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到这12个字的时候,我实在不得不这样发自肺腑地赞美自己。我想,如果你有幸和大香香这只猫相处一段日子,当人问你,大香香是一只怎么样的猫咪?你或许会脱口而出地说出很多词来修饰它,比如:勇敢、帅气、温柔、聪明、果敢、有见识、巨型猫、爱惜粮食、会察言观色……天啊,太多了,如果你有一双有爱的、发现的眼睛,那它的优点你总也说不完。不过,如果你要我说,我一定会告诉你:
乖如兔,雅如儒,猛如虎,狡如狐。
与从前任何时候的境况不同,大香香进门时,我家猫国已经只剩下硕大眼儿这唯一一只猫咪了,而碰巧硕大眼儿还是一只风姿绰约的女孩。所以,大香香的到来并没有引发直接性的战争,它依旧秉承着自己大胆而无畏的开拓精神,我从没有见到它像别的猫咪一样缩在哪个角落里惶恐地四下张望。只是在刚来的那几天,大香香总是把大脸贴在地上,使劲儿地闻上几下,然后猛地一抬头:
“小姐姐!”
角落里,硕大眼儿睁着一双滴溜溜圆的水滴眼儿,若即若离地瞧着它。你知道,那样的气场,微妙得很。它被大香香儒雅的气质和英俊的外表深深吸引,却又为它即将分享甚至夺走原本属于自己的专宠而忧心忡忡。硕大眼儿总会在我瞧着大香香的时候猫在哪个不起眼儿的地方弱弱地“喵”一声或者哼哼两句。你很难想象它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可能居然还在睡觉。不过,那醋意十足的呓语和泪眼蒙眬的对视总会让人顿生怜爱。我抱起睡梦里的硕大眼儿,用脸蹭它的袒露在外的雪白肚皮。
“大眼儿,给你找个亲亲好老公,我们好一起疼你爱你呀!”
事实上,大香香的到来为原本寂静的我家猫国带来了难能可贵的活力。在国庆和国王相继从这里离开的日子里,安静而甜畅的母猫硕大眼儿几乎快要像一个凳子、一盏吊灯一样变成家居的一部分了。当一只高傲的母猫享受全家人的专宠时,你能想象那曾经是怎么样的生活状态。它不必守护自己的地盘,为了抢一面满是阳光的窗或者一口可怜的破罐头而对谁发出呼呼的警告,它更是懒得每天守在门口,等着主人们一个个回家然后眼巴巴地“乞求”他们吝啬的爱抚。在那些没有同类,甚至连一根有异味儿的猫毛儿都找不到的孤单又丰满的日子里,这只养尊处优、唯我独尊的加菲猫懒得就连发情也变成了循规蹈矩的“场面事”。除了吃饭和睡觉,硕大眼儿唯一主动地沟通就是它喜欢在我们看电视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的时候诱导我们和它对视,从而炫耀它自己的美。不过,它和曾经爱表演“朝鲜式正步走”的国王不同,它从来不去做那些滑稽又夸张的动作来吸引你的眼球,它永远总是安静地在那里卧下,像埃及的狮身人面像一样卧着,用那深邃的明眸望着你,直到你看到它,并被它的美丽所打动。硕大眼儿就是这么一只对自己的美丽,自信又骄傲的姑娘。
从这个意义上看,硕大眼儿是一个有原则的猫、有理想的猫。它那个时候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践行着这样的猫生理想和养生王道:生命在于静止,美丽也在于静止。
所以妈妈说,懒懒的胖子猫硕大眼儿是自以为自己是天下最漂亮猫咪的梦想家。它需要有人为它的美轮美奂而着迷,为它的高贵典雅而倾倒。
当然了,这样的仰慕者绝不应该只有三个奇怪而有爱的两条腿大怪物,它期待着那么一个猫王子,像大香香这样一个伟岸的小伙子。
就这样,硕大眼儿和大香香的第一次历史性的邂逅就是在全家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在客厅通往书房的走廊里慌慌张张地完成了。2009年5月2号那天,当我抱着大香香回家上楼的时候,硕大眼儿还在书房飘窗窗台上为它准备的粉红色宠物公主软床上打盹儿。甜甜的月光从飘窗撒在它的身上,那甜甜的月光里装满了一个用金枪鱼、火鸡肉、甜菜还有浓浓汤汁做成的甜甜的梦。硕大眼儿沉浸在甜梦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它不时地翻个身,吧唧吧唧嘴,继续享用它的梦中餐。这个时候,硕大眼儿并不知道,大香香已经从我的怀里跳到地上,它先是东张西望,然后就开始像猪拱地一样用鼻子寻找那些辨识味道的蛛丝马迹。经过了回家的一路,聪明的大香香已经认识了我这个新主人,它在客厅的屋里溜达了一圈,站在茶几旁边的地毯上瞧着我,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念念有词。
“大香香……”我叫着它的新名字。
“是在叫我吗?”大香香先是东张西望,但很快它就明白过来了,“喵,真是在叫我,原来我叫大香香。”
它噌地一下跳到了沙发上,在我的身旁走过来走过去,用它柔软丰满的被毛摩擦我光光的胳膊。就在这个时候,硕大眼儿的身影从走廊那头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
“大眼儿,大眼儿,来看看你的新朋友!”
妈妈指着大香香对硕大眼儿说。硕大眼儿睡得昏天黑地的,全然也没有理会我们的招呼。它只是径直地走到放罐头的食盆那边,恍若入梦地自顾自吃着罐头。机警的大香香却瞧见了离它七八米远的硕大眼儿,它把身体紧紧地贴在沙发上,盯着进餐的大眼儿。硕大眼儿吃完了饭,就把脑袋扎进了旁边的水盆里,哗啦哗啦地喝起了水,或许是罐头吃得咸了,它抱着水盆喝了好一会儿,究竟是没有发现沙发上始终虎视眈眈观察着它的大香香。它吃饱喝足,趾高气扬地立起了尾巴,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书房方向走了回去。
“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又要回去补觉了!”我一边嘲讽着硕大眼儿,一边抚摸着趴在我身边的大香香,然而,就在硕大眼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瞬间,大香香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沙发上窜了下去,一路飞奔朝着硕大眼儿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仅仅片刻,它就追上了硕大眼儿,只见它的大脸凑近硕大眼儿的屁股使劲儿地闻了闻:
“哇,小姐姐!”
“喵!”硕大眼儿这才发现后面竟然跑来了一只猫:居然是一只猫!它惊呼了一声,一溜烟地跑进书房没影了……
相亲相爱的一家猫
大香香进门没几天,我的五一黄金周就结束了。在我返校离开家之前,大香香已经具备了十足的主人翁意识。和从前那些喜欢到处用喷尿标记领地的中华田园猫不同,大香香喜欢用更加文明优雅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妈妈打来电话,说家里来了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社交猫,大香香正不遗余力地施展它的天才手段,以其特有的猫格魅力把他俩和硕大眼儿都迷惑得五迷三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大香香惯会的装好猫的伎俩就是:蹭一蹭、喵一喵、清晨傍晚撒一娇。
你说加菲猫是一种懒惰的猫,这绝对没错,光是用一个时钟记录硕大眼儿一天的起居,你就会发现一天有22个小时实在多余得无处安放,它只好把它们放在有阳光的软床上。可是,大香香却有些与众不同,它有着跟它的亲戚们与众不同的勤劳美德,它是一只乐于看门的、讲礼貌的猫咪。事实上,我们从来也不知道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它猫在哪里,不过,只要一开门,它总会守在门口,绕着我们的双腿蹭啊蹭,然后喵喵地叫上几声。这样亲切而温暖的关怀,实在受用得很。
“你听,大香香又在跟我打招呼呢!”妈妈说完就挂断了我的电话。她到家了,一开门就享受到了大香香温馨的守候。这让远方的游子思乡心切,此刻,我多想也尾随妈妈进家门,抱起在我腿上蹭来蹭去的大香香,然后饱饱地吃上一顿妈妈亲手包的饺子,在客厅看一晚上电视,美美地回到自己的大床上睡上一大觉……这个时候,当床头暖暖的白炽灯光熄灭不久,就会有一只肥猫跳上床,它的两只后腿绵软地弯曲下来,随之将硕大的身体竭尽全力地舒展,放平在被子上,如同将自己想象成一条天然绒毛制成的毛毯平铺在被子上。它的两只前爪用力朝前够,当它们伸展得笔杆条直的时候,那一双柔软的毛毛脚刚好够到我蜷起的双腿或者弓着的腰。呼呼,它一边陶醉地打呼噜,一边一前一后地用两个柔软的肉垫给我按摩。然后,等它按烦了,玩儿累了,瞧我不理它,它也不叫,也不闹,而是溜达到我的眼前,嘴里念念有词地捣鼓,发出窸窸窣窣地埋怨声和撒娇声。这一刻,你纵是铁石心肠的石头人也总会被它温情的邀请融化成水。我伸出手,把手掌放在它的大头上,捂住它扁平而浑圆的脸,然后肆无忌惮地用手指在它被毛下柔软温暖的肌理上游走。直到悠悠的倦意重又袭来,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跳下床,跑到哪里睡觉的。我只知道,那个在深夜里,闯入我如家美梦的家伙是我家猫国的大香香。
梦醒时分,枕上有一滴泪,它是暖暖的,暖暖。
我再一次见到大香香和硕大眼儿已经是两个月后的暑假了。我回到家,硕大眼儿也一反常态地站在门口迎接我。
“硕大眼儿也被大香香感化了?”
“不不,你弄错了,它只是刚好起来去吃东西,从这里路过,歇歇脚而已。碰巧你这个时候回来了。”
“额……硕大眼儿,你还是这么懒!”我说着抱起了大眼儿,它两只前爪被我高高地架在了脑袋上面,尾巴直愣愣地立在空中,只有一个异常浑圆的肥肚儿带动两只后腿在空中来回来去地蹬来荡去。它依旧是不喜欢别人一回来就抱着它不放:我可不是什么大玩具,尤其在我闻到金枪鱼罐头打算去享用美食的时候。
“喂喂,颍颍你快放下它。它怀孕了!”
“什么什么?这么快!什么时候的事情!”
硕大眼儿的鼓鼓如球的肚子里孕育着圆圆、厉害、三胖和天浆。它重又成为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焦点猫,善解人意又心胸宽广的大香香从不因此而任性吃醋,它仿佛知道,硕大眼儿肚子里的是它们的孩子。在预产期到来的那几天,我们忙忙叨叨地为迎接猫国的新一代做着各种各样我能想到的积极准备。当我在屋里忙前忙后为大眼儿做产房、铺褥子,反复设计进出产房的猫门、摆弄产房的位置、测试24小时室温的时候,硕大眼儿一如既往地猫在窗台上睡觉,大腹便便和炎炎烈日也依旧挡不住它对暖和阳光的热爱,而大香香总跟在我前后,跑前跑后,仿佛检查工作一样,也要事必躬亲。有的时候,如果实在困了累了,它就跳到硕大眼儿位于飘窗窗台上的公主床边上头对着头地跟它躺在一起眯一会儿。
“天啊,它俩这么恩爱吗?”
“可不,你不在的时候,大香香总追着硕大眼儿。硕大眼儿在前面走,它就在后面闻它的屁股。硕大眼儿停下来,它也停下来,大脸对大脸,可逗了!睡觉,就这么头对头,老是这样,反正那个也睡不醒,它就这么黏着那个,那个就知道睡,哈哈。”
一切准备就绪,预产期里,毛手毛脚的硕大眼儿还不忘惹是生非。晚饭前,我百无聊赖地端坐在客厅的琴椅上弹琴,妈妈在厨房叫我去端菜,我美滋滋地应着,正准备用布把钢琴盖上,却没注意钢琴上放着的水杯,布一抖,水杯落地,啪的一声,粉粉碎。
“咱们家的姑娘怎么这么闹腾!”妈妈自己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我哪儿闹腾了!明明是这水杯怎么放在了这里……”
我和妈妈正分辩着,只听书房里传来咣当一声。硕大眼儿又闯祸了。我走进书房,看见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书挡和两本书掉在了地上,大香香蹲坐在桌子上看着我,那样子仿佛是告诉我那东西是它弄下去的。它还真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老公。
“硕大眼儿呢?硕大眼儿!”我摸了摸大香香的头,满屋寻找肇事者。我在插入书桌的椅子上找到了躲在那里缩成一团儿的硕大眼儿。我瞪着这家伙,它却不敢看我的眼睛。大香香站在桌子上喵喵叫,仿佛是替它求情一样。
“你看,都是你弄碎杯子把大眼儿吓着了!”妈妈也从客厅追了过来。
这是孩子们降生前的小小插曲,却也是大香香令人难忘和感动的救美记之一。那之后的第二天清晨,孩子们就出生啦!可在宝宝诞生的头几个小时里,孩子们的父亲却被关在书房的房门外了。大香香为此垂头丧气,不知道它是不是知道屋子里有它的孩子们,或者它是惦记硕大眼儿了,它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有见到它了。
不过,众所周知,在猫科动物的世界里,杀婴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早在2500年前,古希腊的史学家就曾在造访埃及时,观察并且记录了公猫杀婴的可怕事件。后来的动物学研究表明,有些母猫在生育后会发出一种错误的发情信号,公猫收到后,如果兴奋地接受邀请,一定会遭到母猫的强烈拒绝。而这时,冲动的公猫往往会把猫宝宝当成交配的对象,而当他们咬住宝宝的脖子准备交配的时候,年幼的宝宝就会被没轻没重的公猫咬伤或者咬死。一个沟通上的失误竟然是造成宝宝无辜殒命的原因。虽然杀婴的记载在猫国里罕见异常,反倒是家庭环境里的公猫的父爱常常为人津津乐道。不过为了避免万一,我们还是拒绝了大香香的探视请求。
为此,它此后日复一日地蹲坐在书房门前喵喵地叫,或者挠门、蹦高,当它发觉一切都无济于事的时候,就摆出一副臭脸在屋子里来回来去地溜达,嘴里叽叽咕咕地叨唠个不停,一副怨声载道的沮丧模样。这样的隔离审查经历了3天,我终于偷偷地尝试放宽了它的限制。我把家里从前的铁丝鸟笼的一面拆了下来挡在了产房的出入口,硕大眼儿常年吃住在里面,孩子们嗷嗷待乳,反正它也忙得抽不出身。这样大香香就能走到产房门口去看看孩子了。
这是它第一次当爸爸,我们看到它经常在门口张望,连睡觉的地方也搬到了产房的小柜子上面。也幸亏如此,它才及时发现了硕大眼儿得了产后缺钙,为抢救大眼儿赢得了更加宝贵的时间。
再后来的后来,硕大眼儿康复了,三胖不在了。剩下的3个小精灵茁壮成长,长成了3个可爱又迷人的小胖子。它们中的厉害最好的继承了大香香的领袖风范,从小就是兄弟几个中的榜样猫和头子猫。它们3个月的时候,小家伙儿们迷上了爸爸养了10多年曾经开过花的巴西木,当硕大眼儿回到它的公主床上睡觉的时候,孩子们就离着老远朝花盆奔过去,跳上花盆,用爪子抓住树皮往上爬。原来猫咪爬树,真的是一种本能的天性……
那是哪年哪月哪天
哪时哪分哪秒
哪一瞬间
你对苗儿说的誓言
一圈——一圈
年轮上的刻痕哟
都长成了记忆
参天
很多年以后,那盆爸爸喜欢的巴西木依旧健朗地生长在每一个夏日暖暖的午后,大香香又远远地望着它,仿佛一切依旧如昔。而那些曾经把它当成参天大树的孩子们早已经离开了它们的父母,在天空地广的壮阔猫国里实现自己的荣耀,绵延守望的爱。
暖暖如夏。
猫国保卫战
大香香是孔武有力的大将军。它有狐媚惑主的憨样,更有保家卫国的爪牙。任何敢于侵犯我家猫国的敌人都将付出血的代价!
2011年冬,我家猫国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猫国保卫战。而这还得从我好心收留的7只流浪猫说起。