妹说:“不是我们不早说,我们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李云龙说:“真是不幸,我们怎么办?”
妹妹说:“既然你们来了就帮忙料理后事吧,一切由我哥哥作主,芳草是没主意的人,她会听我哥哥的……”李云龙说:“好吧这种事你哥哥也不可能全知全能,有些事还是我请人帮忙吧……”妹妹说:“你请谁呀?”李云龙说:“我请我们办公室主任,他组织这种事是小菜一碟……”妹妹说:“这种事全靠你们了,我们只装聋作哑就是了……”
于是,李云龙打电话通知办公室主任,平时别人家有什么事怎么办,他们也怎么办。李云龙只顾打电话,不知这种事日后会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给许天伟带来数不清的麻烦,面临着一场婚姻危机,而来龙去脉就是李云龙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